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的另一面:為避免與遼國衝突,“送”4000戶老百姓給遼國


王安石的另一面:為避免與遼國衝突,“送”4000戶老百姓給遼國

雄州


作者蘭臺,系頭條號簽約作者


宋朝和中國其他朝代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就是宋朝從建國那一天開始有一個體量、國力、軍力與其相當,甚至某些地方還要超過宋朝的敵體之國——遼國。

要如何處理與遼國的關係,就成了擺在宋朝人面前最大的難題。

因為漢唐以及魏晉南北朝時期其實是沒有這個問題的。

漢唐不說了,在漢唐強盛之時,根本沒有可以稱之為“敵體”的勢力存在,匈奴和東突厥都不是。

魏晉南北朝時期,雖然當時長期南北對峙,但是無論南朝還是北朝,都堅定認為自己才是正朔,不管是東晉還是後來的宋、齊、梁、陳,都把北方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視之為北虜、索虜、索頭虜;而北朝政權則把南朝稱之為“島夷”。

索虜者,以北人辮髮,謂之索頭也。島夷者,以東南際海,土地卑下,謂之島中也。——《資治通鑑·卷六十九》胡三省注

也就是說魏晉南北朝時期,南北雖然對峙,但是南北朝處於互不承認狀態。南朝不承認北方遊牧民族建立的政權合法性;而遊牧民族建立的北方政權也不承認南朝合法性。

宋朝建立後,最開始,宋太祖和宋太宗其實也不準備承認遼國的合法性;他們都希望通過武力至少把契丹人建立的遼政權驅逐到燕山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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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淵之盟


但是宋太宗兩次北伐的失敗,使得宋朝把契丹人驅逐到燕山以北的夢想破滅了,宋朝不得不正視契丹人的存在。

當然遼國最開始也試圖用武力消滅宋朝,同樣也以失敗告終。

宋真宗與遼聖宗同時意識到自己很難依靠武力消滅對方後,於是雙方很務實的達成了“澶淵之盟”。

可以這麼說,“澶淵之盟”是華夏曆史上第一次出現兩大勢力同時存在,又彼此承認的情況。

雖然“澶淵之盟”本質上是一個平等的盟約,但事實上來說,宋朝可能更處於弱勢的地位。

這主要和雙方所處的地理位置有關,本質上華北平原無險可守,有利於騎兵突襲,所以遼聖宗與蕭太后第一次南征就直接殺到了黃河北岸澶州。而對於遼國來說,宋朝軍隊以步兵為主,很難有戰術上的突然性。

因此,對於宋朝來說,要預防的就是遼國的騎兵集團對宋朝發動突然襲擊,因為一旦被遼國騎兵集團突襲得手,很可能直接被遼國打穿北方防線,一直殺到首都汴梁。

所以,宋朝在處理與遼國邊境糾紛時,一直要求河北邊境地方官員對處理邊境糾紛要“婉順”,不鼓勵地方官員用武力解決邊境糾紛問題。

即使宋朝佔理,也儘量不要在言辭上和行動上刺激遼國,要做到在公文上“婉順”,不得用言語相侵;邊防軍相遇,在行動上也要做到“婉順”,要說服遼軍撤走,不要用武力驅趕。


王安石的另一面:為避免與遼國衝突,“送”4000戶老百姓給遼國

開封古城


宋神宗還曾專門下旨強調,邊境官員處理兩國糾紛時要特別注意方式方法:

雄州自今凡與北人理辨邊界小事,不得全無瞻顧,務為枝詞,致招引北界移書侮慢。——南宋·李燾·《續資治通鑑長編》

而宋朝在處理邊境糾紛時“婉順”,表現得最為突出的就是宋神宗熙寧五年,邊境糾紛時,時任宰相的王安石認為朝廷為了“大略”不要刺激遼國,實在不行,可以把原屬宋朝的4000戶居民“送”給遼國。

宋神宗繼位後,遼國與宋朝邊境摩擦急劇增多,從熙寧二年遼軍突然進入雄州,射傷宋軍官兵開始,一直到熙寧五年,遼國騎兵頻繁進入兩屬地區巡邏。

所謂兩屬地以及兩屬戶,指的是在宋朝與遼朝接壤的雄州(今河北雄縣)容城縣、歸義縣邊境線上,存在著一段特殊的區域,宋朝與遼朝政府都認為對它擁有主權與治權。

而生活在 “兩屬地”的居民,就是“兩屬戶”。

雄州拒馬河兩岸於是就出現了兩個歸義縣、兩個容城縣。河北岸的容城縣與歸義縣歸遼朝實際控制,河南岸的容城縣與歸義縣歸宋朝實際控制。

生活在“兩屬地”的“兩屬戶”,需要同時向宋朝與遼朝納稅(宋太宗已蠲免了雄州“兩屬戶”的賦稅,後來宋政府考慮到“兩屬戶”如果只向遼朝輸稅,久之恐怕只會對大遼產生國家認同,於是又象徵性地向“兩屬戶”徵收“馬椿火牛草”),併為兩邊政府服差役,所以又稱“兩屬戶”。

熙寧五年開始,遼國進入兩屬地巡邏,其實主要指的是遼國越過拒馬河,到屬於宋朝的拒馬河南岸巡邏。


王安石的另一面:為避免與遼國衝突,“送”4000戶老百姓給遼國

契丹圖騰柱


為什麼遼國會突然在熙寧五年,大規模進入屬於宋朝的拒馬河南岸“巡邏”?

主要是因為遼國苛待兩屬地的兩屬戶,強迫他們服兵役。於是拒馬河北岸的民眾有一些逃到拒馬河南岸。

而當時河北雄州知州、河北緣邊安撫使張利一當時屬於強硬派,他一面收留了這些南逃民眾,一面在拒馬河南岸設立“鄉弓手”。

北宋建國之初,“鄉弓手”屬於民兵性質,但是到了宋仁宗朝以後,“鄉弓手”其實已經是披著民兵皮的正規軍了。

遼國對張利一在拒馬河南岸設立“鄉弓手”大為不滿,於是打著“抓逃”的旗號派出七八千騎兵越過拒馬河,來到宋朝管轄地。

消息傳到汴梁,文彥博和馮京支持張利一對遼強硬主張,而王安石則認為張利一沒事擅起邊釁,應該嚴肅處理。

當然,文彥博與王安石在張利一以及遼國騎兵越境這件事情上爭論不僅僅是“鷹派”或者“鴿派”這麼簡單,也涉及到了當時宋神宗和王安石變法問題。


王安石的另一面:為避免與遼國衝突,“送”4000戶老百姓給遼國

王安石雕像


王安石主張宋朝主動貶斥張利一,單方面取消“鄉弓手”,也顯示宋朝在處理邊境衝突時的誠意:

(王安石發言)我約彼巡馬不來即減罷弓手,彼約我減罷弓手即巡馬不來,兩相持,所以不決。今我不須問彼來與不來,但一切罷鄉巡弓手。彼若引兵過拒馬河,亦不須呵問;彼若鈔劫兩屬人戶,自須徑移歸,徐理會未晚。料彼非病風狂,豈可非理自騷擾鈔掠兩屬人戶?若不鈔掠兩屬人戶,又必不敢攻取雄州,任其自來自去都不省問,復何所爭校?——南宋·李燾·《續資治通鑑長編》

文彥博和馮京則認為如果這麼“示弱”,那麼萬一遼國無視宋朝“誠意”,堅持把拒馬河南岸生活的大概4000多戶“兩屬戶”搶掠走怎麼辦?

王安石對馮京和文彥博的顧慮很不屑,認為只要朝廷有“大略”,就算是犧牲這4000戶“兩屬戶”也沒關係,宋神宗也支持王安石的看法:

安石曰:“必無此理。然兩屬人戶才四千餘,若朝廷有大略,即棄此四千餘戶,亦未有損。”上曰:“要是吞服得彼,即棄四千戶何傷。”——南宋·李燾·《續資治通鑑長編》

爭論最後,宋神宗基本上算是支持王安石的意見,宋朝主動取消“鄉弓手”,張利一堅決反對宋神宗和王安石的這一決定,不久也被王安石罷職。

然而,王安石與宋神宗的退讓並沒有換來遼國的善意,熙寧六年,遼軍再次越過拒馬河,還和宋軍發生了武裝衝突;這一次,遼國明確要求宋朝將拒馬河南岸割讓給遼國。

此時,王安石才意識到自己去年對遼的“婉順”,不但沒有解決問題,還起到了反作用,於是這一次堅決表示如果遼國一定要宋朝“割地”,那麼只能一戰。

遼國本來是想佔便宜,發現王安石和宋朝強硬態度後,也就不再提“割地”一事了,就按照簡單的邊境衝突來處理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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