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玫瑰與白玫瑰》:慾望的誘惑和道德的枷鎖,該如何抉擇?

01 紅玫瑰與白玫瑰,愛而不得,得而不愛

“婚姻就像是圍城,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的人想逃出來。”

錢鍾書在他的代表作《圍城》一書中對婚姻作了這樣的描述。

書中主人公方鴻漸婚前經歷了四個性格獨特鮮明、家境學識各異的三個女性,有上等姿色、熱烈嫵媚,又縱情放浪的鮑小姐,有孤高自傲、矜持自負、留洋學霸蘇文紈,有清純甜美、聰明伶俐的理想伴侶唐曉芙,還有姿色平庸、簡單樸素、寬柔秀麗的孫柔嘉。經歷了感情上的一波三折,分分合合,愛而不得,最終陪伴方鴻漸走入婚姻的便是孫柔嘉。

孫柔嘉相比之下形象較為平淡,算不上好看,但是對於一個在感情的戰場上屢戰屢敗,急需開始一段穩定情感的方鴻漸來說,這位中等姿色、簡單單純的“傻白甜”女子正合他的擇偶標準。但新婚燕爾很快就演變成了雞飛狗跳,夫妻之間爭執不斷,很快感情破裂,婚姻觸礁,兩敗俱傷。


《紅玫瑰與白玫瑰》:慾望的誘惑和道德的枷鎖,該如何抉擇?

也許,大多數的婚姻都是如此,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卻往往不是想要的。與錢鍾書的“圍城論”有相同表述的便是張愛玲最著名的那句: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確實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張愛玲的短篇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開篇就這樣比喻書中主人公佟振保生命中經歷的兩個女人:一個是白玫瑰,一個是紅玫瑰紅玫瑰與白玫瑰,蚊子血與白月光,硃砂痣與飯黏子,你再也找不出比這組對照更適合描述男人心目中的女人的比喻了。紅玫瑰代表的是熱烈,白玫瑰代表的是聖潔。

紅玫瑰王嬌蕊,性情熱烈奔放、性感可愛、追求自由與浪漫,是思想與生活方式被西化的女性

。初見振保時她身著一襲鬆鬆垮垮的浴袍,溼漉漉的發尖滴下水來戳在眉心,還有讓人想入非非的身材曲線,給人的印象是那樣的鮮活,那樣的放蕩。

她的性格也非常有趣,不矜持,不做作,風趣幽默。飯桌上,大家在吃咖喱羊肉,王嬌蕊將自己的那份給了丈夫,宣佈自己在減肥,而且已經初見成效,瘦了五磅,丈夫擰了擰她的臉頰,說這是什麼,她打趣地說這是“去年吃的羊肉”。

丈夫前腳剛離開家去新加坡出差,她後腳就約上了情人孫先生,風情萬種的她曾將多個男人玩於鼓掌之間,以征服男人為樂,在跟孫先生打電話約見面時看看她是如何調戲孫先生的:

“是剃米麼?不,我今天不出門,在家裡等一個男朋友。(說著,咯咯笑起來。)他是誰?不告訴你。憑什麼要告訴你?哦,你不感興趣麼?不對你自己不感興趣麼?反正我五點總等他吃茶,轉等他,你可別闖了來。”

這撩人的手段和段位讓人歎為觀止,當然孫先生被放了鴿子,這只是她在喜歡上了佟振保後使得一些小把戲,目的就是向振保示愛。

佟振保出身寒微,被寡母帶大,憑一己之力出洋拿了學位,回國後在一家老牌外商染織公司做到了很高的位置,不但是真才實學,而且是半工半讀赤手空拳打來的前途。如果不是他自己志向高遠,意志堅定,恐怕要去學生意、做店夥,一輩子待在一個愚昧無知的小圈子裡。這樣的男人比出身官僚世家或商人之家的人要更加愛惜自己的羽毛,他的人生容不得半點差池和閃失。


《紅玫瑰與白玫瑰》:慾望的誘惑和道德的枷鎖,該如何抉擇?

他理所應當地享受著與嬌蕊的偷情,並秘密地歡愉著,但面對嬌蕊執著的追求和不顧一切的以身相許,他選擇了全身而退,兩人的感情草草收場。他喜歡她,但他更想要一位冰清玉潔的女人,放蕩多情的嬌蕊對他來說是一種拖累,會把他男人的志氣全部磨光,他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嬌蕊,選擇了孟煙鸝。

白玫瑰孟煙鸝出身傳統家庭,溫順安靜,空洞白淨。在那樣的年代她聽從所有的安排和禮儀,她和振保的婚姻更是父母一手包辦的,婚後她“一切都聽振保的”,她不喜歡交際應酬,也不樂於思考和批判,而是理所應當地以丈夫的一切要求為最高標準,甘願做丈夫背後的影子。婚後她生下了可愛的女兒,給了振保一個圓滿的婚姻和家庭。

但這看似美滿的婚姻並不幸福,振保並不愛他的妻子,甚至日久生厭,越來越憎恨孟煙鸝的空洞乏味,和木訥無知。面對他的冷淡和嘲弄,孟煙鸝選擇了出軌來報復他。他費勁心思努力搭建起來的“對”的世界轟然倒塌,他對生活的信念分崩離析,造就了一出人生悲劇,他的一生註定要在痛苦和折磨中度過。

表面上看,這一悲劇產生的原因是他愛上了不能娶的女人,娶了不愛的女人,但在這表象之後,導致他人生悲劇的是他人格中的雙重矛盾。

02 以性的雙重標準構建自己“對”的世界

一個是聖潔的妻,一個是熱烈的情婦——普通人向來是這樣把節烈兩個字分開來講的。

中國人自古以來一直對男性和女性的性道德有著不可調解的雙重標準: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朝三暮四,沾花惹草;而女性必須忠貞不二,恪守自尊、自愛的人格操守,甘為賢妻良母。這種性道德所宣揚的男尊女卑、男主女僕的思想否定了女性追求愛情和幸福婚姻的權利和自由,把她們捆綁在家庭生活中,成了傳宗接代的工具,和男人的附庸品。

這種雙重標準的劃分將女性一分為二,劃分為兩大群體,可以做妻子和母親的聖潔的女人,和只能做情婦和娼妓的蕩婦。對於聖潔的女人而言,性慾即是罪惡,她們的作用僅在於提供生殖功能,達到傳宗接代的目的,任何超出生殖目的的性行為,都是下流罪惡的。而對於熱烈的女人而言,她們是男人用於滿足自己心理慾望和感官快樂的工具,而並不具備生殖作用。這一點在佟振保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佟振保將正經女人與娼妓分的格外清楚,他心裡特別明白什麼女人該娶,什麼女人不該娶。紅玫瑰王嬌蕊是“娶不得”的女人,在初見王嬌蕊的時候,他就被她金棕色的臉,精緻的皮膚和身體的輪廓所吸引,碰見這樣一個女人,他心裡很煩惱,因為她完全符合他心中女人的標準,“他喜歡的是熱的女人,放浪一點的,娶不得的女人。”但他同時也感受到了些許的安全感,“這裡的一個已經做了太太,而且是朋友的太太,至少沒有危險了。”


《紅玫瑰與白玫瑰》:慾望的誘惑和道德的枷鎖,該如何抉擇?

但當王士洪去外地出差後,面對紅玫瑰的挑逗和誘惑,振保再次感受到了危險的存在,也在心裡打算儘早另尋寓所,但頭腦的理智並沒有阻隔的了情感上的衝動,他越發沉迷於王嬌蕊的嫵媚和熱烈,他終究還是跨出了內心裡的道德底線。對此他內心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覺得自己光明磊落,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一方面他完全抵擋不住這肉慾的誘惑,於是給自己找了種種的理由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她有很多情夫,多一個少一個,她也不在乎。王士洪雖不能說不在乎,也並不受到更大的委屈。”

“她是一個任性的有夫之婦,是最自由的婦人,他用不著對她負任何責任。”


佟振保只是把嬌蕊當做自己發洩情慾的對象,是一個娶不得的不正經的女人,對他來說“這次的戀愛,整個地就是不應該,他屢次拿這場犯罪性來刺激他愛得更兇些”,因此在跟她秘密交往的過程中,他一方面享受著在這份不正當的關係中獲得的情慾和心理上的滿足,一方面又無比鄙視嬌蕊,他所有的安全感都是靠自己的實力賺來的,他的人生容不得任何差池,這樣一個風流女人會把自己的未來毀於一旦。

所以,當嬌蕊向他攤牌愛上了他,並決意離婚以身相許之時,他堅決地拒絕了她,哪怕她已經痛改前非,決定做他安分守己的妻。對他來說,王嬌蕊是他愛但不可以娶的女人

白玫瑰孟煙鸝是男性心中“聖潔的妻”,她溫順、文靜,大學畢業,家境良好,年紀很輕,不愛社交,雖然接受了現代教育,但仍恪守傳統規矩。她對丈夫有著絕對的信任,即使婚後丈夫在外面嫖,她也絕不疑心。“她愛他,只因為在許多人之中指定了這個男人是她的。”在家中一切以丈夫為主,她一貫是做小伏低的。但是儘管這麼聖潔的妻,到頭來也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和愛。對佟振保來說,妻子是一個乏味的婦人,“她連最好的戶內運動也不喜歡,”而他對她的身體也不怎麼感興趣,慢慢地她的一點少女美也失去了。很明顯,佟振保不愛孟煙鸝,孟煙鸝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是不解風情空洞乏味的婦人,是思想不獨立只能依附於他的女人。


《紅玫瑰與白玫瑰》:慾望的誘惑和道德的枷鎖,該如何抉擇?

兩人的結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產物,孟煙鸝在佟振保心中是一個符合社會道德和審美要求的女性,我相信只要他去盡力爭取,作為一個從西洋歸來的知識分子是有擇偶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的,但他並沒有依著自己的感情去做決定,而是娶了一個自己不愛但是“對”的女人,兩人的結合帶來的是隻有婚姻沒有愛情的婚姻軀殼,最終葬送的是兩人一生的快樂。

佟振保是一個享受著現代文明但仍然無法擺脫傳統道德要求的男人,一方面,現代西方思想的洗禮讓他已經初嘗愛情和婚姻自由的快樂,另一方面,傳統的倫理道德緊緊地纏繞著他,他沒有辦法棄之不顧。他想要的,不是從熱烈的紅玫瑰和聖潔的白玫瑰中二選一,而是兩者的結合體,但處在新舊交替時代的男性只能面對這種不能兩全的尷尬局面,追根溯源,對性的雙重標準是導致這種悲劇的原因之一。

03 理想世界的背後暴露的是自私自利和自我主義

社會地位個人成就上,佟振保是中國男性最為理想的人物形象。他真才實學,完全靠自己取得了很高的社會地位。他的太太是大學生,“身家清白、面目姣好、性情溫和、從不交際”。他有一個九歲的女兒,大學的教育費已經籌集好了。他是一個典型的“好人”,孝順母親,沒有人比他考慮的更周到;提拔兄長,沒有人比他更上心;對待朋友,沒有人比他更有義氣和熱心,他有著非常爽快、斷然和真誠的性格。學成歸國之時,他是站在世界之窗的窗口,有著環境和思想上的自由。

“普通人的一生,再好些也是桃花扇,撞破了頭,血濺到扇子上。就這上面略加點染成為一枝桃花。振保的扇子還是空白,而且筆酣墨飽,窗明几淨,只等他落筆。”

張愛玲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出身微寒憑藉個人奮鬥站在社會高層,令人無比豔羨的成功人士。從個人成長經歷來看,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但在這個男人憑藉一手之力為自己構建的理想世界的背後,暴露的是一顆自私自利和懦弱膽怯的心。


《紅玫瑰與白玫瑰》:慾望的誘惑和道德的枷鎖,該如何抉擇?

對於紅玫瑰嬌蕊,他是付出了真心的,但他更愛惜自己的翅膀,不願意拿自己的前途對抗傳統的世俗。嬌蕊為了他可以放棄婚姻,甚至已經通知了丈夫要辦離婚手續,就連律師自己都安排好了,但面對嬌蕊的真心告白,他恐懼了,他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名聲。他自私地要求嬌蕊,如果愛他,就要替他著想,甚至還搬出他的母親來搪塞她,他們必須考慮他母親的想法。他還殘忍地宣稱,他們的愛只能是朋友的愛。說到底,在他心裡,她的愛情和感受遠不如他的未來。但若干年後重遇嬌蕊,當他知道她嫁給了愛情時,他心裡是難堪的嫉妒,他本能上覺得離開了他的嬌蕊不應該獲得幸福,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努力追尋愛情的人終究還會遇到愛情,哪怕曾經被背叛過。

而對於白玫瑰孟煙鸝,他不愛他卻娶了她,婚後他漸漸厭倦了空洞乏味的婚姻生活,妻子身上聖潔的一面在他眼裡蕩然無存,她傳統中這些美好的道德品質在受了西方文明薰染下的男性眼中,都變成了不足,現代之中的傳統女人是令人乏味的。他對自己親手選擇的婚姻的回報是在外面公開地玩弄女性,在家中當著僕人的面呵責批評妻子,他對妻子漸漸地失望了,甚至還產生了“娶她原為她的柔順,最終還是覺得自己被欺騙了”的想法。曾經面對愛情擔憂名譽、地位受損的男人,在娶了一位符合傳統要求的賢妻良母后卻覺得這樣的婚姻沒有一絲生機和活力。他把女性當做屏風,僅是擺設而已。


《紅玫瑰與白玫瑰》:慾望的誘惑和道德的枷鎖,該如何抉擇?

在他構建的理想世界裡,一切均以自我為中心,他明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卻公然背叛了對自己慷慨幫助的朋友,在明白自己的出格行為對未來所造成的潛在隱患時,他毅然決然地放棄了相愛的女人;在娶了一位在外人眼中非常適合做妻子的女人後,卻又覺得慾望得不到滿足而頻頻背叛。這個在別人眼中似乎得到了一切的男人,毀掉的不只是自己的愛情和婚姻,還有兩個女人的一生。

04 做他人眼中的“好”,不如做自己眼中的“真”

小說中無論是紅玫瑰嬌蕊還是白玫瑰煙鸝,儘管她們代表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道德取向,但等待她們的都是一場悲劇。她們都沒有獲得幸福,不管是在保持本性時還是在做出改變之後,也絲毫沒有得到佟振保的尊重和愛。嬌蕊在遇到振保之後,才學會了如何去愛,但這份愛讓他也徹底失去了振保,最終成了別人的白玫瑰。白玫瑰煙鸝曾經那麼信任和依賴的丈夫,絲毫不顧她的感受在婚姻裡為所欲為,這份空虛寂寞逼得她在婚姻外尋找發洩的出口,於是和裁縫有了姦情,成了放浪的女人,兩朵玫瑰無意間完成了身份上的轉換。

紅玫瑰與白玫瑰分別象徵的是男性意識中“妻子”和“情婦”的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一方面男人會因為肉慾的誘惑被紅玫瑰吸引,另一方面,他們也會肯定白玫瑰的聖潔,但又失望於自己的慾望得不到滿足。貪心的男人希望女人可以完美地結合這兩類女人身上各自的吸引力,以此來滿足自己的愛情和婚姻訴求。然而不管是紅玫瑰還是白玫瑰,她們都有自己原本的生命色彩,但在佟振保闖入她們的生活後,無一例外都為了迎合他而自我改變了,而最終等待她們的結局只能是枯萎。


《紅玫瑰與白玫瑰》:慾望的誘惑和道德的枷鎖,該如何抉擇?

這部小說發表之時,正是張愛玲與胡蘭成兩人即將步入婚姻的階段。弗洛伊德曾說,創作者們往往藉助作品中的主人公來滿足他們在現實生活中沒被滿足的願望和希冀。這樣看來,這部小說也必將透露張愛玲對自己愛情和婚姻的思考和想法。

張愛玲與胡蘭成於1944年2月相識,同年8月結婚,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從熱戀到結婚的轉變,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覺得兩人愛得熱烈才敢走入婚姻的殿堂,但其實並非如此,之所以進展如此迅猛,是因為胡蘭成與情人英娣徹底決裂,才與張愛玲結婚。但婚後的胡蘭成依然情人不斷,張愛玲對他徹底失望後寄給他一筆30萬的分手費才算作訣別。

在同胡蘭成結婚之前,在張愛玲的內心深處,她是有著激烈的情感矛盾的,她既想結婚,但迫於考慮到現實,這個到處留情的男人如何能嫁?於是她為自己編織了一個關於“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裡,婚後的孟煙鸝就是她對未來婚姻生活的想象,她預見到了婚姻中會出現的平淡乏味,預見到了可能出現的背叛,文章開頭對紅玫瑰與白玫瑰的精準比喻,看似高度概括了主人公佟振保的情感經歷,實際上借作品表達了對胡蘭成朝三暮四、沾花惹草的道德批判

多年後,張愛玲的粉絲李碧華寫了一部名叫《青蛇》的小說,小說以白蛇和青蛇,許仙和法海來講述男人和女人眼中對於愛情的得與失。

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間的,點綴他荒蕪的命運。——只是,當他得到白蛇,她漸漸成了朱門旁慘白的餘灰;那青蛇,卻是樹頂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葉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櫃中悶綠的山草藥;而白蛇,抬盡了頭方見天際皚皚飄飛柔情萬縷雪花。”

每個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兩個男人:許仙和法海。是的,法海是用盡千方百計博他偶一歡心的金漆神像,生世位候他稍假辭色,仰之彌高;許仙是依依挽手,細細畫眉的美少年,給你講最好聽的話語來熨帖心靈。但只因到手了,他沒一句話說得準,每一個動作硬朗。萬一法海肯臣服呢,又嫌他剛強怠慢,不解溫柔,枉費心機。

白蛇和青蛇正是借鑑了張愛玲“白玫瑰”和“紅玫瑰”的比喻,而“許仙”和“法海”是在這一比喻基礎上做的延伸,這三對比喻無一不揭示了婚姻中的大部分現象: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卻往往不是想要的

在張愛玲的小說中,男人愛“紅玫瑰”,但娶了“白玫瑰”,然而“紅玫瑰”從來不是壞的邪惡,“白玫瑰”也不是好的“無聊”,事情的本質在於,男性有沒有把女性看做一個獨立的個體,從內心深處認可她的價值和美。如果一味地犧牲自我,而選擇他人眼中的“好”,到頭來等待自己的只能是婚姻悲劇。

就像千百年來,男人一貫以“好”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像紅玫瑰一樣的“壞”女人愛不得,像白玫瑰一樣的“好”女人愛不動,但是他們始終能真正領會紅白玫瑰各自的美嗎?也未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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