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魯西北廣袤的平原上，有一個小村莊，是洪武年間從山西洪洞縣遷徙至此的難民依運河建的，到現在已有600多年的歷史了。村上的人，民風淳樸，勤勞儉樸，樂於助人，時代耕讀傳家。今天講的這個故事就發生在解放前這個村的兩戶鄰居家。
張老漢和李秀才是鄰居。李秀才是晚清的秀才，時運不濟，民國不進行科考了，功名無望，又有讀書人的好吃懶做的毛病，家裡很是破敗；張老漢和李秀才是發小，家境貧寒，沒上過私塾，但人聰明又勤奮，私塾牆外的偷聽和李秀才的幫助也讓他識了一些字。
夏天來了，大家都經常到村口池塘的柳蔭下乘涼。張老漢在池塘邊釣魚，李秀才在池塘邊看書。有一天晚上，月亮圓圓的，張秀才對張老漢說，老張，我這有一上聯：天上月圓，地下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你對一下試試。張老漢說，飯都吃不上，還對什麼對子呀，難捱的歲月，哎，有了，今歲年尾，明歲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李秀才說，好對呀，日子再苦，咱也要苦中作樂呀。
這一天老張從後院自己種的瓜秧上，摘了個大西瓜。就隔著籬笆院牆喊李秀才一起吃西瓜。李秀才經常受張老漢接濟，家境都不好，心裡也一直不落忍。就推辭說，看書呢，不吃了。老張搬個馬紮坐下等他，吃了一小塊，李秀才還沒來。張老漢大聲說，老李，我有一上聯你來對一下。李秀才出來後，為了不讓他尷尬，老張看看了四周，順口說了個上聯：坐北向南吃西瓜，皮朝東甩；李秀才邊吃西瓜邊說，我想想，我想想，哎，有了，思前想後讀左傳，頁往右翻。這副對聯讓這頓西瓜吃得格外香甜。
受李秀才的影響，張老漢有事沒事也編個對聯玩玩，苦中作樂嘛，這年穀雨，他準備種點豆子，犁地的時候，琢磨了個上聯：一犁耕破路邊土，今日“穀雨”；怎麼也想不出下聯，就去問李秀才，李秀才想了半天，對的都不十分滿意，就說讓我再想想。這事一直拖到大寒的前一天，李秀才手捧炭火盆取暖，忽然想出了非常滿意的下聯：
雙手捧住爐中火，明天“大寒”。他高興地呼喊老張，彷彿整個冬天一下子變暖了。苦難的歲月裡，幸好有對聯取樂。苦難的歲月裡，幸好有鄉情取暖。
（清泉紅燭，山東省聊城市一中學教師，愛好古詩詞，愛好寫作。人生信條：且把日子過成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