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我是王耳朵
今天，我想回答一個問題。
有讀者在後臺留言，問“這個社會究竟怎麼了？竊·格瓦拉周某剛出大獄，一群蒼蠅就盯上了這塊臭肉。”
事情還要從8年前說起。
先後4次因為盜竊罪鋃鐺入獄的周某，在派出所的一段視頻採訪，風靡全網。
一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不可能打工的”，直到今天，依然是QQ、微信上的火熱表情包。
前幾天，他出獄了。
迎接他的，除了家人，還有30多家網紅直播公司。
他們開著瑪莎拉蒂、保時捷等豪華跑車而來，早早等在監獄門口，開出200萬、300萬的簽約費，意欲將周某打造成自己平臺的流量網紅。
現實因為對比而魔幻。
4月15日，大衣哥朱之文家的大門，被一腳踹開。
視頻裡，踹門的男子頗為得意，在現場大搖大擺極盡囂張地說：
“沒事，沒事，他不敢管我。”
門被踹開了，還可以再關上；生活被打碎了，卻沒有破鏡重圓。
成名九年，大衣哥為村裡修路豎的功德碑，被村民砸掉；家中一箱子借條，一百多萬借款，無一人歸還；這兩年直播興起，他就連吃飯睡覺上廁所，都沒個清靜，不開門接待，村民就往他家裡扔石頭砸玻璃……
有村民說：
“之文他這才花幾個錢？九牛一毛！要想俺說他個好，俺莊上一人給買個小轎子車，再給一萬塊錢！”
今年因為新冠疫情，大衣哥年初就抱著20萬現金，捐給了武漢，之後又給家鄉再捐了20萬。
可結果，不過是被人罵作秀，還有村民說他有錢，捐得太少了。
回首來路，大衣哥只說了一句：累得快不能活了。
一邊是屢教不改、四次入獄的小偷，可一朝出獄便被時代捧成了網紅，金錢名利紛至沓來。
一邊是厚道處世，勤懇掙錢的老實人，可別說犯錯了，就連做好事都要被雞蛋裡挑骨頭，恩將仇報。
把這兩條新聞，拿到一起對比，就不難回答開頭讀者提的那個問題。
這個社會有一條殘酷的潛規則：好人成佛需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可壞人卻只用放下屠刀就夠了。
01
上海交大教授竇令成，曾經說過一句話：
“現在社會人和人之間的矛盾，主要是來源於有那麼一撥人，慣於用聖人的標準衡量別人，用賤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就拿最近發生在鍾南山院士和張文宏醫生身上的事情說吧。
1月18日晚，84歲高齡的鐘南山院士，一邊呼籲大家“如非必要別去武漢”，一邊搶下一張當晚趕赴武漢的站票親身赴險，併發出了“人傳人”的警告。
就是這樣一個在古代要被封神的人，卻有人如此評論：
還有喊出“不能欺負老實人”的張文宏醫生，卻被時代之下的宵小當成了老實人隨意欺負。
前幾天的一場直播上，談起疫情期間孩子的營養問題，張文宏說了這麼一番話：
“你家裡的孩子不管長得胖，長得瘦，喜歡不喜歡吃東西，這段時間他的飲食結構，你要超級重視。
絕不要給他吃垃圾食品，一定要吃高營養、高蛋白的東西，每天早上準備充足的牛奶，充足的雞蛋，吃了再去上學，早上不要吃粥。”
一項非常科學的建議：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注意飲食結構和營養均衡，多補充蛋白質。粥雖然管飽，但只是碳水，不能提供充足的營養。
就是這樣一段發言，卻被人噴成了篩子。
有人罵他崇洋媚外，有人說他不僅是崇洋媚外的漢奸，還是打壓南方人喝粥習慣的南奸。
聯想起之前，有人造謠張文宏的“財產公示清單”，說一個醫生，怎麼可能年收入184萬？
“錢多，會讓一個人喪失醫德，懂了麼？”
“一個醫生，憑什麼開得起XC60？有沒有灰色收入？！！！”
遑論張文宏本人已經闢謠，那張清單為假，即便是真的，那又怎樣？
張文宏領軍的華山醫院感染科，是全國排名第一的科室，這樣的專業人才如果想掙錢，辭去公職可遠遠不止這個數。
中國人有句老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做好人最大的困境，不在於堅守自己，而在於好人總被壞人惦記。
想想吧，這樣的事還少嗎？
一心公益的韓紅，屢屢被舉報；
衝在抗疫一線的醫護，回到小區卻被鄰居阻攔不讓進門；
資助少年讀書進學的孫儷，反被少年發帖攻擊沒良心，“孫儷養我10年，但我只想毀了她”
……
我想起去年上海一位兒科醫生的朋友圈：
今天急診當值，被家屬吼了一句“你沒吃飯關我屁事”。開始沒什麼，後來寫著寫著，病史有水滴到本子上，我才知道是自己在流淚……
電影《芳華》中，有一句非常經典的臺詞：
當名人最難的，必須一輩子在神壇上，不然就隨時準備接受“凌遲”。
其實當好人，何嘗不是如此？
如果你選擇做一個好人，那就意味著你須完美無暇，因為世界會把所有的道德枷鎖戴在你身上，哪天萬一你要是有一絲一毫沒有做到位，你所有的修行都會前功盡棄，甚至被當成妖魔。
這個世界的好人，天生就是要接受更多的磨難。每一個好人身上，都揹著一個沉重的十字架。
所以當下，我們總能看到，老人倒地無人敢扶，借錢孫子還錢老子的新聞。
02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個世界對壞人的要求，卻十分寬容。
中國人有兩句話，時時掛在嘴邊。
一句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另一句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還記得郭美美嗎？
那個憑一己之力搞垮了中國紅十字會的女人，去年也出獄了。
出獄後的她，曾發佈過一段道歉視頻，表示自己要改頭換面，重新開始。
現實是，她真的東山再起了，而付出的代價只是換一個名字。
直播平臺跳舞，微信二手電商，販賣名牌衣飾，儼然又是網絡風雲人物：
微博粉絲100多萬，抖音視頻單條播放量超百萬。
有記憶的網友，應該都還記得早年間流行全網的那句“大力出奇跡”。
因為搶劫罪入獄的“大力哥”趙金龍，出獄後比竊·格瓦拉周某人氣更高。
2015年出獄，隨後就成功簽約某直播平臺。根據簽約公司的民調，當時的“大力哥”有2600萬的粉絲量，影響力已經和明星無異。
我想起前不久，偷稅8億的范冰冰，帶著電影《畫框裡的女人》重登熱搜。
甚至去年，范冰冰還拿下了LV的代言。
微博有博主發起了一項投票，“你支持范冰冰復出嗎？”結果顯示票數最高的選項是支持。
如果你問我這個時代，什麼最魔幻？
答案不過12個字：范冰冰復出了，崔永元消失了。
如果你時常關注新聞，就不難發現，這類“一個轉身就能東山再起”的例子，還有很多很多。
比如頻登熱搜的李小璐，比如重回娛樂圈的吸毒藝人柯震東，還有吳秀波、翟天臨……
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須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
這個社會，做壞人的成本或許比作好人高，但是做壞人的成本往往只是一次性的，做好人卻要唯唯諾諾謹慎終身。
那些做過很多壞事的人，無論之前的罪孽多麼深重，只要嘴上說一句“重新做人”，社會隨時為你敞開大門，甚至把你包裝成浪子回頭的勵志典範。
03
前年，杭州一家饅頭店的老闆娘，看到許多環衛工人吃不飽飯，就免費送饅頭給他們。
但是，有些工人卻對老闆娘說：“我不要饅頭，把2塊4現金退給我吧。”
遭到拒絕後，他們不依不饒的罵老闆娘缺德，甚至覺得人都無利不起早，這家店肯定有問題。
面對記者的採訪，老闆娘不停地抹眼淚。她說：
“本來我們就是做好事的，現在卻每天捱罵，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當年老闆娘想不通的，兩年之後的郭京飛給出了答案。
熱播劇《我是餘歡水》裡，郭京飛飾演的餘歡水，中年失意。
盡心盡力親手帶出來的徒弟，混得比他好後，非但沒有感恩，還經常冷嘲熱諷；
發達時借了自己13萬的朋友，落魄後去討債，換來的卻是一句：“錢我會還你的，但得看我心情”；
去丈母孃家，小舅子叫餘歡水的兒子為“小兔崽子”，把他老婆當保姆使喚。可當年得意之時結婚，這一大家子明明各種巴結。
做好人行不通，餘歡水決定破罐子破摔。
他開始天不怕地不怕，就本著一條原則：誰招我我幹誰。
結果卻是老闆誤以為被餘歡水抓住了把柄，對他像換了個人似的畢恭畢敬。
忘恩負義的徒弟也開始轉換臉色，回過來巴結討好，甚至連門衛室的保安見到他都各種恭維。
黃渤曾在一次採訪中說過自己的經歷，總結起來就一句話：
當你強大起來，世界才會對你和顏悅色；你弱的時候，壞人最多。
我想起2015年深圳的一位趙醫生，因不讓患者插隊遭到了對方的謾罵，言語汙穢，不堪入耳。
趙醫生要求對方向自己書面道歉，卻遭到了領導的批評。
因為領導認為：作為一名醫生，就應該學會“以德報怨”。
可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正是因為好人總是被帶上鐐銬，壞人才能如跳樑小醜一般粉墨表演。
如果這個世界的潛規則，就是好人成佛需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壞人卻只需放下屠刀。那麼我勸你：
做好人，但別做老好人，你要有菩薩心腸，也要有雷霆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