專訪|寬窄巷子總策劃楊健鷹:文旅註定要交最貴的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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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商務部下發《商務部關於開展步行街改造提升試點工作的通知》,公佈了全國步行街改造提升第一批試點名單。北京王府井、上海南京路、南京夫子廟、重慶解放碑、成都寬窄巷子步行街等11條國內知名步行街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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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成都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標步行街,寬窄巷子在品牌集聚、產業融合、改革創新和資源整合等方面的輻射帶動作用是迄今為止川內任何一個文旅項目都無法企及的。

為此,我們採訪了四川健鷹營銷策劃有限公司董事長,中國“西部策劃先生”、寬窄巷子總策劃師楊健鷹先生。

時隔十年,楊健鷹先生對寬窄巷子進行了大覆盤與新思考,更對四川文旅產業的現狀與未來進行了深度思考與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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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瘦儒雅、黑框眼鏡,笑容謙虛溫和,在楊健鷹身上,能感受到學者的雋永通透與商人的細緻精明合而為一的氣質。

1997年,楊健鷹帶著2700元現金和20多萬欠款到成都打工,紮根成都二十多年,他的策劃之路以成都為起點,鋪展到全國數十省市,從房地產策劃、旅遊策劃再到城市策劃、區域策劃,創造了無數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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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採訪期間,楊健鷹卻如推心置腹的朋友般坦言:

“就我個人而言,真的不想做策劃了,因為太難、太累了。但當你在這個行業深耕幾十年後發現,這已不再是個人的事,社會、行業、團隊各種無形的力量推著你前行,變成了一種責任和擔當。”

梁啟超曾說過:“人生須知道負責任的苦處,才能知道盡責任的樂趣。”

於楊健鷹而言,這二十餘年的從業生涯,何嘗不是在負責與盡責中苦並快樂著。

寬思窄想:

文化的本質是讓城市變得更加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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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楊健鷹和其團隊而言,服務了5年的寬窄巷子一定是繞不開的話題。

楊健鷹在《寬思窄想》書裡寫道:“在寬窄巷子,我真切地感知到打造這張城市名片的艱難,我真切地感知我們的政府、我們的開發公司、我們的策劃公司、我們的規劃公司、我們的設計公司、我們的施工單位、我們的招商運營每一個環節的艱難,這種艱難絕非是工作量的沉積,而是一種城市思辨高度的對抗,是一種在當代經濟背景下的人文、歷史、產業、技術和人生價值觀、社會價值觀在不同的思想層次下的全面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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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楊健鷹介紹,寬窄巷子長期對接的專家團隊就在50人之上,加上市上對口單位領導,這個群體在百人之上,不同的專家都以不同的專業在寬窄巷子實施對應性思考,彷彿數十種樂器的演奏者,他們都相信自己應成為寬窄巷子這部城市交響曲的首席演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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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楊健鷹與少城公司無時無刻要去承擔思想裂變和呵護迴旋的痛苦,去平息無數智慧的亂局,每一次開評審會都有置身風口浪尖的感覺。

楊健鷹體味著打造成都市名片工程的殊榮與愉悅,也在每一次的說服、每一次的思考、每一次的疑惑中,顛覆著自己的自信心,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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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刻體會到,城市策劃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商業主題、文化主題和區域資源的提煉和整合,而是在結合其自身資源條件下的市場再創造,是面對未來可能的一種無中生有。

寬窄巷子作為成都改造的歷史文化街區,其最大的困難也來自對文化傳承的理解和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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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傳統的文化審美和文化保護的習慣中,人們往往將一種靜態的文化遺存看作文化的本身,採用“保舊如舊”的原件保存模式,其保存體不僅與現實的城市生活完全隔離,無法在未來獲得可持續的經濟滋養,還會成為城市的文化負擔。

面對寬窄巷子過於商業化的質疑,楊健鷹則堅定的認為文化必須有活性的基因,文化的意義不是為了保留而保留,更不是為了懷舊而懷舊,文化的本質是讓城市變得更加繁華,讓城市人的生活更加美好。

知快守慢:

塑造上海人無法理解的“成都式”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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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楊健鷹在規劃寬窄巷子的藍圖,不如說是他被寬窄巷子牽引著走,太多的文化脈絡要梳理,建築的特色、產業的延伸、時代的使命,它是一個血肉鮮活的生命體,有自己的思想與性格,無聲地傳遞著一座城市的思想內核。

為了近距離了解寬窄巷子,楊健鷹在巷子裡的龍堂客棧住了半個月。

有一天晚上,天降大雨,他打開窗看著窗外,狂風中天光灰暗,梧桐樹在風中激烈地搖擺,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坐在小船上,船外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而屋頂像是浮出水面的鱗片畢現的大魚。那棵高大的梧桐樹又像是一支巨筆,青瓦房頂像是有字格的書箋,這支筆在抒寫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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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屬於成都的文化脈絡。寬窄巷子在指引我去發現和挖掘。”

突然,一隻被雨淋溼的貓從窗外跳進來,看見潔白的床單上,貓留下花瓣一樣的腳印滿是靈氣。

“我得到了答案。我要尋找的是這個城市的鮮活的基因和靈魂,而不是一堆死去的記憶和建築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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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楊健鷹帶著敬畏與敬意,再次走進寬窄巷子,在一條暗黑的小巷中,他看到一縷金光,屏息走近。原來來自一個石磨之上,磨上有一水龍頭,正滴著水滴,細細的陽光透過瓦縫,正好照在石磨之上。便有了石上水與光的輝映。

這讓楊健鷹茅塞頓開:石磨上的水,不正代表著水旱從人的岷江文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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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是一個與水息息相關的城市,有了水才有了天府之國。有水有米五穀豐登,就有了城市的底氣,有了溫飽才能詩書傳家,才有了更高的追求。

而造磨的石頭代表成都人骨子裡的堅硬,是成都人由古蜀道開鑿而來的大石文化,更是成都人的開拓和擔待精神。正是這種石的精神,讓成都有了保路運動,有了川軍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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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磨是握在手上推動的,一上一下,一日一月,心隨時光,可快可慢,研磨出精緻的“慢”生活。再看這石磨,不正是一個藏著這個城市密碼和基因的指紋嗎?

成都生活的核心基因就是一個“慢”,能夠將日子撐握在自己手上的一種心靈的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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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健鷹看來,成都人的精緻是“海派”的上海人無法理解的,在這個知快守慢的城市,我們喜歡辣椒的豪情,也需要花椒的麻醉,我們熱愛白酒的酣暢也欣賞熱茶的溫存。

而寬窄巷子門外熙來攘往,門內卻是花開花落,內裡是精神是神韻,外面是產業是繁華。

走進寬窄巷子,楊健鷹才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它的策劃者。五年來的改造工程,真正改變的不是寬窄巷子,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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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個懷揣僅有的2700元積蓄的窮愁文化青年初來這座城市的時候,不曾料到,這座城市會給予他如此多的厚愛與靈感。

以至於使他在往後的職業生涯裡必須承擔起那份責任與擔當,每一次的城市策劃,都成為他與城市靈魂的交觸與對話。

才有了一個個有著全國乃至世界影響力的城市名片,讓他與城市與文化的連接愈發深厚,對文旅的思考愈發深刻。

對話西部策劃先生:

文旅註定要交最貴的學費,付出最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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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內眾多的城市歷史文化街區的保護和利用上,寬窄巷子將文化和產業都做到了極致。

“毫無疑問,寬窄巷子是成功的。但寬窄巷子的成功也讓我意識到,這種成功是無法複製的,要做好一個文旅項目的用功絕非一朝一夕。難,太難了。”

楊健鷹表示,文旅產業的維度複雜,單一房地產思維不能解決系統性問題。未來,文旅產業註定要付出最貴的學費與最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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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寬窄巷子之後,您又擔任了5.12汶川特大地震震中—天地映秀、海南國際旅遊島、敦煌國際旅遊名城總策劃,每一個項目的打造,讓您對文旅的認識不斷迭代,其中您最大的感受是什麼?

A:毫無疑問,寬窄巷子是成功的。但寬窄巷子的成功也讓我意識到,這種成功是無法複製的,要做好一個文旅項目的用功絕非一朝一夕。難,太難了。

人們普遍以一種古老的民俗文化作為打扮城市名片的外衣,以一種表象的文化符號取代深層的文化內涵,當文化淪為道具,圍繞這種道具的是以旅遊為忽悠手段的商業促銷行為,旅遊運營者們希望從遊客身上獲取經營額,而不懂得為遊客創造出一片生長情感的文化土壤,讓遊客甘願為其高價值買單。

如何讓文化成為真實,成為經濟的孵化場,是目前我們整個行業需要去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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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目前,文旅產業處於野蠻生長期,您認為決定一個文旅項目成敗最重要的因素是什麼?

A:一個文旅項目的成敗,首先要有相關政府部門、主管領導的高度重視,還有就是對歷史文化價值的高度認知以及對當代產業的充分結合、對古老建築的時尚解讀,甚至是忍辱負重的良心堅持。

而在城市名片的打造中,“文化”與“產業”從來被視為不可調和的衝突點,任何一種商業思想的萌生,都會帶來一座城市乃至整個社會的口誅筆伐,如何將產業與文物保護實現完美的嫁接,是文旅成敗最重要的因素。

Q:未來,我們當如何打造出更多有地域文化特色的標杆級項目?

A:真實的人文,不是簡單的實物收存,更不是簡單的遺物整理,一座城市的人文,不僅僅應該保存在一座城市的記憶中,更應該保存在這座城市現實的生活中。

要為城市打造一張真正的名片,實現一個歷史人文片區的真正保護,就必須守住這座城市的文化之根,瞭解一座城市的情感所在、精神所在,這不僅關係著對一座城市的歷史文化的保護,更關係著一座城市走向未來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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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目前,文旅產業蓬勃發展,作為歷史文化名城,您認為成都在構建文旅生態的過程中,還存在哪些不足?當前面臨的最大難點是什麼?

A:成都獨特的自然條件,久遠的人文歷史,留下了眾多世界級旅遊資源,但整個四川的旅遊與雲南、陝西先進地區比,與世界旅遊發達地區比,差距很大,而且差距在拉大。

其主要原因,就是我省的旅遊產業結構仍然存在極大的問題,未能真正解決低產出型產業結構問題,完成我省旅遊業質的提升。具體反映在缺乏高水平旅遊人才,旅遊產業開發水平低下,產品雷同,開發無序,市場分割,產品粗製濫造,資源利用率低等方面。

目前,如何將富集的、高品位的資源組合起來,為成都文旅生態構建提出了新的思考與要求。

聲明:天府文旅刊載此文出於傳遞更多信息之目的,文中部分圖片來源於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繫小編進行刪除。

人物檔案

楊健鷹,四川健鷹營銷策劃有限公司董事長 ,寬窄巷子總策劃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企業文化促進會理事專家委員理,中國“西部策劃先生”(05年國家建設部和中國社會科學院聯合授予)。

中國智業十大新座標人物、中國十大房地產策劃專家、中國策劃學院客座教授、清華大學客座教授、四川首席策劃專家、四川大學策劃學院常務顧問、2009年獲得成都十大傑出人物,2018年榮獲“改革開放40年影響四川40人”稱號。

代表作寬窄巷子、天地映秀、海南國際旅遊島先行試範區、深圳大鵬所城、敦煌國際旅遊名城。出版《出賣客戶》、《寬思窄想》、《汶川回答中國》等多部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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