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文學——《靈巖筆記》


靈巖筆記


作者:康健

有風。黛色的靈巖在風中被刮的搖搖晃晃。遊泰山不遊靈巖不成遊,靈巖與泰山有一樣的血脈,都是地球上最早隆起的古陸。諦聽歷史的聲音,我更看到大唐王朝的背影,那一種粗獷雄渾是歷史的任何風塵都暗淡不了的。


行走的文學——《靈巖筆記》


盛唐而建的靈巖寺,闢支塔是最高的建築,八角九層的青磚以團結而鍥合緊密的姿勢扶搖直上,使我於雲霄處讀懂了大唐之所以盛的原因。夢迴大唐,我依稀聞到一個尚武擴疆民族的驃悍的汗腥味。黃茅崗的驛亭,如一隻張大的嘴巴,吞吞吐吐著歷史上的帝王將相、爵官侯宰。十里松林的嗚咽松濤又奏響了金戈鐵馬的邊塞詩。

仍然有風,天柱峰也彷彿在風中搖擺欲墜。我想起了依山而鑿的釋迦牟尼像。尖額頭、高鼻樑、厚嘴唇、寬下巴便是唐三奘千辛萬苦跌跌撞撞醒不過來的取經夢。一個放大了的人,一個放大了的民族。

盛唐的人大碗喝酒,但從來不言醉;盛唐的人用繩子吊著在懸崖絕壁上一錘一鑿地雕塑著自己。

那石頭鑿出的,又是誰?神仙又不是石頭,你鑿石頭幹什麼?是神仙創造了人,還是人創造了神仙?


行走的文學——《靈巖筆記》


盛唐時最不乏浪漫的瘋子。一個喝醉了天子呼來也不上船,一個餓著肚子卻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一個哀怨怨蠟炬成灰淚始幹,一個悽慘慘不破樓蘭終不還。

鐘樓鼓樓的聲音早已經藏匿了數千年,誰的耳膜上又響起了古色古香的霓裳曲?靈巖以石頭為思想,禁錮著千百年來朝覲的聖徒。磨平的長石,枯萎的松枝,繚繞的霧靄,都在皈依者虔誠的唪經聲中輝煌起來。

靈巖的蹲獅石後即是懸崖絕壁,人只有伏下身子才敢看。眾多的靈巖寺碑,歷史沖洗湮滅了一些文字,但仍有一些詰曲的符號,卻讓人想起那段堅硬然而朗潤的盛唐。


行走的文學——《靈巖筆記》

千佛殿的大大小小的塑像詮釋著佛法,千佛千思千般姿,我用目光在陰暗的單簷廡殿裡觸摸佛旨,我用目光一筆一劃地摩娑而過,卻始終走不出盛唐雄渾的夢境。

虎頭鳳尾的古樹依然生機勃勃,乾隆爺的行宮卻只有一片殘垣斷壁了。白雲洞一線天的勝景,也並非皇帝的專利。那一群入關的馬上皇帝,習慣了用艾草燻裂羊胛骨來卜筮天下,最終於烏鴉的歌唱中葬入陵墓。宮闕萬間都做了土,又有聲音沿歷史的罅隙響起:“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行走的文學——《靈巖筆記》


唐的王朝死去,清的王朝死去,不死的是靈巖。唐的彩繪死去,清的金身死去,不死的是靈巖。

靈巖因生活於人民之間而得以永存。民風、民情、民樂,高於山呼萬歲的朝拜,高於任何天籟,是一個王朝或一個民族得以延續的前提。


【附記:原文寫於一九九九年十月。靈巖寺,坐落於泰山西北麓,位於濟南市長清區萬德鎮境內。始建於東晉,距今己有1600多年的歷史。該寺歷史悠久,佛教底蘊豐厚,自唐代起就與浙江國清寺、南京棲霞寺、湖北玉泉寺並稱“海內四大名剎”,併名列其首。靈巖寺,現為世界自然與文化遺產泰山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家級風景名勝區。】

【本文選自秦治洲、康健主編的《行走的文學與思考的文士》一書,詩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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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王瑜 劉家圓

版式 | 劉悅 李澤昆

審核 | 康健 秦治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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