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

三大妈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早年间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做过生意,学过手艺,打过杂工,但大半生的时间都是在繁重的务农生活中度过,劳劳碌碌一生,为了家庭,他无怨无悔!

父亲,不仅从严要求自己,而且对我们子女提出了更加严格的要求,时刻教育我们要勤俭持家,不奢侈,不浪费,不取不义之财,遇到再大再难的事情,要自立自强,勇于担当。在他晚年的生活中,较过去富裕了许多,却依然恪守着省吃俭用的习惯,哪怕再微不足道的东西,在父亲看来都弥足珍贵。

我的父亲面容严肃,内心却极其细腻有爱。每次我们这些儿女们回家探望,他总是提前就千叮咛万嘱咐,告知我们不许购买任何吃的穿的用的东西,说自己什么都不缺,其实他就怕给我们带来一丝的不方便。回到家后,父亲生怕母亲厨艺不好,就亲自做饭给我们吃,瘦小的他,立在灶台边,左手端着调料盒,右手握着小勺子,少量多次的将各种调料放入热气腾腾的锅里,然后再用大勺舀出些许,尝了又尝,直到满意了才肯作罢——父亲做菜的手艺极好,做出的菜和汤色香味俱佳,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们红白办事经常请他帮厨。每次看我们吃他做的菜吃得津津有味,父亲那张黝黑的爬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喜悦的笑容。我们临走时,他便会把家里种的部分粮食,诸如小米、绿豆或炒熟了的向日葵籽和蔬菜或其它的自己觉得好吃的食物,小心翼翼的装入因收藏了很久而皱巴巴的袋子里,那双看似笨拙的发黑的长满茧的手,每到这个时候,就变得十分灵巧,尽管后期他大病在身,每个装满了食物的袋子在他的打理下,也变得十分美观整洁。当我们开车走得很远了,父亲站在大门口眺望着我们远去的地方,久久不肯回家。父亲还是个十足的孝子,他对待自己的父母更是体贴入微,记得爷爷在世时,特别喜欢看戏,每逢6月13日,无论天晴还是下雨,父亲便收拾好被褥和日常用品,然后赶着驴车把爷爷送往黑龙潭赶庙会看戏,待安顿好食宿才回家忙农活,等庙会结束后再接爷爷回来,只要爷爷喜欢吃什么,他一定会专程去做或去买!父亲对待兄弟姊妹、侄儿外甥,也是关怀备至,只要有需要,他必是全力以赴帮忙,哪怕千里迢迢,也在所不辞!就在他离世的两个月前,患有癌症的他带着身份证从米脂县石沟镇高山峁村出发去往榆林,之后再坐上颠簸和拥挤的1路公交车直达公交公司,为自己的四妹补办公交卡!父亲与邻里或朋友相处,也总是笑脸相迎,说到做到,也正因为这善良,有爱,正直,明理及守信等好品质,所以父亲赢很多人的信任和后辈们的爱戴!

我的父亲有着超常的坚强和毅力,有生以来,无论身体还是心灵上的痛,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自从2017年6月被查出肝癌晚期,随之而来的一次次介入手术,重创之下,他总是以乐观的心态把疼痛淹没的无影无踪,哪怕面临不治之病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或者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意识清醒的他,依旧无惧无畏,直面痛苦和永别。记得在父亲中年时,我师范刚毕业,落脚榆林这片得天独厚的土地上,租赁了一间二毛纺厂的工人宿舍,同时找了一份工资只有三百元的工作,我每天早出晚归,任务就是给某机构打字排版复印,因为没有足够的钱维持生活,父亲便骑着借来的摩托车,送面粉到万佛洞旁的公路上,准备捎给米脂到榆林的班车,不料在途中因摔倒而致使他小短腿骨折,手术很成功,休息了个把月,下钢针时,麻药鬼使神差的失效了,为了省些费用,父亲拒绝再次用麻药,于是,一根冷冰冰的钢针硬生生的从他的小腿骨头里被拔了出来,只见主治医生的汗水直从额角处渗出,而我的父亲却眉紧蹙,牙紧咬,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汗或泪珠,当钢针哐啷一声跌入盘子里时,父亲紧闭双眼,半晌才睁开,片刻休息后,他踉踉跄跄走出手术室……

我的父亲,特别能吃苦耐劳,繁重的劳作从来都伴随着起早贪黑的他,那干瘦的身影,有时会在坑坑洼洼的大山间,有时会在堆满钢筋水泥的工地上,有时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草丛里,或者烈日炎炎,晒的他汗流浃背;或者阴雨绵绵,涂的他满身泥泞;或者刺骨寒冷,冻的他瑟瑟发抖,尽管如此,他的面容逐渐憔悴,他的腰板不再挺拔,但在父亲的脑海里从来就没有退缩和放弃的念头,临终前一个月,他还在地里锄草、施肥,“美丽乡村”的政策下,那美丽的院子,一砖一瓦里都是父亲拖着病重的身体帮着母亲的身影,他不怕苦和累,更不怕疼和痛。

如今,我的父亲已经与我阴阳两隔,但他的精神却犹如一轮太阳,永远照亮在我的心中,指引着我成为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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