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母亲学做面

“跟着”母亲学做面

仲宣楼下城河美

我虽生活在鱼米之乡湖北,可山西人总归对面食情有独钟,从小到大我都是在母亲所做的各种山西风味面食的轮转中度日成长的。母亲虽然工作辛苦,但做饭总是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从我记事儿时起,家里的每一顿饭几乎都是她做的,多为面食,很好吃。步入老年后的母亲,做起饭来已明显力不从心,偶尔会自言自语说“做了一辈子饭”,可语气中分明不是埋怨与厌倦,而是幸福与成就。做惯了饭的她,偶尔不做反倒很不习惯,每次我们兄弟姊妹相约“回家”都会“剥夺”她做饭的“权力”,让她歇着。当饭菜做好请她上桌时,她却总是要到厨房转一圈,摸摸这看看那,然后才踏实地落坐餐桌前。每到此时,我都会调皮地对母亲调侃说:“你这一转,就把做饭的功劳全抢去了”,她听罢总是开心地付之“哈哈”一笑,或许在她看来做饭是她的本份,勿需劳烦他人吧!


“跟着”母亲学做面

母亲与我

其实,母亲并未直接教过我们做面。从小到大只要她在家,我们便是做饭的旁观者,包括做面。不过,我们略会一些面食又确实是跟她老人家所学,确切地说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自然而然的学习过程。


“跟着”母亲学做面

襄江晚霞红胜火

2020年是农历庚子年,庚子年“有事说”古已有之且去年盛传,岂料一语成谶被不幸言中。鼠年的春天刚到,肆虐的“新冠”疫情就迫使襄阳继武汉之后封城,习惯了风调雨顺、岁月静好的襄阳人何曾想过自己的城市会封为疫区,也未曾想过宅家“足不出户”能成为普通人“为国出力”最好方式。“病毒、封城、抗疫、援鄂”等关键词成为媒体的主题,我已记不清多少回被抗疫逆行者的凡人壮举、被援鄂医疗队的激昂而来的画面、被万众一心的中国力量所感动、被震撼。在封城的五十多个日夜里,触目惊心、焦虑不安的负面情绪与催人泪下、激荡心灵的鲜活感人故事集中交织着,构成平生闻所未闻的奇特经历,荡气回肠而又恍然如梦……。庚子年果然不同寻常!


“跟着”母亲学做面

树影婆娑美城河

宅家的日子“吃” 是最大的事儿,也是最难的事儿。食材单一加上光吃不动,使得胃口变差、体重增加,对健康十分不利。于是全家开始实行以面食为主的两餐制。面食为主,意味着做饭转为以我为主,好在我虽然较少做饭却从不视做饭为负担,相反很愿享受制作和家人共享的过程,问题在于做啥面食好呢?


“跟着”母亲学做面

水天一色城河火

夜深啦,卧榻之上我毫无睡意,默默盘点着熟悉的面食,母亲的身影随之忽隐忽现于脑海,仿佛离世多年的她老人家又来到我身边,这次的她不是耄耋之年,而是我儿时的她的模样:清瘦精干,风风火火,阳光慈祥。

那时候的母亲整日里既要工作又要忙家务,风风火火没有闲的时候。下班后,她总是不顾疲惫地一头钻进厨房,三下五去二就给全家端上来香喷喷的饭菜,麻利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母亲擅做老家山西面食,又热情好客,在厂里厂外的熟人圈里小有名气,军工厂的山西老乡圈子甚至把我们家当成了每年春节老乡免费聚会的餐点。母亲所做面食好吃且花样繁多,光面条类就有擀面、拉面、饸络面、炉面、削面、油泼面、碾科豆、炒面、撅片面等十好几种;饼类也不少,如千层饼、馅饼、软煎饼、锅盔饼、炒饼等;人们熟知的饺子就更不在话下啦,不论是水饺、锅贴饺还是蒸饺,她做的又快又好,皮薄馅香,味道独特到难以言表,即便“浅尝”亦能留下难忘的味觉记忆……。

“跟着”母亲学做面


回味母亲所做饭菜总是幸福的,特别是儿时与饭菜相关的生活片段更有甜到心底的感觉。与母亲相比,自己能做的品种实在太少,幸好儿时天天看、顿顿吃,对母亲所做各种面食的方法已烂熟于心,好与次的标准心中有数,现在因疫宅家可谓天剔 “实践”良机,那就从最基本也是较难掌握的擀面开始吧!

“擀面啦!”我心里念叨着,随手拿起和面盆,盛上面粉,接好一碗水准备和面。这时,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天气冷要用温水和面。”我下意识地傻笑了一下,立马往碗里兑入开水。不一会儿,面就和好了,我学着母亲的办法用绵纱布将盆中的面蒙上,开始“醒面”,“嗯”——母亲肯定的表情闪现于我的脑海。醒好面后我准备开始擀,说来也怪,就在我拿起擀面杖的一刹那,母亲擀面的情景忽又浮现眼前,这重复无数次的情景实在是太过熟悉,只见她挽起袖子洗净手,拿出擀面杖先将圆形的面团一下下擀开些,接着将擀开的面卷上擀面杖,然后双手握杖,双臂抻直下压并推着面杖往前滚动,滚动时得让裹着面皮的面杖与案板间瞬间产生尽可能大的磨擦力,同时还不能影响面杖向前滚动,这个过程会发出 “噌噌噌”的声响。当面杖快要滚至案板边缘时,再猛地将面杖“呲”地拖回。这一推一拖所形成“噌噌噌,呲”擀面声响,听之极富韵律感,加上带劲儿的整体动作,使得擀面的全过程协调而富有美感!推拖数次后需把面摊开铺平,换个方向把面皮卷上擀面杖继续擀,这样才能使整张面皮厚薄一致并保持圆形,如此循环往复直到面皮厚薄均匀适度才算擀好……。

我照着母擀面的样子起劲地擀着,几个循环后面皮的边缘出现锯齿状裂纹,疑惑中母亲又“发话”啦:“面醒的时间短啦,下次注意。”我顿时脸颊发热,不好意思地扭头环视身边,见四下无人方才镇定下来。擀完切好后,成型的面条就可下锅啦,“开水下面,面下锅后要把面兜起来才不会沾锅,然后再盖上盖儿”母亲的教诲回响在耳畔。该捞面啦,按照她老人家传授的要领下出来的面条看上去果然不错, “头锅面,落锅饼” 是母亲做面和烙饼时的口头禅,意思是头锅面与落锅饼最好吃,头锅面要紧着家中长者、最重要的人或客人先吃,于是我捞出这头锅面,浇上肉香扑鼻的臊子,理所当然地得先端给家人吃啦。


“跟着”母亲学做面


“跟着”母亲学做面

或许是可口的面条激活了味蕾,尝过面条后的第二天,老婆提出想吃我蒸的馒头,这种“夸赞式”的请求令我没法拒绝,说干就干!有了发酵粉,蒸馒头比传统方法省事儿的多,和面后二小时左右面就发好啦,再经过揉面做剂子、二次发酵、上笼屉蒸制等过程,雪白喷香的馒头便完美出锅。我把热气腾腾的馒头端到餐桌上,便在餐桌前坐下,漫不经心地看着热汽儿在馒头上方缓缓萦绕升腾,思绪亦滑向儿时春节母亲蒸制的花式馒头。

小时候每逢过年母亲都做花式馒头,我记忆深刻。遵循着老家规矩,花式馒头是腊月二十四蒸制,用具与用料并不复杂,除了发面团,还有红枣、黑豆、剪刀和梳子,制作过程的精彩才是重点。正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制作时成竹在胸的母亲动作娴熟,手中面团儿异常驯服,三下两下面团神奇地变成多种“小动物”面胚,摆满案板。接下来还有更传神的,随着剪刀“咔嚓”作响的声音和木梳左右翻飞的光影,案板上的“小动物”们纷纷长出腿脚和毛发胡须,大有“蠢蠢欲动”之感,但总还觉得差点啥。这时,母亲直起腰来,朝着案板上“小动物”们审视片刻之后,信拈来案上黑豆,灵巧准确地为每个“小动物”“画龙点睛”,转眼间,活灵活现的“小动物”们欢快地跃然案上。细看之,小白兔活泼好动、小刺猬圆咕窿咚、小狗熊憨态可掬,不禁令人拍案叫绝。最后上笼屉一蒸,活脱脱香喷喷的花式馒头就成功啦。每到此时,我们兄弟姊妹就会立刻围拢过来兴高采烈地品头论足起来……。

我们长大后母亲再没蒸过花式馒头,如今细想缘由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花式馒头也是母亲为迎合童心童趣而“量身定制”的呢!


“跟着”母亲学做面


“跟着”母亲学做面

面条馒头得到家人好评之后,这面食便一发而不可收,多种烙饼、拉面、炉面、饸洛、炒面、炒饼、饺子等十多种面食悉数登场。每次的制作过程我脑海都会浮现母亲制作时的清晰场景,令我仿佛又回到有妈的幸福岁月,这种画面感十足的“实景回放”是其他情况下所无法密集呈现的,故而我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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