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偷口罩的人

偷口罩的人是一位大妈,这一早,满大街的人都在看热闹。人群中一个挎着腰包满口吐脏话的女人,正在控诉这件事,架势里有几分泼妇骂街,她就是受害者,一个口罩被偷的受害者。

一个偷口罩的人


另一边就是行窃的大妈,很显然她默认了此举,在街道民警的盘问下,她和盘托出了原委。 “俺不想这样干,俺家娃就等着口罩哩”。大妈不善言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概括了事情的前后。

大妈刚交代完,人群中挤过来一个年轻人,径直朝大妈的身边走去,瘦瘦高高的个子,还是发育中的小伙子,很突兀,加上疫情期间光着脸蛋,也足够叫人惊讶和避讳的,大家都自觉地让出了道儿。

看样子,年轻人是大妈的孩子,刚要搀着大妈往回走,被民警喝住了,民警示意他戴上口罩,年轻人用他生涩的口吻答到“我没有口罩呀”,大妈轻轻地推搡着儿子,把刚“偷”来的口罩递给了他,口罩没有被接住,便掉落在了地上,此时,只见挎腰包的女人疯地冲了过去,像抓住宝藏一样攥住了口罩,猛地举了起来,活像自由女神像擎着火炬,她迫不及待地要向大家展示,人证物证具在。

“大家看到了吗?我没有冤枉她吧”,举了一圈,挎腰包的女人,正要上去撕逼大妈,被民警拦住了,两人被带到了门卫值班室旁。

“俺也知道口罩很难买到,跑了几条街,买不上,娃他爹病了,俺叫娃去激活社保(卡),上头打了医药费,银行离得远,娃没有口罩上不了公交,她那里有一个口罩撩着,俺以为她不要了,俺就想拿回家处理,好叫娃戴上。”

大妈刚才的冷静,突然哽咽了起来,民警难为情地低头不语,“买不到你可以问呀,你这偷也不好吧”,门卫像审判官一样给了这个没大没小的事情,划上了定论。

一个偷口罩的人

人群里讨论声慢慢散开来,一边围睹着事态的发展。 “她哪是以为我不要,这口罩好好的,我不要还给你呢,偷就是偷啊”大家都被这尖锐的声音吸引了过去,挎着腰包的女人,对大妈的解释很不满,交叉着双手,颇为不屑的眼神瞅着的敌手,带着几分得理不饶人的优越感,不免张扬了起来。

“这样吧,警察大哥,我们去做个笔录吧,我配合你们调查,”挎腰包的女人双手叉腰,朝着民警,大声说出了她的诉求。

眼看,这个事情越闹越大,竟然要做起了笔录,一个被用过的口罩,介乎被偷与被拿之间,要去警局做笔录,对普通民众确实是不小的惊吓。

一听说要做笔录,大妈急忙丢开双手,向民警求饶道“口罩多少钱?俺愿意给,俺真的不是有意的,俺这有钱”,大妈慌忙地掏出上衣的口袋,从一堆琐物中,极力寻着面额大的一张,纸巾和零钱散落了一地,口袋内里也翻了出来,正迎风招扬,大妈顾不上这些了,一边对着民警拘着身子,一边朝着挎腰包的女人,投来渴求的目光。

女人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势,“我们警局里说话吧”,说完正要转身而去,这时,小区的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下来了一个男人,衣着端正,梳着大背头,脸上挂着N95口罩,朝人群稳步地走过来,看来又多了一个看热闹的人。

一个偷口罩的人


“妈,发生什么事了呢,都围着呢”,男人的声音穿透人群,大家散开了一个通道,只见男人朝着大妈挥手失意,大妈一边捡着地上的零钱,一边茫然地望过人头,脸上的愁云忽然散开了一些,“俺这不是在为……”。

大妈还没说完,民警突然振作了起来,一起帮大妈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一边安慰大妈道“您不用担心,口罩嘛我们给您拿,疫情时期大家都缺这东西,我们也是按照要求,来关心大家的健康,往后您出来还是尽量戴下口罩吧。”

“她也真是的,不就一个口罩,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您别往心里去啊,小区里经常见着您,我这也有多余的口罩,拿回去吧,我也用不了那么勤,”门卫热心地给大妈递过口罩,一边满脸堆笑地安慰大妈,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来,请大家都疏散一下,我们是社区的卫生人员,大家都配合一下,麻烦测一下体温,”顺着话音,几个穿白大褂的姑娘来到大妈跟前,争相给大妈测起了体温,旁边的镜头忽闪而过,抓拍了许多测体温的场景。

此时,大妈手上捏着钱,做了一个四下里找寻什么的样子,往人群到处瞅着,大家也许都忘记了,她是要给女人的口罩钱。而此时,挎着腰包的女人正大步地溜出人群,绝尘而去了。集着所有人的目光,男人和年轻人搀着大妈,往小区里消失了。

一个偷口罩的人


大家迟迟不肯散去,然而,等着好戏的心情大体都是一样的,都想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背景,他和那位大妈又是什么关系,笔录还要不要做。然而,我们真切的看到的是,因为一个口罩引发的人情冷暖的故事,暂且不讨论口罩是被偷还是被拿,面对不同的人,结果总归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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