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快遞盒,蘇寧、京東、菜鳥都想做,但是都做不了的事

關於快遞盒,蘇寧、京東、菜鳥都想做,但是都做不了的事

作者:程小瓊,新零售商業評論高級編輯


“誰能在商業模式中優先考量可持續性和循環利用,誰就能贏得未來。”


現在,仔細觀察一下你收到的快遞。

除了貨品本身,請注意以下細節:

如果它是紙盒,有沒有膠帶,有的話綁了幾層膠帶,綁的是否周正清爽,膠帶寬度是53cm還是42cm?

如果它是個塑料包裝袋,查看一下它的材質成分,什麼顏色,是否有可降解標誌?

收到快遞後,你的操作流程大致是,拿剪刀劃開膠帶,取出貨物,塑料包裝袋隨手扔進垃圾桶,為了保護隱私,可能還會將電子面單扯掉單獨丟棄,紙盒丟到門口,有人會清理走,或者壓扁交給社區保潔員。

現在,回想一下,快遞是怎麼來到你手裡的。

最開始是送上門,快遞小哥怕丟件電話反覆通知,還會二次上門,現在可能是手機推送,告知你可以去豐巢快遞櫃或者家附近的菜鳥驛站、蘇寧郵局自提。

你通過手機下的每一個訂單,不僅僅意味著消費的快樂,你支付的價錢,背後還有更為複雜的數據標籤、物流信息,以及不可見的環境成本。


“快”保證不輸,“綠”才能贏

塑料袋的主要原材料是石油和天然氣。大量一次性塑料製品的生產和使用早已對自然生態系統造成了影響。

聯合國環境署的數據顯示,全球每年塑料袋的使用率高達500億個,50%的消費者對塑料產品只使用一次,已有1300萬噸的塑料垃圾經由河流漂入海洋,破壞生態平衡。

聯合國環境署憂心忡忡:“如此繼續,到2050年,海洋裡的垃圾比魚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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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上廣等特大城市中,快遞包裝垃圾增量已佔到生活垃圾增量的93%,部分大型城市則為85%~90%。①

在我國,買買買之後被丟棄的包裝物總體回收率,不到20%,而這20%的回收主要仰賴社區保潔員的廢品回收買賣。

剩下的,都進了垃圾焚燒廠和填埋場。

在上海,一個三口之家每天產生的垃圾量是3.6公斤,2200萬常駐人口的垃圾產生量已經遠遠超出了目前焚燒廠和填埋場的處理限值。

2019年7月1日上海為實現垃圾減量,源頭分類回收利用,出臺強制垃圾分類政策,可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為。

回到快遞這個每年人均45個的垃圾增量,按照平均每單快件使用1米長膠帶計算,2015年全國快遞業所使用的膠帶總長度為169.85億米,可以繞地球425圈。僅僅是膠帶寬度從53cm縮減到42cm,資源節約上的數量已經相當驚人。②

與此同時,國家郵政局預計,2020年快遞業務量將完成740億件,同比增長18%左右。光大證券通過各電商平臺數據,判斷未來5年快遞行業複合增速仍能維持20%以上。

2020年開年的新冠疫情,無接觸式服務更是加速了快遞業務在不同行業的滲透。

市場的發展空間是可見的巨大,面對的環境問題也刻不容緩。有遠見的企業和資本,早已悄悄開始佈局。

在做成一個生意賺取利潤的同時,誰能在商業模式中優先考量可持續性和循環利用,誰就能贏得未來。

馬雲在微博上寫道:“未來的快遞業,‘快’保證不輸,‘綠’才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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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搶跑?

蘇寧控股集團董事長張近東已經連續三年在全國兩會上對綠色物流提出建議,前兩年是建議儘快制定循環包裝國家標準,完善綠色包裝回收體系。

“蘇寧的綠色物流,是整體用戰略高度在執行的。”接受採訪的蘇寧物流綠色包裝實驗室負責人凌雲飛,同時負責蘇寧物流的戰略規劃。每一個季度,蘇寧控股都會對集團的環保措施落地進行復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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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蘇寧物流就開始試水共享快遞盒項目。項目靈感來源於倉庫到快遞調撥點之間的物流週轉箱,由紙箱換成了塑料週轉箱後,成本大幅下降。

一個紙箱的成本,根據大小不同規格,約3~5元不等,用了塑料週轉箱之後多次重複使用,成本大幅削減,這給了凌雲飛一個啟發:

給顧客送貨所使用的紙箱,能不能也替換成可以重複使用的塑料箱?於是她找了做週轉箱的供應商打樣,做出了第一版共享快遞盒。

週轉箱在內部物流體系內循環不難,一旦涉及到消費者端的使用場景,回收循環就複雜多了:

一是如何確保逆向物流的成本最低,不至於多次送貨回收;二是消費者的接受度,當面拆箱回收快遞盒,隱私如何保障。

凌雲飛帶領團隊用了半年時間,用蘇寧易購自營平臺的3C產品這一具體的消費場景來打造回收模型,跑通後臺系統。依靠蘇寧的自建物流體系,2017年投放了5萬個快遞盒,2018年投放了20萬個。

根據使用體驗,新投放的快遞盒,是更輕便、更容易摺疊的PP中空板材質,根據不同品類產品的消費場景,共有4款可選。每個快遞盒可以循環使用20次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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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蘇寧選擇了位於上海的灰度環保作為週轉箱的供應商。

創立於2017年的灰度環保,聚焦在環保循環包材的研發、生產、運營及回收再生,開發出了環保可摺疊循環包材及共享循環週轉箱。所有投放出去的包裝材料使用壽命結束後,回收仍然可以重複再利用。

做包裝材料的創新,灰度環保不是唯一一家,卻是融資速度最快,合作商家和平臺最多的一家。

根據公開信息,2017年11月,灰度環保獲天使輪1000萬元投資,2018年11月30日Pre-A輪數千萬元,三個月後的2019年1月28日又迎來了近1億元的A輪。目前正在敲定新一輪融資的最後關頭。

行業內可見的競爭對手快遞寶,據公開資料顯示,融資記錄只有2018年1月天使輪的1200萬元。

綠色物流是大勢所趨,資本的靈敏嗅覺從不會輕易放過。

從全球範圍來看,出現了“影響力投資”(公益與商業相融合的投資)網絡,注重資本回報和社會價值的共贏;在中國,也有公益金融聯盟這樣的組織試圖推動資本向善,讓錢去往更有社會價值的領域。

灰度環保近億元A輪融資,由博將資本領投,道生資本繼續跟投。博將資本和道生資本都是公益金融聯盟的發起機構。

道生資本參與了灰度環保的Pre-A輪投資,主投項目的副總裁洪學勤認為,這一領域目前有3~4個頭部企業,誰融資的速度快,誰的發展就更被看好。

道生資本是由唯品會創始股東吳彬在2015年創立的一家早期股權投資機構,主要聚焦早期項目,“對灰度環保Pre-A輪的1500萬元投資,是當時道生投資的最大一筆。”洪學勤說,資本的背後更注重資源的協同,唯品會是最早使用灰度產品的電商平臺。

灰度環保的高速發展,有賴於三位聯合創始人柴愛娜、鄒濤、何光輝在資源和優勢上的互補。

董事長柴愛娜,寧波人,做了十多年天貓服務商,熟悉電商物流,意識到了快遞行業造成的極大物資浪費,希望改變這一現狀;鄒濤也深耕電商領域多年;何光輝具有10多年的產品開發和供應鏈管理經驗。

從產品開發到渠道拓展,以及平臺資源上的配合,三位創始人用了3年時間就交出了亮眼的成績單:

自主研發的ZerOBox環保循環週轉箱已經與京東物流、菜鳥網絡、唯品會、蘇寧物流、中國郵政及眾多快遞公司等達成合作關係。投放的週轉箱數量,截至A輪融資時,達到近200萬個。

除了和灰度環保合作共享快遞盒,蘇寧物流也同一撕得合作,使用其設計的無膠帶紙箱快遞盒。

一撕得創始人邢凱直接用了顛覆性的新品類打法——設計出了第一個擁有“拉鍊”的紙箱。相比原來起身拿剪刀、剪開、撕開的三步流程和長達1分鐘的耗時,新的紙箱讓消費者打開包裝盒的步驟簡化為“一撕得”,3秒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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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天貓聯合歐萊雅中國簽約“綠色新零售”,承諾其品牌天貓旗艦店大規模採用無膠帶拉鍊式紙箱。當前一撕得的拉鍊紙箱全渠道累計使用量約為3億個。

目前一撕得也推出了用於物流週轉可循環箱與搬家箱,與灰度在正面戰場相逢。


哪塊骨頭最難啃?

無論是無膠帶的一撕得紙箱,還是灰度環保的共享快遞盒,真正體驗過的消費者並不多。對上海、江蘇、浙江這幾個區域的朋友做隨機調研,這兩款產品的知曉率和接觸率仍然很低。

相對而言,無膠帶紙盒的使用率高於共享快遞盒。

位於松江大學城的網紅咖啡館“王小姐的店”受疫情影響,向老顧客開售掛耳咖啡就選擇了一撕得的紙箱,雖然它的成本比一般紙盒貴出一倍,但店主王小姐“就是想讓客戶體驗那種一撕就開的爽”。

共享快遞盒大規模普及的最大難題,在於回收體系這一逆向物流的建設。

“蘇寧有自建物流體系,所以逆向物流的成本可控。”凌雲飛認為物流產業鏈的上下游協同是共享快遞盒能夠落地的重要因素。相較而言,三通一達推行共享快遞盒的難度就要大得多。

儘管蘇寧物流的共享快遞盒項目推行了近3年,仍然只有20萬個投放規模,加上灰度環保百萬級投放數,相對於快遞市場一年740億的單量,九牛一毛,杯水車薪。

根據蘇寧物流的官網數據,其全國有19個小件物流中心(始發倉),60個大件倉(始發倉47個,前行倉13個)。

考慮到快遞箱的逆向物流複雜程度,當面送貨當面領回快遞箱是一個主要方式,投放快遞盒就圍繞著19個小件始發倉所在的區域。

其次是考慮蘇寧小店和蘇寧郵局的全國佈局,消費者自提就有被說服當場拆包留下快遞盒的可能性,另一個渠道建設是在社區內投放自主回收的機器。

2年運營中,共享快遞盒的丟失率不到2%。

京東物流也在北京試水過共享快遞盒,結合消費者的消費習慣和記錄,在被選中的消費者訂單後臺顯示這一選項:選擇普通紙箱會收費2~3元,選擇共享快遞盒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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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灰度環保在廈門還嘗試過在快遞自提櫃旁邊,投放類似社區舊衣回收熊貓箱的硬件設施,收效甚微。

這不僅僅是產品和硬件設施建設的成本問題。總的來看,可循環週轉箱和可循環快遞盒的規模化使用一定能實現成本的下降,而問題就在於,回收這一關鍵網絡怎麼建立?消費者如何才能更願意,並且更便捷地參與到這個環節中來?

灰度環保一直有意做更多消費者端的推動,卻又無處下手。從業務增長和銷售數據來看,說服商家和品牌參與綠色物流,在習近平總書記“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指導方針下並不難。

難的是如何有效收回那80%“流落在外”的快遞盒?


誰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

提及新零售,以消費者為中心的人貨場重構。第一關鍵是以消費者為中心。於是在綠色物流的產業鏈條上,不管是平臺、商家、快遞公司還是環保創新型的企業,都小心翼翼地不要得罪消費者。

包裝材料的創新要考慮成本的傳導性,可降解材質的包裝比一般材質貴出3~4倍,這部分的成本要不要讓消費者來買單?

再者,電商平臺讓消費者當面拆包歸還快遞盒,出於隱私以及安全等各方面考慮,消費者體驗下降,直接投訴甚至造成用戶流失怎麼辦?

從資本的角度看,為環保和可持續發展領域投錢,是一個週期長回報緩慢的選擇,要不要跟?

關於快遞盒,蘇寧、京東、菜鳥都想做,但是都做不了的事

凌雲飛負責的蘇寧物流綠色包裝實驗室每年都會做消費者調研。她看到了消費者對於環保理念的支持度每年都在增長,今年比去年接受度高出一倍。

這意味著消費者理念的升級,為今後更多大膽嘗試比如快遞盒押金制的推動,埋下了伏筆。

更為關鍵的問題是,誰更能推動消費者理念的接受和行動呢?

所有人都把眼光看向了政府。以上海的垃圾分類為例,從1990年代起上海垃圾分類的推行在不同時期經歷過多次反覆,直到2019年7月1日《上海垃圾分類管理條例》正式出臺,從居民自主分類到後端回收鏈條才逐漸達成上下游的協同,成效初顯。

當馬雲說“快”保證不輸,“綠”才能贏時,意味著24小時達,72小時全國達這樣的物流體驗將會是標配。但是誰能在這一過程中儘量降低地球資源的耗費,用創新技術保護環境,誰就能贏得消費者和市場。

維珍集團創始人理查德·布蘭森在《行善統治商業》一書中對企業家們倡議:“推動社會進步,改善公司前景,提高公司利潤,同時也能改變世界。”

作為消費者的我們,可以用行動支持企業的綠色舉措,在共享快遞盒和循環理念產品中按下選擇鍵。

因為,我們都是地球公民。


①②數據來源:國家郵政局2016年10月20日發佈的《中國快遞領域綠色包裝發展現狀及趨勢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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