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丫鬟為愛而死,眾多女性中獨她活出自我

“一個女人配一個男人。我一時失腳上了他的當,我就是他的人了,決不肯再失身給別人的。

就是他一輩子不來了,我也一輩子不嫁人的。……”

他媽氣得了不得,便哭著罵說:‘你是我的女兒,我偏不給他,你敢怎麼著。’

那知那司棋這東西糊塗,一頭撞在牆上,把腦袋撞破,,鮮血直流,竟死了!

這段令人唏噓不止的對話出自一位十幾歲小丫頭司琪和她母親的嘴裡,司琪是《紅樓夢》中的人物,賈迎春的丫頭,王善保家的外孫女。在《紅樓夢》裡面,曹雪芹筆下的這位小丫頭司琪的筆墨遠遠不如用在同為丫鬟的襲人、晴雯等人多,在金陵十二釵副冊,又副冊中也沒她的判詞(也許可算又副冊一人物,書中未一一列出)。但即使曹給司琪分配的出場不多,可謂是不出則以,一鳴驚人也

文中對於司琪的描寫有其 “品貌風流”,“高大豐壯”,做事幹脆利落,“俠女”之風等形容詞,紅樓夢中無論是我見猶憐的黛玉還是處事圓滑的寶釵、丫鬟裡伶牙俐齒的晴雯還是平順善良的平兒,都深受讀者們的喜愛,也都有值得學習的地方。相對於這些主角,司琪的人物形象似乎樹立的有點微小。不仔細閱讀,大家可能都不瞭解有司琪這麼個小人物。

《紅樓夢》| 倔強丫鬟為愛而死,眾多女性中獨她活出自我

  • 今天我們不談所謂大丈夫,所謂紅學之深奧,
  • 只談紅樓夢中的小情小愛,在這麼多曲折的愛情裡,
  • 小編卻獨獨對一位不愛出場的司琪印象深刻,輾轉間欽佩不已。

司琪雖然只是位小丫頭,在大觀園中卻不畏自己的身份而困擾,脾氣剛烈,做事雷厲風行,為人機智靈巧,雖容易衝動,但年紀尚小也情有可原。後與潘又安私通,為愛而殉情的一幕實實在在的剛烈強硬,她似乎撞出了書裡,撞進了我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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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中第七回 第一次提到她,標明身份是迎春的丫鬟——“迎春的丫鬟司棋與探春的丫鬟侍書二人正掀簾子出來”。

第二十七回首次有臺詞——“小紅聽說撤身去了, 回來只見鳳姐不在這山坡子上了。因見司棋從山洞裡出來, 站著系裙子,便趕上來問道:‘姐姐,不知道二奶奶往那裡去了?’司棋道:‘沒理論’。”

此後30餘回裡絕少見寫她的筆墨,只是將其與其他丫鬟並列,順帶提及

《紅樓夢》| 倔強丫鬟為愛而死,眾多女性中獨她活出自我

正當讀者忘記這位小丫頭時,她突然出現在第六十一回裡,給人眼前一亮,瞬間記住了這位潑辣的司琪。

故事起因是司琪想吃碗蛋羹,讓丫頭蓮花兒去廚房要。誰知廚房因為雞蛋貴了就婉言拒絕,甚至說了寫不中聽的話,蓮花兒回來告訴司琪後,她親自率丫鬟大鬧小廚房,在這裡我們才得以記住她的性格,衝動脾氣大。

蓮花兒賭氣回來,便添了一篇話,告訴了司棋。司棋聽了,不免心頭起火。此刻伺候迎春飯罷,帶了小丫頭們走來,喝命小丫頭子動手,“凡箱櫃所有的菜蔬,只管丟出來餵狗,大家賺不成。”司棋連說帶罵,鬧了一回,方被眾人勸去。柳家的蒸了一碗蛋令人送去。司棋全潑了地下了。

這場筆墨頗豐的描寫,將司琪的性格深深刻在小編的心底,一位一貫秉持著與世無爭的迎春手下的丫鬟,卻性格潑辣甚至有些計較,許多讀者在閱讀這段時對於司琪的性子不喜,但小編卻覺得,正是由於司琪與主子迎春“二木頭”的性格形成了很大的反差,正是由於迎春的木頭性格導致容易受欺負,才會出現司琪這樣一位潑辣的丫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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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十章基本沒提及,但正所謂厚此薄非,不出場則以,一出場震驚所有人。

從第七十一回起,作者漸掀司棋命運的高潮。該回寫鴛鴦無意撞破司棋與表弟的私情。

且說鴛鴦一徑回來,剛至園門前,只見角門虛掩,猶未上閂。剛轉過石後,只聽一陣衣衫響,嚇了一驚不小。定睛一看,只見是兩個人在那裡,見他來了,便想往石後樹叢藏躲。鴛鴦叫他出來。誰知他賊人膽虛,只當鴛鴦已看見他的首尾了,生恐叫喊起來使眾人知覺更不好,且素日鴛鴦又和自己親厚不比別人,便從樹後跑出來,一把拉住鴛鴦,便雙膝跪下,只說:“好姐姐,千萬別嚷!”司棋滿臉紅脹,又流下淚來。復跪下道:“是我姑舅兄弟。”鴛鴦啐了一口,道:“要死,要死。”司棋又回頭悄道:“你不用藏著,姐姐已看見了,快出來磕頭。”那小廝聽了,只得也從樹後爬出來,磕頭如搗蒜。

鴛鴦忙要回身,司棋拉住苦求,哭道:“我們的性命,都在姐姐身上,只求姐姐超生要緊!”鴛鴦道:“你放心,我橫豎不告訴一個人就是了。”

正所謂大觀園裡的丫鬟們都是彼此照應的,鴛鴦並沒有說出去,而是選擇爛在心底。但鴛鴦不說也無濟於事,似乎冥冥之中厄運就一直跟隨著司琪的頭上,在第七十二回寫沒有擔當的潘又安竟然因為害怕逃走了。

這日晚間,忽有個婆子來悄告訴他道:“你兄弟竟逃走了,三四天沒歸家。如今打發人四處找他呢。”

壞事一件跟著一件,在第第七十四回中,周瑞家的搜園,司棋被搜出與表弟傳情之物,事敗。

才要蓋箱時,周瑞家的道:“且住,這是什麼?”說著,便伸手掣出一雙男子的錦帶襪並一雙緞鞋來。

通過此章,我們大體讀懂了司琪和潘又安的關係,這是一對有情人,但卻沒能終成眷屬。此後,第七十七回,司棋被逐。第七十八回,借寶玉之口,提及司棋。之後曹雪芹的前八十回再也沒有提起過司琪了,某種程度上講,司琪的結局也是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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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在高鶚版中,第九十二回司棋結局由他人口中說出

:“那人道:‘自從司棋出去,終日啼哭。忽然那一日他表弟來了,他母親見了恨得什麼似的……誰知司棋聽見了,急忙出來老著臉和他母親道:‘我是為他出來的,,我也恨他沒良心。如今他來了, 媽要打他,不如勒死了我。’……道:‘一個女人配一個男人。我一時失腳上了他的當,我就是他的人了,決不肯再失身給別人的。我恨他為什麼這樣膽小,一身作事一身當,為什麼要逃。就是他一輩子不來了,我也一輩子不嫁人的。……”他媽氣得了不得,便哭著罵著說:‘你是我的女兒,我偏不給他,你敢怎麼著。’那知道那司棋這東西糊塗,便一頭撞在牆上,把腦袋撞破,,鮮血直流,竟死了。……他表弟說道:‘你們不用著急。我在外頭原發了財, 因想著他才回來的,心也算是真了。……豈知他忙著把司棋收拾了,也不啼哭,眼錯不見,把帶的小刀子往脖子裡一抹,抹死了。

至此,司琪與潘又安的愛情夭折,兩個人的性命也沒了。正所謂:轟轟烈烈一場夢,嗚呼,終究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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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探究

司棋之死,表面上看,是因為她不顧當初的社會道德約束同表弟有傷風化,而表弟潛逃回來後,她母親不許她和他走,剛烈的她,才一頭碰死的,但是司棋的死,卻不是必然的,其中也有很多的誘因。

1.司棋性格剛烈,副小姐的脾氣和架勢十分嚴重,就從小廚房裡面要雞蛋羹一時不順,就把廚房砸了個稀巴爛來看,她就不是什麼好講話的人,從中她也得罪了多少老婆子們,招了多少人恨也可想而知。

2.她那位不省事的外婆,如果不是在抄撿大觀園的時候作威作福,興風作浪招人恨,周瑞家的也未必就會特意多事去留心她會不會徇私作弊,鳳辣子等人也不會因此就幸災樂禍————本來王夫人和鳳姐都是打算稍微溫柔一點處理繡春囊事件的,偏偏是刑夫人差這個婆子來看王夫人的笑話,司棋東窗事發就又成了兩夫人鬥法的犧牲品。

3.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她拼命捍衛的愛情啊,她那個沒用的表弟潘又安,事發後一人逃走,不顧司棋的死活,使得司棋孤身一人,雖然後來他賺錢回來,卻仍然對司棋沒信心,怕人家貪圖他那臭錢,裝窮到司棋家,他是知道司棋娘見錢眼開的執意反對了,可是搞得剛烈的司棋只能一頭碰死————如果他能及時表現出一個男人的擔當,搭上錢財亦或者勇氣,司棋又何止只有死路一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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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評價

對司琪額外記憶猶新,正是因為她和大觀園所有人完全不同的性格。

  • 做事雷厲風行,性格潑辣

司棋是賈府的家生奴才,從小與鴛鴦紫鵑侍書她們一起長大,後被分到迎春房裡作了大丫頭。司棋長得啥樣,書中沒寫,只說她“品貌風流”“高大豐壯”。司棋的名字在紅樓夢中的出現頻率很高,但戲份卻不多。司棋是迎春的頭號丫頭,掌管紫菱洲。迎春是個二木頭,拿根針戳一下也不知唉一聲的,事事無主見。作為迎春手下的第一把手,司棋自然養成了事事自己做主,行為潑辣的作風。也許正因為迎春木頭,所以才要派一個這樣厲害的大丫頭才能不負使命吧。只可惜司琪命不好,要是命好,倒是與王熙鳳有幾分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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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為人機智善辯 聰慧過人

司琪統共沒出場過幾次,每次還都是要麼搶東西要麼罵人,要麼偷情要麼撞死的,真真招人不待見。相信曹雪芹這粗粗一筆,估計沒人喜歡這個司棋。就像柳嫂兒之前和蓮花兒辯嘴說的,“三姑娘和寶姑娘要吃個油鹽炒枸杞芽兒還送五百錢來哩”。意思是人家是正經的小姐都給錢,多有風度和修養,一點小便宜都不肯沾,你司棋最多隻是副小姐,懶得侍候你,要吃拿錢來。司棋二話不說就帶人砸場子,似乎太霸道蠻橫。但仔細想想,探春寶釵這麼做是要收買人心,以樹立公正和威信。司棋是哪根蔥,和探春寶釵比?那些管事的奶奶,瞅個空還要難難有名的鳳辣子,哪個是好對付的?迎春哪能和鳳姐比,又不得勢,又懦弱臉軟,下人們在對待她的時候,估計是能推就推,能溜就溜的。迎春房裡的丫頭也是不得勢的,大家都是敷衍了事。

上次司棋要碗豆腐,柳嫂兒給的是餿的。餿的能吃嗎?大觀園的貓啊狗都不吃的東西竟然給了迎春的一號丫頭。這事,怡紅院的三等丫頭身上都不會發生。司棋這次二話不說的打砸搶,也是久已積累的怨氣,藉機發作,讓人知道迎春和迎春手下的丫頭都不是好惹的,出了一口心中的鬱悶之氣。司棋回去後,柳嫂兒的趕忙蒸了雞蛋差人送去。如果司棋真學探春拿錢給柳嫂子,估計柳嫂子會以為迎春房裡的人真是太好欺負了。迎春病了,要水要湯的,司棋都次次拿錢去賄賂柳嫂子不成。由此可知,迎春是幸而有司棋,下人們才不敢在辦迎春的事情時太過馬虎了事,這實在是司棋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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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護主為人仗義 頗有俠女之風

七十三回,迎春的乳母偷拿了累絲金鳳典當了去賭錢,還逼著迎春去討情,和繡橘在迎春的臥室裡大吵大鬧。估計這事也只可能發生在司棋病得諸事不能管的時候。平時,那乳母膽子再大,也不敢偷這麼貴重的東西,還逼主子幹這事幹那事。迎春有大姐大一樣的司棋擋在前面呢。由此可知,迎春樣樣俗事皆不放在心上,日常生活中的一切麻煩都是司棋拿了主意去搞定。久了,司棋便爽利務實,且有了世儈之氣。司琪她的“一身做事一身當”,完全是一副俠女的氣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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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偏愛司琪,也認為曹雪芹更偏愛司琪,有兩層考量。

從淺層來看,即大觀園中,司琪的自我覺醒

所作所為勇敢果斷,做事衝動但也果敢,利落乾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很有大姐大的派頭。她的這種行事激烈的作風與大觀園的溫婉柔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對於愛情,眼光可能差了點兒,但也沒人給她挑不是,更何況人家從小相識,這一方面也能體現出司琪的專一來,抄檢出定情物時“毫無愧懼畏悔”是一致的。“討飯吃也是願意的”,這是她的愛情宣言。曹公對壓抑人性是厭惡的,因此對筆下人物有獨特光芒,追求自我的人,都忍不住讚美之意,對司棋也不例外。在通篇書中,在自我解放中,最徹底的不是黛玉,也不是尤三姐,竟然算是司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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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深層來講,司琪更是是紅樓夢裡的一部跳棋,她跳躍了時間和大觀園的封閉。

小編敢說,紅樓夢裡,沒一個像司琪這樣前衛的小姑娘,即使是縝密如絲的黛玉,對於愛情也不敢輕舉妄動,更別提躲在小樹林和人幽會了。大觀園中,與司棋個性相似的還有晴雯,但晴雯即使性子再衝,也不敢冒失,頂多撕撕扇子還是在寶二爺的准許之下。可以說,晴雯是當代小女生的性格,而司琪則更有獨立女性的傾向。面對人生,她勇於自己思量,面對愛情,她勇於進取,面對被趕出大觀園,也仍然冷靜沉著,自己承擔,這樣的女孩子,難道不值得學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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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著將司琪代入現代生活中,一位小丫頭,小小的身子裡有大大的能力。

絲毫沒有小女子的依附性,大膽執著個性飽滿。司棋早已明確自己的所思所想,與自己的表弟潘又安愛上不說,還互通款曲,情書往來,私會大觀園,爾後為此又不惜丟了副小姐的工作,與母親絕情。人生不得行胸臆,縱然百年尤為夭。按自己想的活過一回,而不是受他人影響委委屈屈活著,這才叫不白活一世。紅樓夢中有些這樣清醒的女子。但她們都不如司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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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恨自己不是男兒身,卻處處被牽制;鳳姐這樣強硬的人,也不得不讓平兒做賈璉的小妾;黛玉雖追求心性自由,面對愛情卻畏手畏腳,只敢暗中飲泣;晴雯看似潑辣,實則是隻紙老虎而已;只有司棋,將愛情嚐遍,獨她知道愛情的幸福滋味,雖潘又安逃走傷透她的心,但畢竟等回了他,心裡多少有些安慰。如司棋死時知道潘又安為她殉情,也是一段佳話呢吧。

這樣一位柔弱的女子,秀外慧中,冰雪聰明,清醒熱烈地活著,剛烈倔強,按自己的想法痛痛快快地活著,轟轟烈烈地愛著,而不是委委屈屈地活著。一旦需要向生活折腰,她寧願選擇有尊嚴的死,把一個剛烈的背影留給我們深思,也不願卑微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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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小編大量的讚美是讚美司琪的優點,而不是為愛自殺的衝動。

在這一點上,需要思考的是:女性的自殺,因恐懼、因賭氣、或因羞愧、因絕望,要用自殺來證明和抗爭。“捨生取義”是用來褒揚那些為了正義、為了眾生而自殺的忠臣義士。“義”可以是抗爭、尊嚴、平等。但決不意味著,只要“捨生”就真能“取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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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樣的封建社會,男權當道,社會中性別差異,低微任人踐踏的社會地位,似乎成為女性自殺的主要原因。司琪用生命換來真正自由了?顯然,司琪死後也將永遠活在長舌婦的口中,活在茶餘飯後解乏的閒談中,這是司琪的悲哀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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