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奏曲】悠長假期結束,她的高三生活延長了一個月

央視網消息:即將參加今年高考的高三生們大多出生於2002年,隨著那年冬天第一場雪到來的,還有SARS的蔓延。他們開玩笑說自己“生於非典,考於新冠”,卻又堅信“見證歷史者,必將創造歷史”。

  在過去的這個冬天,高三生擁有了一個“奢侈”的長假。這是一個意想不到的悠長假期,他們中有的在這期間度過十八歲生日,有的住進了方艙醫院,有的把平時沒有時間做的模擬試卷全部做了一遍。在日復一日的焦慮與希望的拉扯中,雨季悄然而至。

  時代的灰

  3月30日,高考倒計時69天。這一天,是江蘇高三生何瑩開學的日子。僅僅一天過去,伴隨著整個高三年級的一陣轟動,何瑩看見同學將教室牆上“高考倒計時”幾個大字下的卡牌“6”翻轉過來,變成了“9”——3月31日,教育部宣佈高考將延期一個月舉行,高考倒計時重新回到了98天。

  “時代的一粒灰,落到個人身上,是一座山。”這是何瑩對這場意外的描述。高考延期的消息傳來,身邊的同學有喜有悲,何瑩將筆記本上“高考不會延期”這句話劃掉,寫下“高考延期一個月”,像上歷史課時記下的一個歷史事件。

  歷史課本上確實講過高考的歷史:1977年,停擺了十年的高考得以恢復,報考人數達570萬。何瑩曾經把那一屆高考考生寫進了一次語文作文練習裡,歌頌那些追尋理想的青年人:“但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一個選擇,那就是奔赴高考考場,一個他們曾經遺憾錯失的地方。”如今,該輪到何瑩奔赴高考考場了。

  重回正軌

  儘管這不是真正的戰爭,但疫情期間,“已經沒有地方放得下一張安靜的書桌了。”何瑩說。

  年前,何瑩的一位親戚從四川回江蘇,中途在武漢轉機。在拜訪過何瑩家後,何瑩的親戚被確診為新冠肺炎。作為密切接觸者,何瑩全家居家隔離了14天。那是何瑩印象裡過得最艱難的一個春節,她因為時刻懷疑自己和家人被感染了而不停地哭泣,整夜整夜地失眠,每隔幾分鐘就要打開手機看新聞,撫摸自己的額頭看有無發熱症狀。學習完全進行不下去,何瑩在這個寒假甚至做好了復讀的準備。

  所幸何瑩一家並沒有被感染,親戚也已治癒出院。

  開學後,何瑩每天進校門需要經過一次體溫檢測,進教學樓還要再檢測一遍。一週過去,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儀式”,會在走到離體溫檢測處5米的地方,條件反射似的捲起衣袖。非畢業年級的學生尚未返校,高三生們擁有了空曠的學校和靜謐的教學樓。班上的同學都戴著淡藍色的一次性口罩,原本就不多的交流變得更少了,即使在課間也只能聽到筆尖與試卷表面摩擦的聲音。

  年級給每個人發了一張《臨時作息時間表》,何瑩用膠帶把它粘在課桌的左上角。從早晨5:50到晚上22:10,每分鐘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在漂浮著消毒水氣味的教室裡,何瑩逐漸找回了學習狀態。“大人對我們高中生總有一種誤解,覺得我們很脆弱,不擅長調節情緒,其實我們比任何人都要堅強,至少我身邊的同學都很堅強,不會讓自己的心情影響到學習。”

  靜坐聽雨

  何瑩是一名名副其實的“文青”,她最喜歡的科目是語文,熱愛文學和寫作,夢想考入南京大學中文系,成為一名作家。每天早上6點到7點的早讀,何瑩都會從語文課本開始讀起,這是她在緊張繁忙的學習中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何瑩說,她享受文學中那種“將自己的生命、希冀、痛苦這些不可名狀的事物化為有形的文字留存在世界上”的感覺。

  升入高三以來,何瑩就保持著每天凌晨5點起床,晚上11點半睡覺的作息,現在依然如此。“戰線”被拉長了,何瑩有時候會覺得很疲憊,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去找語文老師談心。

  何瑩每週有一項固定的語文作業——寫一篇隨筆,主題、形式不限,可以暢所欲言。何瑩寫過現代詩,寫過散文,也寫過小說,生活的煩惱與感悟也常常被記錄在隨筆裡。每次交作業前,何瑩都擔心老師會覺得自己寫的文章“不知所云”,但作業發下來後,她都因看到老師在文章下的評論和鼓勵而欣喜。

  開學後,何瑩交上了這個學期的第一篇隨筆,題目是“靜坐聽雨”。她在文中寫道:“我期待明年此時的一場雨。我會坐在大學的圖書館裡,記錄下窗外的景色。那會是我大學四年間最稀鬆平常的景象,卻是現在的我無法企及的夢境……”

  作業發下來,何瑩看了一眼語文老師的批語,把頭埋進課桌上堆疊如山的書和試卷中,不動聲色地抹了抹眼淚。

  “何瑩,你是我見過最有寫作天賦的人,請一定要堅持下去!你當然值得大學圖書館窗外的景色,你還值得更多更美好的東西。”

  何瑩理了理情緒,重新坐端正,翻開手邊的模擬試卷。她開始向著那些更美好的東西出發了。

  (文中人名為化名)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