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暖 菜根香

每每遙望寬闊馬路,霓虹的燈火,有時免不了些許失重感覺,似乎自己是無根的浮萍,沒來由地對鄉村狗尾巴草,紅花草,蘆葦,艾草,香蒲,以及鋤,犁,钁,萌生出虔誠而真摯情感,彷彿拄著它們往前奔,才會感受到大地沉穩。

恰逢其時遇見了杜懷超先生著《鄉村物語》一書,我像發現寶藏似,獲得了“芝麻開門”的密語。彷彿走在田野上,快樂沒理由。生命裡最原始本真的單純不請自來。

原來池麗筆下描寫著麥娘,就是狗尾巴草,那瘦弱麻稈的草,毛茸茸的,在麥田搖晃著,看護著麥穗,稻穗成熟,自己最終卻香消玉殞成為麥子腳下另一種草,甚至化作春泥……

別小瞧農村這兒一叢,那兒一簇,東倒西歪的草,它那倔強姿態充滿著玄機。潑皮的野生草,走進城市藥店,無不蘊藏著中醫精髓!更不用說艾草,香蒲了,早已走上居家人的門楣,成為人們精神世界符號,去毒辟邪,保佑平安健康。

還有那蘆葦,一身都是寶,埋在地下的嫩蘆根可解渴入藥,蘆葉和糯米合成的氣味,就是粽子的清香,蘆花能紮成蘆花掃帚,蘆葦稈則編織成葦簾,葦蓆,籮筐,簸箕。

一片葉可以叫故鄉,一棵草也可以叫故鄉。《鄉村物語》轟然洞開我那扇記憶之門,讓我一眼就望見曾經生於斯長於斯村莊,那一望無際的莊稼地,那綠油油的菜園,還有那豬和歡蹦亂跳的狗。

遙想爺輩們穿著草鞋,戴草帽,披著蓑衣,徜徉在曠野中,通身都被草裹挾著,酷似一尊稻草人……

他們常說,草鞋、蓑衣好不好穿,關鍵是錘打,馬虎不得,編過程看似簡單,做起來卻是精雕細刻活計,今天總算領教到了。

編制草鞋工具:短凳,草鞋耙,剪刀,木杵,木錘子,橇篳,彎子,其原材料為稻草,最好是糯稻草,因其修長而韌性足,紮成一個大捆,再用木榔頭反覆敲打稻草至柔軟,直到那乾燥稻草稈兒,沿紋理損裂,再噴上幾口水霧,擱地上躺一會兒,等水潤透,再錘,再潤,簡單枯燥動作重複幾遍後,不知不覺稻草就細細軟軟的了。

吾生晚也,沒趕上推碾子拉磨,所以對石碾與石磨區別,至今都很模糊。其實,石磨磨的是細糧,而石碾碾碎的是粗糧。它們都不單是簡單農具,還被賦予某種神秘色彩,在石磨周圍燒香,磕頭,能保佑家人平安健康,帶孩子認石磨為乾爹,乾孃,傳說,認了從此就壯實無病,消災免難。意外收穫讓我倍感欣喜。

讀一本心儀已久的書,而作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根本不知道你在讀他的書,但是彼此已經在書中相會並熟識,這便是文字獨有神奇,——“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好的作品就應該是讓陌生人之間產生共鳴,感到彼此並不陌生,感覺這個世界並不大。

餘秋雨先生說:讀書是尋找時間上的遠方,旅遊則是尋找空間上的遠方。說得真好! 一生中能讀到一本好書,在閱讀中感到樂趣,並從這種樂趣中獲得啟發,不就是我們嚮往的詩與遠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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