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0後開始上大學的第二年，屬於張大奕的時代還沒到來。
那時候網上衝浪互相留言還喜歡用人人，QQ還不是00後的專屬。誰也不會想到10年後的2020年原來可以魔幻如斯，因特網真的成了學習各種知識的途徑。
2010年時的我們還沒習慣網購，不知明星同款為何物的青澀少年少女們只能通過一本本《瑞麗》、《昕薇》、《米娜》汲取時尚的靈魂。
2010年時的張大奕，還是勤勤懇懇的“瑞麗女孩”，出現在《瑞麗》《昕薇》的雜誌內頁，是她的日常。她和張子萱，10年前算是同為昕薇臺柱子。
▲“瑞麗女孩”張大奕 來源：網絡
▲“瑞麗女孩”張子萱 來源：網絡
在2014年開始給莉貝琳當淘寶店鋪模特時，張大奕的微博粉絲只有30萬，剛剛摸到網紅的門檻，最喜歡在微博上分享自己多年的穿搭心得，小女生們都愛看。
和好姐妹張子萱後來混入娛樂圈家屬團不同，張大奕一心一意撲在了網紅的事業上，說到底她是個有抱負的女人。
然而在這個比明星更接地氣的網紅世界裡，2010年之前的主宰權一部分掌握在兩個普通又瘋癲的女人手裡，還有一部分則被豆瓣文青們掌握著，後來的“張大奕們”還沒有資格入場。
1.
/“張大奕們”的前輩 /
2005年，新浪、天涯上突然湧現出同一個女人的妖嬈身姿照片，她穿著濃豔的服裝，跳著極致的舞，眼神犀利執著，那時她還叫史恆俠，後來被叫做芙蓉姐姐。
▲芙蓉姐姐“秀”妖嬈身姿 來源：網絡
當然照片被人評論醜，但是史恆俠並不這麼認為。
她有著極度的自信與驕傲，還有著超常的毅力，不然也不可能在清華北大附近的出租房裡，靠著水煮白菜與冷水澡，為考研奮戰了三年，卻三次落榜。
儘管考研無望，但是作為引爆了清北BBS的頂流，芙蓉姐姐一早就深諳“人設”的重要性，史恆俠將自己的慾望與訴求表達得淋漓盡致。
那段如今看來依然措辭勁爆的自述：
“我那妖媚性感的外形和冰清玉潔的氣質，讓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眾人的目光‘無情地’揪出來。我總是很焦點。我那張耐看的臉，配上那副火爆得讓男人流鼻血的身體，就註定了我前半生的悲劇。”
也是中國女網紅們最早的吶喊。
在芙蓉姐姐時代，很多年少的女孩子們無法對這種有著清醒獨立認知的姐姐投去太多的目光，聚集在這些網紅身上的視線，大多來自男人。
“男人”、“撕逼”、“豪門”......這些總也繞不過去的字眼，是“張大奕們”複製粘貼的同樣人生。
其實那時喜歡“張大奕”風格的小姑娘們無法理解，這個不怎麼漂亮的芙蓉姐姐為何會火，沒有一個姑娘想成為她。但凡事總有例外，一個叫羅玉鳳的姑娘很羨慕。
羅玉鳳從小就嚮往大世界。與自家一牆之隔的重慶鋼鐵公司綦江鐵礦，從牆外看進去，國企職工孩子的穿衣打扮、言行舉止，處處透著精緻。
看到了芙蓉姐姐的成功，羅玉鳳計上心來，她需要做點出格的事情，讓自己能夠被記住。
▲鳳姐徵婚 來源：網絡
後來的事情大江南北都知道了。
2010年，羅玉鳳參加了《中國達人秀》，那天她穿著黑絲襪，戴著藍髮夾，信心滿滿地拿著歌詞小抄上了臺，並唱了一首《愛情買賣》。
▲羅玉鳳參加《中國達人秀》現場 來源：網絡
30秒之後即被評委叫停，走下舞臺時，迎面飛來一枚雞蛋，砸出了她委屈、錯愕、懵逼，手飛蛋鏢的小哥高呼：
“我真不知道怎麼了？為什麼惡俗的鳳姐和芙蓉姐之流，總能呼風喚雨，所以，我就是要狠砸她們！”
自此，審丑時代徹底撕開了表面和平的粉飾布，所有人都嘲諷羅玉鳳，她漸漸成了“鳳姐”。
在芙蓉姐姐和鳳姐呼風喚雨的日子裡，喜歡甜美風格的張大奕還在上大學，做過很多兼職，到處打著零工。她做過服務員、傳單派發員、禮儀小姐，每天拿到日結的工資就很開心。她未來的夢想是當一名導遊，可以滿世界飛著玩。
一次陪朋友去面試模特拍廣告，朋友沒面上，但同去的張大奕被看中了。因為個子高、臉小、上鏡好。她後來頻頻登上《昕薇》《瑞麗》的內頁，成為最臉熟的“瑞麗女孩”。
▲張大奕為《昕薇》“帶貨” 來源：網絡
那個時候，看這些雜誌的都是大人眼裡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女生，文青們對這些更是嗤之以鼻，他們更喜歡在豆瓣這座溫床裡尋找靈感。
當時的豆瓣有三女神，晚晚、張辛苑、南笙。
不過和同樣走漂亮姐姐路線的“張大奕們”相比，豆瓣三女神的起點都高，也都不喜歡和“錢”字沾邊，不然就俗了。
論資歷，晚晚最早，2007年已經入場豆瓣，頹廢女青年的紅唇黑髮大長腿、破舊瓶子、在草地上抽菸，黑料一籮筐。
▲和姐妹在路邊喝酒的晚晚 來源：橘子娛樂APP
最廣為人知的就是那段與劉野的“繆斯”情緣，這段經歷，放在今日，就是另一個張大奕。
藝術專業出身的晚晚，明白只有在藝術圈裡才能讓自己脫離被人貶低的網紅聲名。在經歷了幾段藝術家戀情之後，她最終落在了林翰身邊，敲開了上流藝術豪門圈的大門。
據說當年木木美術館開業時，連英國前首相托尼·布萊爾、美國前總統喬治布什、日本前首相鳩山由紀夫等政要都曾發來賀電，真假無從考證，但是肯定是豆瓣三女神裡最風光的。
▲晚晚和現任老公林瀚
這種風光甚至時至今日依然是網紅圈裡的最佳課代表。
從網紅到豪門貴婦，從模特到美術館主理人，晚晚給後輩們示範瞭如何實現階層的跨越，一步登天，不誇張，女明星們都沒有她這樣的好命。
誰能不羨慕呢？
2.
/ 屬於張大奕的時代 /
2014年，張大奕已經在模特這個行業裡呆膩了，那時候她還在莉貝琳淘寶女裝店幹著老本行，模特生涯已經8年了。
東家老闆馮敏在這時候看上了張大奕，要和她合夥做生意。
張大奕也想做生意，她不喜歡做模特，覺得做模特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在馮敏的資助下，先開了自己的淘寶店“吾歡喜的衣櫥”賣衣服。
▲來源：記錄片《網紅》
那時節真的是張大奕一出，誰與爭鋒。
兩年的時間裡，她的店鋪在雙十一期間銷量排上女裝類目第二名，衝進億元俱樂部。
2016年連開兩家店，一家內衣店，一家彩妝店。彩妝店開業的首日，2小時裡賣出了2萬支口紅。這個時候她還進行了第一次淘寶直播，觀看人數達到41.3萬，刷新此前柳巖的14萬直播記錄，直播 2小時帶貨2000萬。
那時李佳琦和薇婭還是一眾芸芸主播，沒人盯著李佳琦又衝哪支口紅喊了“Oh my god”，只想搶到張大奕出的最新款。
也是在這一年，阿里巴巴以3億元人民幣，入股張大奕所在的杭州如涵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成為第四大股東。
女孩子們都想成為張大奕這樣的女生，自己賺錢自己當老闆，每天都有漂亮衣服穿，打扮得漂漂亮亮拍照。
2019年，她在納斯達克敲鐘的當晚，如涵的簽約部收到了3000多條私信，如涵文化傳播有限公司CEO程科的微博，更是收到了1萬多條評論和私信，它們都在表達同一個意思：
“我要當網紅。”
再後來，真的有個女孩差點成為張大奕。
2018年網絡上最火的小姐姐名單裡肯定有溫婉的名字。一首在抖音上發佈的地下車庫蹦迪舞視頻，讓溫婉瞬間就火了。
那時候很多人感嘆，原來蹦野迪才最吸引人，還必須得在地下車庫裡，後面沒有幾輛豪車出鏡都不好意思參加比賽。
但是視頻火了，溫婉消失了，後來再出現在公眾視線裡時，看直播的人都被她沒開美顏的臉驚到。
再然後溫婉開始在微博上更新視頻，按照張大奕教給她的方法，開始帶貨。但是張大奕的經歷可以複製，成功卻無法複製，如涵這些年簽約的男孩女孩們，最賺錢的還是張大奕。
張大奕個人IP的收入貢獻在如涵的佔比是這樣的：2017財年是50.8%、2018財年是52.4%、到2019財年前三季度，則是53.5%。
在如涵任職過的吳偉評價說，“現象級網紅，是天時地利人和都有，踩到了點上。張大奕本身就非常有事業心，很多小女孩不會比她有拼勁。”
2015年有一部紀錄片《網紅》，張大奕在裡面說：
“2016年絕對是張大奕的時代。”
這話很狂，但是張大奕做到了，就算是她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三年，張大奕幾乎還是以一己之力支撐著如涵這家上市公司。
不過2016年不僅僅是張大奕的時代，更應該是“張大奕們”的時代。
在張大奕高歌猛進的時候，另外一個女人，雪梨，也在創造著自己的網紅財富。這兩個天生的冤家對頭走的路子都相似。
雪梨最大的標籤：王思聰前女友。在她和王思聰分手後的很多年裡，提及雪梨依然是“王思聰的前女友”，儘管她已經和現在的老公生了兒子。
▲雪梨一家三口 來源：雪梨微博
在網紅界，如果說張大奕是西門吹雪，那雪梨就是葉孤城，江湖咖位是一線級的，在那些年的紫禁之巔的決鬥也是屬於她們兩個的。
這兩位頂流網紅可以因為雪糕、也可以是因為“打板原創”，在微博陣營裡拼個你死我活，更不要提那些同框時刻，簡直分分鐘都是硝煙戰場。
但是嚴格來說，雪梨是張大奕的前輩。
2011年，還在讀大三的雪梨，源於其血液裡流淌著屬於包郵區人民的經商基因，和小姐妹自掏3000元啟動資金，在淘寶開起了“錢夫人”。
小姑娘開店肯定是辛苦的，兩個姑娘坐車去杭州四季青批發市場，判斷哪些款式會更受歡迎，而哪些爆款貨都是要靠搶的。然後再打包搬回到小倉庫，一件件拍照，一件件手寫快遞單。
在大學校園裡，兩個準備考託福出國的姑娘做淘寶小買賣，也不那麼被人理解。
後來2013年雪梨也在微博上做起了自家店鋪的帶貨網紅。到了2015年，雪梨同合夥人成立了網紅孵化公司，簽約30名網紅，通過一年多運營，公司估值達到10億。
2015年的張大奕，微博粉絲從25萬暴漲到400多萬，在當年的雙十一，“吾歡喜的衣櫥”成為網紅店鋪中唯一躋身全平臺女裝排行榜的C店。
再過了一年，中國的網紅經濟得到井噴式發展。這一年，羅振宇天價簽約Papi醬，咪蒙的文章席捲全網，艾克里裡醜醜的妝容在微博爆紅...
這一年，已經做了8年服裝生意的黃薇也開始自己的第一次“淘寶直播”，馮提莫在鬥魚上成為四大歌姬之一。而李子柒簽約了杭州微念科技，開始做一名微博上的美食博主，並不知道還有“文化輸出”的爭論在等著她。
這一年，被叫做中國“網紅元年”，是2016年。
也是在這一年，雪梨與撕蔥同看BigBang演唱會，雪梨全程嬌羞捂臉。
▲ 來源：網絡
在2019年時，雪梨在接受採訪不避諱地表示，自己的公司成交額達30億。
同年，張大奕在納斯達克敲鐘。
3.
/“張大奕”的其他同行者 /
2008年，藝人黃薇退出娛樂圈，跟隨親戚在西安開了一家服裝店，店面只有十幾平米，就是服裝批發城裡的那種檔口。
所有的服裝搭配與店鋪陳列，都由黃薇親自操刀，這是屬於“主播薇婭Viya”最早的故事起點。
▲藝人時期的黃薇，來源：網絡
那個時候小姑娘們都喜歡去這些看起來就有精緻感覺的小店淘東西，見識過娛樂圈浮華的黃薇自然懂得如何抓取姑娘們的消費心理。
薇婭的開局很順利，很快把1家門店變成7家門店，年利潤逐漸達到數百萬元。
但到了2011年前後，她發現實體店的盈收不再有明顯增長，薇婭和丈夫董海鋒在2012年關掉西安的所有實體店（近似“破釜沉舟”），並早早地給女兒斷奶，在廣州開始試水電商。
這一年的“雙11”購物狂歡節也進行到第3屆，張大奕還當著“瑞麗女孩”，雪梨的店才開張，當時也沒有直播帶貨。
一切都在醞釀中。
但是另一些人也在謀劃著出路，2014年，馮提莫開始在鬥魚做無收入的兼職主播，白天做小學教師，晚上回家直播。
▲馮提莫正在直播 來源：視覺中國
就算沒有收入，馮提莫依然維持著早上5點起床上班，晚上7點下班後開播，直到凌晨1點結束的作息，簽約主播後她也從不划水，一晚上可以唱40到50首歌。
靠著不“照騙”的臉，割雙眼皮的明顯痕跡讓粉絲覺得真實，可以對著她1米5的身高，也能高喊出“天王蓋地虎，提莫一米五，寶塔鎮河妖，提莫長不高。”
網紅的種類太多，在帶貨網紅“張大奕們”沉寂的時候，女主播們就是網絡的話題中心。
那幾年裡鏡頭下的主播們隔著濾鏡與屏幕，與電腦另一端的粉絲觀眾們，共同撐起了很多人的網絡精神世界。
這片世界幾經變革，被很多人接手過，李子柒也是其中一個。
李子柒的微博粉絲2437萬，是張大奕的兩倍還多，當2018年一起站在超級紅人節的紅毯上時，只有李子柒被認為本人與視頻無差別。
而不論張大奕還是雪梨，或者其他“張大奕們”，“見光死”是永遠逃不過的命運。
▲雪梨自拍與他拍對比
在10天以前，擺在張大奕面前最大的困境應該是流量被瓜分，2016年曾是張大奕時代，而今天則是李佳琦和薇婭的時代，這兩位已經取代張大奕，成為熱度最高、帶貨能力最強的網紅。
但是淘寶直播帶貨，張大奕是先試水的。
不過當時的張大奕並不看好直播，她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提到，
“直播有點累。”
“比拼時長的直播模式會讓大家產生審美疲勞，我覺得雙十二之後，這個模式會有改變，因為直播的轉化率在降低。”
轉眼到2019年，張大奕在3月份也要去李佳琦的直播間裡推銷自家的洗面奶，李佳琦用10秒賣出1萬支她旗下的洗面奶產品。
屬於張大奕的時代已經過去了，2019年雙十一預售當天，薇婭的熱度值是55576萬，位列第一，李佳琦熱度值33658萬，排名第二。
張大奕雖位列第四，排在雪梨之後，但熱度值只有2039萬，與前兩位不在一個量級。
如今的張大奕，又再一次站到流量頂端，只不過原先羨慕、崇拜她的人，如今卻在她的微博底下開始罵她了。
4月17日當天，張大奕沒有缺席直播，小號發表回應“會照常更新，照常工作上新”。
4月25號，雪梨在微博上po了2020阿里巴巴橙點公益晚會主持人的彩排照片，看樣子很開心。
昨天又發了一遍前天晚上正式主持的照片，這個時機找得不可謂不準。
10天前，張大奕信誓旦旦地說給大家一個交代。
只是不知道如今這個交代還會不會到來。
今天，張大奕小號的最新微博停留在：
“我知道你們很想念我，我也很想念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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