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現存最早醫院附近的衚衕
作者 李春昌
醫院是為滿足人類醫療需求，提供醫療服務的專門機構和收治病人的服務場所。
長春最早的醫院是出現在基督教會和天主教會內的施醫院，施醫院是不收取醫療費用的施捨醫院。
清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英國人範瑞林醫師在長春老城被靠近頭道溝南沿位置上創辦女施醫院。這是長春現存的開辦最早的西醫院。
1896年的頭道溝南沿，就是長春老城北門外的村野，還沒有任何街路形成。這家醫院的位置就是後來的西五馬路與上海路之間；這家長春現存的開辦最早的西醫院，就是今天的長春市婦產醫院。
那麼，和這家醫院有關的衚衕，有哪幾條呢？
首先是這家醫院東側的醫院衚衕。這條衚衕南起西五馬路，北至上海路（史稱朝日通）。查《長春縣誌》，尚無這條衚衕的記載。這家醫院誕生的時間夠早，但醫院東側衚衕形成，並不夠早。
在義和團運動之後的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長春的男女施醫院得以恢復。
基督教會施醫院早期舊影 圖源@長春記憶
在1910年長春城廂區域全圖上，長春老城東北門外與樂亭屯之間，就是後來的長春大街消防署位置，有一家英國醫院，即男施醫院。在長春老城北門外頭道溝南沿一帶，有一家耶穌女醫院，就是今天的長春市婦產醫院。
長春日本領事館早期建築舊影
同樣是在1910年，日本駐長春領事館提出建設新館，在頭道溝南沿、女施醫院以東商埠地界內的六合屯購得一塊土地，並在1911年開工興建。
最早顯示西五馬路形成的地圖是1923年的長春街路圖。在這張地圖上，耶穌女施醫院與日本領事館之間形成的一條街巷，就是後來的醫院衚衕。只是這張地圖上，並沒有顯示衚衕名稱。作為永春路的起止點，西五馬路的建設時間應該在1915年之前。
1923年長春街路圖 圖源@長春歷史地圖集
1934年男施醫院和女施醫院合併，改為基督教施醫院，院址設在原耶穌女醫院。而男施醫院位置在拆除後修建瞭望火樓並駐有消防署，也就是後來的二馬路永長路交匯處東北角。
1937年，“新京”特別市劃分為18個區。在其中的大經區內，有英國醫院衚衕。而英國醫院衚衕最早出現在地圖上的時間是1934年，圖上標註的衚衕名稱是英醫院衚衕。
1934年“新京”市街地圖 圖源@長春歷史地圖集
“新京”基督教施醫院在1942年更名為“滿洲基督教新京施醫院”。1945年東北光復後，更名為長春基督教醫院。1948年長春解放後，先後經歷過長春市立醫院分院、長春市立婦幼保健院、長春市產院和長春市婦產科醫院的變化。
1949年3月長春市政府發佈一則佈告，將英國醫院衚衕更名為醫院衚衕。
1950年長春市街圖 圖源@長春歷史地圖集
1950年長春市街圖上，醫院東側為醫院衚衕，醫院北側有醫院後衚衕，醫院西側有產院衚衕。
1957年2月，長春市建設局發佈通告，將施醫院後一衚衕改為上海路南二胡同，施醫院後二胡同改為上海路南一衚衕。
1987年西五街道辦事處圖 圖源@長春市南關區地名志
在記載1987年末資料的《長春市南關區地名志》上，記載了這樣一些與這座醫院有關的衚衕。
醫院衚衕因融入通順衚衕而消失名稱。通順衚衕原名同順衚衕，南通西四馬路，北達西五馬路。加入醫院衚衕的通順衚衕起止點變更為南起西四馬路，北至上海路。但由醫院衚衕變更為通順衚衕的具體時間尚不詳識。
2015年5月拍攝上海路通順衚衕（原醫院衚衕）口
產院衚衕，位於基督教會西牆外，原名施醫院西衚衕，南起西五馬路，北至上海路。
施醫院小衚衕，位於產院衚衕以西，南起西五馬路，北至大經路東胡同。
2015年5月拍攝上海路產院衚衕口
上海路南一衚衕，原名施醫院後二胡同，這時候的起止點為通順衚衕至產院衚衕。
上海路南二胡同，原名施醫院後一衚衕，起止點是通順衚衕至大經路。
以一家最早的西醫院命名的衚衕一共是五條，儘管衚衕名稱有所改變，但均起於醫院。
1980年代長春市婦產醫院舊影 圖源@長春記憶
2015年5月拍攝長春市婦產醫院
關於醫院衚衕，@永學回憶說，通順衚衕（即醫院衚衕），是日本領事館和女施醫院（產院）、萃文女子學校（西五馬路小學）之間的一個過道。名叫衚衕，實際上是一條小馬路，過汽車很方便但沒有人行道。
2015年5月西五馬路通順衚衕（原醫院衚衕）口
2017年11月拍攝西五馬路通順衚衕（原醫院衚衕）口
1907年基督教會創辦長春純粹女學堂。1909年改為萃文女子學校。萃文女子學校創辦初期為初級小學，學制五年。辛亥革命成功後，民國元年（1912年）學校開始設高小，學制改為“四·二制”。1919年，在“五四”運動推動下，教會組織學生積極投身愛國運動，聯合當時的女校、女中及高等小學等15所學校學生，成立糾察部、演講隊、國貨推銷部，進行反帝愛國示威遊行等活動。1932年12月，全校師生又為在關外與日寇浴血奮戰、衣食兩缺的抗日義軍進行募捐。1933年學校改為“萃文女子中學”，直到九一八事變，學校仍由基督教會承辦。偽滿時期，這所學校改名為“新京特別市私立萃文國民學校”，到了1943年偽滿洲國政府接管學校，學校易名為“新京市第二女子國民高等學校”。那時候，這所學校推行的是奴化教育，學日語，講日語，學生根本沒有自己是中國人的概念，等到光復後，才知道自己是中國人。1946年為長春特別市西五馬路國民學校。1949年為長春市第三區西五馬路小學校，1957年改為長春市南關區西五馬路小學校。現在的長春西五小學已經是擁有多所學校的教育集團。
西五小學資料圖片
關於西五小學，@永學回憶道，產院、教堂、西五都是一牆之隔。西五當年的建築有青磚樓兩座、紅磚樓一座，還有兩排平房和室外廁所。雖然是區裡的重點學校，但沒有暖氣，冬天生爐子。沒有禮堂，操場小不能開運動會，可這在南關區小學裡還算是條件好的。西五小學是我們大人孩子玩的地方，當年隨便進，有時居民委在那校園裡開會。清晰的記得，在西五小學，我看了第一個露天電影《黑山阻擊戰》。
2017年11月拍攝通順衚衕（原醫院衚衕）西五小學
西五小學對面，最早是日本領事館。
1904年日俄戰爭後，在戰爭中取勝的日本通過各種手段，不斷對長春進行侵略，並於1906年在長春設立了日本領事館。最初的日本駐長春領事館是老城在西三道街租用當地民宅，後遷到東斜街（今勝利大街）日本橋公園。之後日本人在商埠地規劃範圍內朝日通（今上海路）南側基督教施醫院以東六合屯地方搶購了一塊土地作為以後興建新館舍的用地。
長春日本領事館舊影
1910年8月長春領事館向日本外務省提出興建新館，1911年7月18日新館開工，1912年9月17日竣工，共耗資15.55萬日元。整個建築施工由加藤洋行工事部主持，採用“辰野式”風格建築。所謂“辰野式”是日本建築家辰野金五創造並風行一時的“自由古典”建築樣式為基礎所設計成的建築形式，其顯著特徵是在紅磚的牆壁上縱橫配置白色的花崗岩，尤其是水平的白色條帶更具特色。
新領事館包括主樓、住宅及附屬辦公樓等建築。新建的主樓為地上二層，設有一層半地下室，建築面積1800平方米。外牆採用棕黃色牆磚貼面，局部窗戶作拱形窗套和壁柱，入口設車道和門廊，門廊和建築下部外牆處貼花崗岩。
失火重建之後的日本領事館舊影
1931年2月，一場大火燒燬了館舍的主要建築。火災過後重建館舍，沒有采用辰野式風格。1932年偽滿洲國成立後，建築作為日本駐新京總領事館。1945年長春光復後，改作國民黨警備司令部軍警督察處。新中國成立後這裡改為蘇聯專家招待所，後為吉林省政協機關辦公場所，主體建築在上世紀90年代拆除。今天只有大院子中幾棵松樹，還見證著那段歷史。
2019年上海路精品街路工程之後的省政協大樓 圖源@幸福都市
在政協大院之前，叫過蘇聯大院。@永學回憶道，上世紀60年代在政協大院裡有個禮堂，在禮堂的東南方向，還有許多棟小洋樓，是二層的別墅式建築。50年代的蘇聯專家可能就住在這些小樓裡。省政協進駐大院後，這些小樓是八個民主黨派的省級機關。政協大院在上世紀60年代之前沒有武警警衛，只是有個老頭看管大院，小孩子想進院子裡玩，老頭就往外趕，大家都怕他。後來大院開了牆口子，院子裡被蠶食掉了一部分，建了許多居民樓，省政協佔有的辦公面積變小了。
產院衚衕（原施醫院西衚衕）東側是基督教會。
2014年5月拍攝政協大院西側老房子
1886年，英國傳教士傅多瑪受英國愛爾蘭基督教長老會的派遣，來長春傳教佈道。以後各國傳教士相繼而來，建立教會，發展教徒。 1893年英國牧師紀禮備來長春傳教，買下教會地址，開始創辦教會、醫院、學校。1920年紀禮備去世，中、英兩國基督教老會的教友為了紀念他，1930年捐款集資修建了院內北側二層樓的學道館。1934年修建教會大禮拜堂，單峰鐘樓大禮拜堂坐落中心，禮拜堂內寬敞明亮，長春教會初具規模。長春基督教會一直控制在英國傳教士手中，受中華基督教總會（上海）、中華基督教東北聯合會（瀋陽）的領導。1941年太平洋戰爭後，日、英關係緊張，英國把教會轉讓給偽滿洲國政府，改稱“滿洲基督教聯合本部”。
西五馬路基督教會舊影資料圖片
上世紀80年代基督教會資料圖片
1948年長春解放後，經過“三自”（自傳、自治、自養）愛國運動，擺脫了外國教會的控制，開始獨立自主自辦教會，1958年各教派統一起來，建立了聯合教會，長春市基督教有中華基督教會、基督教復臨安息日會、真耶穌教會、中華浸信會等六大派別教會，聯合後教會設在西五馬路教會址。1980年宗教政策得到落實後，大禮拜堂整修一新，新建了牧師住房，教會恢復宗教活動。1998年在社會各界的捐助下，重新擴建了一座大禮拜堂，新的大禮拜堂為愛爾蘭式建築風格。大廳寬敞明亮，分為上、中、下三層，可能同時容納600人。
基督教會小禮拜堂舊影資料圖片
產院衚衕內 資料圖片
產院衚衕西側，曾經有一家印刷廠，叫做長春市人民印刷廠。@永學回憶說，人民印刷廠位置，在偽滿時期，是日本人開的印刷廠，上世紀90年代拆除。
2015年5月拍攝產院衚衕內
2017年11月拍攝西五馬路產院衚衕口
施醫院小衚衕，原來在產院衚衕與大經路東胡同之間，是一條曲尺形小衚衕。在農行小區建設之後，施醫院小衚衕融入小區內而消失。同樣西側的大經路東胡同在宏興小區建設之後消失。現在位於農行小區與宏興小區之間有一條無名巷道通聯兩座小區。
2017年11月拍攝上海路南二胡同內
醫院後衚衕有兩條，位於醫院與上海路之間，東西向連接醫院衚衕和產院衚衕。@永學回憶說，在醫院後身，有兩條小衚衕穿過居民區連通醫院衚衕和產院衚衕。那是幾排居民房屋之間的過道，分別叫上海路南一衚衕和上海路南二胡同，大概是在1964年鋪的柏油路面。兩條衚衕裡的居民住宅於1993年拆遷，8年後建成興城花園小區，是兩棟高層居住建築。上海路南一衚衕被新建築佔據，小區內新形成了一條彎曲的無名衚衕。上海路南二胡同（原施醫院後一衚衕）還在。兩條衚衕內的這個居民區被上海路和省政協、西五小學、基督教會、人民印刷廠圍成一個相對封閉的區域，以前是一個居民委，有11個組。
2017年11月拍攝通順衚衕（原醫院衚衕）遠景為上海路
一家現存創辦時間最早的醫院，附近的街區形成之後，街巷多以醫院命名。今天看去，這些衚衕並不與醫院為鄰，說明歷史上醫院的位置曾經有過多重變化。無論歷史如何演進，這家醫院是長春人最崇敬的醫院之一，無疑。
2017年3月拍攝基督教堂和婦產醫院
參考資料：《長春縣誌》《長春市志》《長春市南關區地名志》《長春街路圖志》《長春歷史地圖集》《百業源流》《百年滄桑話長春》《房友良新浪博客》《老糊塗神新浪博客》
作者：李春昌
2016年11月初稿
2020年4月再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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