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半个喜剧》是一部由开心麻花出品,周申、刘露共同执导的贺岁档喜剧片,豆瓣评分7.4分,领跑2020年贺岁电影口碑榜,影片讲述了三位价值观大相径庭的年轻人,在现实的磨砺和洗礼下,有人

游戏人生,有人坚守初心,而有人则完成了一场完美的蜕变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这部影片不仅具有鲜明的开心麻花风格,还烙印着导演周申刘露浓厚的个人特色,提及周刘二人,就不得不联想到《驴得水》,驴得水的剧情和演员的演绎都是极其精彩的,但整部电影看下来更像是一部荧幕版话剧,也正是有了《驴得水》前车之鉴,《半个喜剧》在呈现时不仅保持了荒诞而又紧凑的话剧风格,更是完美融入了电影胶片化所特有的优势,整部电影无愧于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完美演绎

什么是新时代话剧美学理念?

关于话剧美学理念,王蕴明在《新时期话剧美学理念的拓展与提升》一文是这样阐述的:

话剧美学理念强调戏剧对人的命运、人生感悟关注与阐释 ; 遵循戏剧自身的艺术规律,彰显作家的主体意识,尊重作家的创作自由等。

王先生这里强调戏剧对人性感悟的关注

,这点本就是优秀话剧导演的专长,但话剧导演在借话剧表现对人性思考的时候,总是不得不受限于话剧本身的痛点,即场地布景的限制;观众很难洞察演员微表情;没有给观众留下思考的空间。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因为种种限制,也使得话剧很难完全释放出导演们的创作自由,也就难以达成话剧美学理念进一步的拓展和提升。

所以话剧导演往往只能通过跌宕起伏的剧情和演员的台词功力来表达自己的愿景。

但电影化的呈现则不受以上诸多痛点所限,在电影场景中,既可以让观众以第一视角近距离考量演员,又可以随心所欲做真实场景的切换,加之道具在剧情推进过程中的串联,无形中给了导演们更多的想象和发挥的空间。

则《半个喜剧》,则是一次话剧美学理念在胶片化演绎中的完美呈现。

下面将分别从主角名字,道具,台词三个方面详细阐述话剧美学理念是如何实现胶片化呈现的。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2. 名字不再单是演员的标定,更是剧情基调的奠定

剧中三位主演的名字分别设定成了莫默,孙同,郑多多,下面分别解读下主演名字的引申含义:

莫默:莫默的出场始于一场错误的约会,而当今时代,“陌陌”一词充满了贬义和嫌弃,一个年轻女子一旦被贴上陌陌的标签,就注定要遭人白眼和鄙视,导演借此隐喻了女主的约会注定是一场致命的陷阱;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不仅于此,莫默在遭遇郑多多欺骗,向高露坦露真相反遭质疑时,一向要强的女主极力想拆穿谎言而无果后,两次都选择了“默默”的离开,选择了无奈的逃离,导演早已在女主的名字中表明了她坚守底线的结局。

孙同:孙代表着低人一等,而同则表示苟同,这不正是男主出场时境遇的体验吗?寄人篱下,满腹才华不得志,只得无奈向现实低头。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威廉詹姆森在自尊公式这样描述自尊:

自我要求不能过高,否则自尊水平将变得很低且难以改变。

孙同一般的寒门学子,哪个不渴望锦衣玉食的生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又何谈自尊。

郑多多:人如其名挣多多,现代社会中富二代官二代最形象的标签,没有底线,没有诚信,没有志向,简而言之除了钱,一无所有。

在传统话剧表演过程中,演员剧中的名字往往很容易被观众所忽视:

一来是因为紧凑的剧情不由得观众停下来思考其中深意;

二是没有字幕的呈现,仅凭听觉的感知,听众难免会误解或忽视导演的真正目的,由于在话剧中,主演的名字单单成了演员的代号,更无再多。

但在电影的呈现中,字幕赋予了导演特权,主角出场时,字幕不间断驻足于观众眼前,观众借助主角的名字潜意识中给各位主角画上一张张脸谱,随着剧情的不断推进,不断抽丝剥茧,最终显著出导演的真实意图。

道具不仅是演员手中的信号枪,更是观众眼中的放大镜

镜子:眼镜店中,孙同和莫默面对镜子的画面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此时想到了博尔赫斯的诗句

总有一面镜子在徒劳的把你等待。

孙同渴望成为莫默一般坚守底线,默守初心的人;莫默也许渴望的只是不再被人标榜大龄剩女,奈何镜中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徒劳。

很难想象在话剧舞台上,可以用第一视角同时给观众呈现两位主角内心的渴望,在话剧舞台上永远都是第三人称。

衣服:开篇孙同在郑多多数次戏弄下,依旧选择身着多多的衣服外出演出;而片尾,在孙同与郑多多决裂离场时,愤怒的将名贵的西服丢在了地上。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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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郑多多的衣服,穿上它,孙同变成了多多的一条狗;直到扔到它的一刻,孙同才真正成为了一个人,有底线的人,有尊严的人。

水:婚礼现场,多多见孙同嘴里不舒服时留给其一瓶喝过的人,孙同见状愤怒得把多多的水扔在一旁,重新拧开一瓶新的。也许多多只是关心给朋友送去的水,但此刻孙同的眼中成为了对此尊严的践踏。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观众在欣赏话剧时,都是“远景”的,即在观众眼中,舞台上所有演员的动作,语言以及道具等都在同一个画框视角内,画框内的焦点一定在演员身上,观众的注意力和情绪都无时无刻不被演员锁定,于是便无暇顾及到很多细节的安排,使得话剧导演很多精心的小设计遭到了糟蹋;

但在电影胶片的表达时,导演可以通过镜头的转换,时刻引导观众的注意力,一切与主题无关的背景人物都可暂且抛弃,画面中的元素变得单一且单调,于此观众对于细节的捕捉概率大大提高,再不会辜负导演的一片良苦用心。

台词衔接得不仅是剧情,更是导演的呼喊

北京户口:孙同的母亲在剧中三次北京户口,开篇与莫默的交谈中,当听到莫默是北京人时,瞬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感叹北京人好;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在酒吧母子二人争吵时,教训孙同说为了北京户口什么都愿放弃;

婚礼角落呵责孙同时说,人家可是北京的护士,有哪点配不上你;

北京户口贯穿全剧,不仅让观众看到了由阶级差距带来的发自内心的自卑感,更让观众了解孙同“狗”一样性格的罪恶根源——原生家庭。

苏珊福沃德博士在《原生家庭》中这样写道:

原生家庭并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原生家庭是我们的底色,但并不是人生的归宿,幸福还是不幸,不是命运的安排,而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原生家庭带来的底色,让孙同不得不屈膝当狗,但也许是莫默的教化,也许是教育的硕果,最终孙同还是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束缚,终于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在话剧演绎的过程中,受限于距离的因素,观众往往很难洞察到演员的微表情,更难以从眼神,眉宇之间体会演员的情绪变化,但这一切细节在电影中,都能够由演员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来,并及时传递给观众,导演的呼喊可以穿过荧幕直击内心

《半个喜剧》:一次话剧美学理念的胶片化沉淀

总结

半个喜剧,当喜剧的另一半是谎言时,是否还能笑得出口?

拌个喜剧,在价值观的回归,道德观的审判面前,喜剧只是个佐料。

伴个喜剧,关于人性,尊严,底线抉择时,怎可以笑伴之,怎可一笑了之?

半个喜剧,一半是戏剧美学理念的延续,一半是戏剧完美电影化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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