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千古罵名背後的豐功偉績

1、從兩首詩說起

汴河懷古

—皮日休

(一)

萬艘龍舸綠絲間,載到揚州盡不還。

應是天教開汴水,一千餘里地無山。

(二)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

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在中國歷史上出現過好幾百個皇帝,好皇帝屈指可數,多數都是平庸之輩,殘暴荒淫的君主也不在少數。但千百年來,無論是官方史書還是民間野史,隋煬帝是位列壞皇帝之首,是壞皇帝中最壞的皇帝。

的確,對於隋煬帝,大家耳熟能詳,他的口碑很差,差到司馬光寫他的名字都不願意寫,直接寫逆廣,他被公認是中國歷史上最荒淫無度的昏君主。

然而,史書的記載可靠嗎?修築了功澤後世的京杭大運河的皇帝真的如此不堪嗎?

皮日休說如果沒有打造龍舟縱情享樂之事,煬帝赫赫功績幾乎可比治水的大禹。

說隋亡於運河有失偏頗,但的確是亡於隋煬帝之手。

大運河牽動著短暫隋朝的命脈,也見證著隋煬帝的大業,也見證著他的死亡,伴隨著大隋王朝的崩塌。

隋煬帝:千古罵名背後的豐功偉績

京杭大運河

從來沒有一個王朝,也沒有一個帝王和一條運河如此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就讓我們來了解一下隋煬帝的一生吧,來看看這短暫而輝煌的大隋王朝興亡史。

楊廣,字阿嬤,出生於北周天和四年(公元569年)。當他呱呱墜地的時候,此時正值南北朝的後期,中國正經歷長達三百多年的分裂。這個時候有三個王朝並列:北周、北齊和陳。當然還有一個北周的附屬國南梁。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三個皇帝並存,就意味著戰爭的不可避免。恰巧楊廣出生於關隴貴胄之家。他的祖父楊忠是北周開國的十二大功臣,他的父親楊堅,此時也是北周的將軍,母親則是北周大柱國獨孤信的女兒。

獨孤信這個人值得玩味,北周八大常委之一。他有七個女兒,他因為女兒得了一個超牛的外號:中國最牛老岳丈。

獨孤信牛就牛在他給三個女兒挑了三個好女婿,最後三個女兒都被尊為皇后。長女,北周世宗明皇帝宇文毓妻,被追封為明敬皇后。獨孤信的四女兒是唐朝開國皇帝李淵的母親。獨孤信的小女兒獨孤伽羅嫁給了楊堅,也就是楊廣的母親。

可見此人不但驍勇善戰,識人的眼光也的確不一般,所以他很榮幸地成為中國歷史上最牛的老丈人。

楊廣就是出生在這樣的名門貴族,建德二年(公元573年),已經掌握實權的周武帝為皇太子宇文贇迎娶了楊廣的姐姐楊麗華為太子妃,五歲的楊廣一下子成了皇親國戚。

小時候的楊廣,誰對他的影響最深,恐怕不是他的父親楊堅。而是當時的皇帝北周武帝宇文邕。宇文邕是個雄才大略的皇帝,他韜光養晦十二年,除掉了權臣宇文護。他親政時,正是楊廣朦朧懂事之時。周武帝平定了北齊,光復中原。

一代聖主明君的形象,在楊廣幼小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終生揮之不去。

做事就要轟轟烈烈。

做人就要雷厲風行。

第二個對他影響最深的應該就是宇文贇了,他是北周的末代帝王。

然而北周武帝在公元578年征伐突厥的途中病逝。楊廣的姐夫宇文贇繼位,此人是個殘暴荒淫的君王,濫殺功臣勳將,縱情享樂,周武帝開拓的大好局面,不到兩年便迅速敗亡。

一個明君,一個暴君,對楊廣產生了強烈的對比,而楊廣在潛移默化中將兩者結合在一起。

他想做明君的事兒,可是行事的方式確實暴君所為。

楊廣見識過宇文邕轟轟烈烈的雄偉大業,也見識過宇文贇縱情聲色、驕奢淫逸的生活,魚龍百戲的盛大場面。因為宇文贇所居宮殿皆以金銀珠寶裝飾,光華炫耀,作為皇后的弟弟,是有機會進皇宮的,這一切讓他豔羨,這些也讓他心嚮往之。

在宇文贇縱情聲色的這兩年,楊廣也漸漸從十歲長大十二歲,已經到了懂事的年齡。這些都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隋煬帝。

到楊廣十二歲的時候,他的命運又迎來了轉折。

這一次他由皇親國戚成了皇子。

因為他的老爹當了皇帝。

宇文贇的所作所為終於受到了懲罰,他在遊玩中突然暴斃,這給了他的老丈人楊堅一個可乘之機。經過一年殘酷的政治鬥爭和平定叛亂,楊堅成功接管了大周的政權。並於第二年(581)年,順利建立大隋,改元開皇,完成了改朝換代。

楊廣也順理成章地完成了身份的轉變,在大隋建立的第一年就被封為晉王。

所以楊廣的童年比胡亥、劉盈和曹丕的好的太多了,這一切都發生在他13歲之前。

他與秦二世不同,胡亥從小失去母親。

他與劉盈和曹丕也不同,因為他倆從小飽受戰亂之苦。

他的童年可以用錦衣玉食、無憂無慮來形容,出生在貴胄之家,成為皇室外戚,最後成為皇室親王。

有人說“古來得天下之易,未有如隋文帝者”,其實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隋文帝政變建隋,用最小的代價得到了天下,對他的子女來說,也得到了庇護,沒有受到政變的牽連,有的只是地位的榮升。

每個人都希望一帆風順,但對少年的楊廣來說,他的人生真是太順了。對他人生觀的影響往好的說就是自尊自信,往壞了說就是自傲自大,剛愎自用。

很不幸,楊廣的個人性格中,從小便種下了一種好大喜功的種子,這以後會成為楊廣致命的弱點!

總之在楊廣的童年時代,經歷了兩個王朝的覆亡,又經歷了一次改朝換代,這一次的主角是他的父親楊堅。

屬於楊家的隋朝建立了。

優越的生活、貴族式的教育、家族的功業以及時代的鉅變,對帝王功業的渴望,激盪著楊廣少年的夢想。

隋煬帝:千古罵名背後的豐功偉績

隋煬帝畫像

2、進階太子

開皇元年(581年),楊堅剛剛登基就任命年僅13歲的晉王楊廣為幷州總管。不僅如此,楊堅還任命三子秦王楊俊坐鎮河南,四子楊秀任益州總管。楊堅這麼做自然是為了鞏固新生的政權。

年輕的楊廣坐擁重鎮幷州,從開皇元年(581年)到開皇九年(589年),楊廣在幷州待了八年,在邊塞中度過了他的青年時代。

楊廣在幷州得到成長,最大的貢獻便是肩負起了北御突厥的重任。隋朝剛剛立國後,經歷了嚴重的外患,突厥沙缽略可汗攜重兵40餘萬,入侵大隋。幷州就是如今的山西省省會太原,北靠大漠,是抵抗突厥的重要屏障,也是捍衛長安的戰略重鎮。楊廣見識了突厥強大的威脅,那騎兵呼嘯而過,幾乎讓中原大地顫抖,讓新生的隋朝幾乎覆滅,好在隋朝君臣頂住了壓力,通過離間讓突厥一蹶不振。

開皇五年(585年),沙缽略可汗被阿波可汗打得落花流水,請求隋文帝援助,隋文帝命晉王楊廣“以兵援之,給予衣食”,這是楊廣第一次踏進大漠草原。

天蒼蒼野茫茫,風馳電掣的感覺真爽。

這個時候他一定想到的是徹底降服突厥,征服大草原,讓這片草原和這裡的突厥不再成為大隋的威脅。

這個夢想在他22年後再次踏入突厥時終於實現。

開皇三年,楊廣迎來他人生中另一件大事:結婚。

此時楊廣已經十五歲了,楊廣的媳婦便是南梁的公主蕭氏,也就是《隋唐演義》中的蕭美娘。帝王家的婚姻當然是出於政治考慮。然而楊廣卻對這樁婚姻相當滿意。蕭氏雖然也出生帝王之家,但卻長於百姓之家。她因是二月所生,江南習俗說二月所生的女兒是不吉利的,所以寄養在普通百姓之家。楊堅夫婦是出了名的節儉,所以看中了這個蕭氏。蕭氏也沒有那種嬌生慣養之氣,性格溫順,善解人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些自然也合楊廣的心意。兩人琴瑟相諧,年底楊廣長子出生,次年楊廣的次子降臨。

蕭氏對楊廣最大的影響便是在塞北之地瞭解那如詩如畫的江南。他隱約的覺得江南才是他王霸之業起航的地方!

這一天沒有讓他等的太晚!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這是唐代文學家杜牧的《泊秦淮》詩作。此詩是詩人夜泊秦淮時觸景感懷之作,前半段寫秦淮夜景,後半段抒發感慨,描述的是陳後主陳叔寶因追求荒淫享樂終至亡國的歷史。

而擔任平滅陳國的統帥便是年僅20歲的楊廣。

開皇八年(588年)冬天,楊堅任命楊廣為淮南行臺尚書令,總領伐陳事宜,為伐陳最高統帥。

此時楊廣已經長成了英俊威武的青年,歷史又給了他嶄露頭角的機會。

其實我們知道平陳這麼重大的事兒,隋文帝不可能讓楊廣獨自負責,此舉只是增加楊廣的威望而已,也是出於維護王朝統治的需要。只是隋文帝並不知道這反而增加了楊廣後來奪嫡的野心和慾望。

說到底此時楊廣僅是名義上的統帥。平陳大計是隋文帝君臣精心策劃準備並付諸實施的。僅僅用了兩個多月隋朝便順利平定了陳國,分裂了三百餘年的中國重新歸於一統。

兩個月便滅亡了富庶的陳國,說到底還是陳國自取滅亡。一個國家能夠如此迅速敗亡,內部已經分崩離析。

內憂比外患更容易讓一個國家迅速敗亡,所以古人提出的“修身治國平天下”很有道理,修身是治國的前提和根本,只有修養身心使內部和諧上下一心,才會讓天下平和。

堡壘往往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古今中外,古往今來,莫不如此。

平陳戰役楊廣並非沒有功勞,作為平陳統帥,他忠實地執行了隋文帝的戰略部署,雖然前線三軍調令皆受宰相高熲調度,他也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就統帥權的問題楊廣怎會甘當傀儡,但為了大局他選擇忍辱負重。

攻破陳國首都建康後,楊廣在鐘山舉行了一次大圍獵,讓陳朝降將列隊觀看,有猛獸出沒,張牙舞爪,讓人心生恐懼。楊廣讓韓擒虎弟弟韓洪騎馬衝出,一箭射去,猛獸便應聲而倒,圍觀的陳將莫不歎服。

其實這是楊廣的收買人心之舉,震懾了陳國降將,讓他們不敢心生貳心。不戰而屈人之兵,楊廣的這個行為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後來登基稱帝后,將這一經驗大加推廣並熟練運用。多數都成功了,但用的多了便不靈了,最後一次他用錯了地方,讓大隋王朝灰飛煙滅。

當然這還有個小插曲,就是對於迷惑陳後主的寵妃楊麗華,楊廣想佔為己有。《隋書·高熲傳》明確記載“晉王欲納陳主寵姬張麗華。”高熲將張麗華問斬,楊廣氣的臉色大變,說:“古人有言,無德不報,我一定有辦法回報高公。”很多小說也將楊廣描寫成好色之徒。這顯然是杜撰,在平陳這麼重要的時刻,渴望建功立業的楊廣不可能如此荒唐的去公開追求一個臭名昭著的女人,敗壞自己的名聲和功業。難道他就不怕傳到文帝的耳朵裡,特別是母后獨孤伽羅那裡,要知道他母親是最討厭納妾的,就連大臣也不例外,以至於隋文帝晚年發出了“朕貴為天子,反不得自由”。

再說從年齡上看,張麗華生的兒子都已經15歲了,而楊廣剛剛20歲,怎麼會對至少年紀已經30歲的女人那麼傾心。況且他又不是不知道母后獨孤伽羅歷來憎恨男人好色納妾。他怎敢如此膽大妄為。

可以猜測這是唐朝史臣為了醜化隋煬帝故意歪曲事實。

《陳書》和《南史》的記載證明了是楊廣下令斬殺楊麗華。《陳書》記載:“晉王廣命斬貴妃,榜於青溪中橋。”《南史》記載:“晉王廣命斬之於青溪。”

四月楊廣率平陳將士回到了長安,隋文帝任楊廣為太尉,賜給輅車、乘馬、袞冕之服以及象徵特殊功績的玄圭、白玉璧各一個。

隋文帝似乎對楊廣無可嘉獎了。因為楊廣已經是大隋的晉王兼太尉、幷州總管。

楊廣重新回到晉陽任幷州總管,功成名就的他應該在此時對一個位置動了心思,那就是東宮太子之位。

他的夢想隨著功業的累積不再是建功立業,名揚天下,而是要做一個聖主明君,而不僅僅是個賢王。

北御突厥,南平江南,此時的楊廣威望顯著,朝野讚譽,他在興奮的同時不免有些失落。建再高的功勳,樹再高的威望,他還是隻能是晉王。而太子之位早已確定,那就是他的大哥楊勇。

就是因為他比自己早生了幾年,他就成了理所當然的皇位繼承人,為什麼早出生的不是我。

楊廣必然會滿腹牢騷,但他也只能在心裡埋怨一番。因為此時他只能對太子有了怨言,畢竟羽翼未豐,豈敢妄動。

然而歷史又一次給了楊廣建功立業的機會。

兩個月收復的陳國,不到兩年的時間,陳國境內幾乎全部反叛,可見平江南易,治理江南有多難。

這時候楊堅想到了楊廣,其實也想到了王妃蕭氏,作為南梁皇族,蕭氏在江南有很大的影響力,或許對於安撫江南大有作用。開皇十年(590年),楊堅任命楊廣為揚州總管,鎮守江都,從此楊廣開始了他長達十年治理江南的時間。

在這十年裡,他運籌帷幄韜光養晦最終問鼎帝位。所以說這十年對於楊廣來說是寶貴的。

隋朝的高壓政策引起了江南的全面叛亂,楊堅君臣痛定思痛改變了“去江南化”的政策。

隋文帝派楊素鎮壓叛軍,同時派楊廣坐鎮揚州。與楊素血腥鎮壓不同,楊廣更注重招撫。

很快在剿撫並重的政策下去,江南叛亂平定了。平叛後楊廣對原先的政策做了很大的調整。

他開始廣泛吸納江南人士,推行文教事業,調和南北人士的感情,促進南北文化交流。

此時楊廣22歲,他也想成就一番事業,開始廣泛吸納江南人士,如虞綽、潘徽、柳䛒、虞世基、虞世南,江左大族王胄。

於此同時他讓潘徽組織江南人士編纂《江都禮集》120卷,贏得了江南士子的讚譽。

楊廣還在江南設立了慧日、法雲兩座佛教道場和道教的玉清、金洞兩個道觀,網羅江南宗教人士。經過楊廣幾年的治理,江南逐漸復甦並蒸蒸日上。楊廣也因此贏得了江南士民的愛戴。

青年時代的楊廣經過不懈的努力,不僅贏得了統兵北御突厥、南平陳朝的武功聲譽,又取得安定江南的文治功績,聲譽如日劇增。

在江南他為奪嫡贏得了資本和人才,為進階皇位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聲望欲增的同時,他的野心也在瘋狂的生長。他對這個國家對這個王朝有了自己的主張,父親建立的大隋王朝已經初具規模,他要讓這個王朝蒸蒸日上,重新光復王朝的榮耀。他要建立“奄吞周漢“的豐功偉績,成為萬人敬仰的千古帝王!

他認為只有他才能做到,他才是合格的繼承人,他要做大隋王朝的英雄。他懂得並理解這個王朝,他會讓王朝達到應有的高度。

這一切對於身處長安的太子,也是他的大哥楊勇是無法理解的。

楊廣是次子,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但是他卻為自己創造了奪嫡的條件和機會。

東宮太子是他的大哥楊勇,楊勇已經做了十餘年的太子,生性好學,善於詞賦之道,個性寬厚溫和且率真,為人不矯揉造作,常常優禮士子,寬待大臣,對於國家政事也能提出很好的建議彌補隋文帝苛酷之政,他體諒民情注重與民休養,在隋文帝執政後期,他的主張與文帝的分歧越來越大。

但是楊勇卻有兩個弱點,這弱點對他來說或許沒有當回事,但是卻被楊廣發覺,並對其加以利用,扳倒了太子,自己則成功上位。

楊勇喜愛奢侈,有許多珍寶。隋文帝是出了名的節儉,有一次文帝看到楊勇弄了一副蜀鎧,文帝看到後怕他沾上奢侈惡習,便對他一番告誡。但楊勇似乎並未收斂,仍舊沉浸在玩物衣服、車馬,玲瓏綢緞的奢侈之物上。

楊勇生性好色,這一點是母后獨孤伽羅所不能容忍的。就連隋文帝在伽羅在世的時候也不敢親近其他妃子。而楊勇卻率性而為,他不喜歡文帝和伽羅為他包辦的正妻元氏,長期冷落她。明明知道母后痛恨男人寵愛小妾,卻明目張膽的廣納美姬。其中有位雲昭訓,乃倡優出身,因姿色嬌美,特別得到寵愛,並生下三個兒子,受到的待遇甚至與正室不相上下,這讓獨孤伽羅相當不滿。

而楊廣卻與楊勇截然相反。楊廣則矯情飾貌,極善於偽裝。他知道父母崇尚節儉,刻意將王府休整得異常樸素。文帝臨幸時,見到樂器弦多斷絕,佈滿了灰塵,便以為他不好聲妓。每進皇宮,他都輕車簡從。他深知父母對權力與服從的無限渴望,表現的極為恭順。楊廣獨寵蕭氏,不沾惹其他女人,頗討伽羅歡喜。

開皇十四年(594年),楊廣瞅準時機,由他牽頭率百官請求文帝封禪,文帝大為歡喜。而這本該是楊勇出風頭的,可惜被他錯過了。

楊廣一心服侍父母,頗得伽羅歡喜,楊堅見時機成熟,離別之際向伽羅哀求:“臣性識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愛東宮,欲加屠陷,恆蓄盛怒,欲加屠陷。每恐讒譖生於投杼,鴆毒遇於杯勺,是用勤憂積念,懼履危亡。”

意思就是說,我安分守己,太子要害我,母親你救救我啊!

楊廣果然把準了母親的脈,一席話勾起了伽羅的滿腔怒火,恰巧楊勇的正妻元妃不得寵愛,氣出了心病不久死了,更讓伽羅傷心欲絕。她決定要幫助楊廣取得太子之位。

得到了母親的支持,楊廣組建了陰謀奪嫡集團,並且將楊素拉上了船。

當楊廣費盡心思算計楊勇的時候,楊勇不但沒有絲毫的戒備和警覺,反而繼續縱情聲色。楊勇自以為皇太子帝位已定,因此他也不虛情假意去討父母歡心。

其實這種結局已經註定:楊廣的蓄意掩飾、獨孤伽羅在後宮的支持,楊素在朝廷興風作浪,隨著丞相高熲的倒臺,楊勇被廢也隨之而來。

開皇二十年(公元600年),楊勇被廢,楊廣如願以償地當上了太子。

仁壽四年(604年)楊廣如願以償登上了帝位,成為大隋王朝的第二位皇帝。

當然對於隋文帝的死因,眾說紛紜,而歷史演義更是將楊廣描繪成殺兄屠弟弒父的暴君。然而唐朝人編纂的《隋書》當中並沒有說他弒父。《隋書》對於隋文帝的病逝記載的很清楚,四月文帝病倒,六月六日大赦天下,七月一日,文帝病情甚重,十日,與百官辭別,並握手唏噓。三天後崩于大寶殿。享年64歲。

我們知道的《隋唐演義》,說楊堅在服侍文帝的同時強暴宣華夫人暴露,那麼根據歷史的記載必然是發生在文帝與百官辭別之後,此時文帝的死期已經臨近,楊廣怎會在最後時刻功虧一簣,若是如此迫不及待,那麼他十幾年的隱忍豈不是白費。楊廣為了皇帝之位,韜光養晦近20年,表現出極強的剋制力,為什麼在當了太子之後就如此膽大妄為,在仁壽宮隋文帝的眼皮子底下霸佔父親的妃子?小不忍則亂大謀,隋文帝行將就木,他不可能連這點自制力都沒有,如此輕佻行為,反差太大。這對於胸懷大志和遠大目標的隋煬帝來說,是不值當的。

再者從宣華夫人角度講,如果楊廣真的愛慕他,而隋文帝即將賓天,她不可能不考慮隋文帝死後自己的未來,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得罪皇太子。筆者認為對一個帝王大肆渲染桃色新聞,值得我們細細思量,這段歷史的真實性還有待進一步思考。

只是因為隋煬帝把一個好端端的國家搞垮了,唐朝君臣以他為鑑,將他的劣跡披露的淋漓盡致,文人墨客添油加醋,對隋煬帝進行了最大限度的醜化,將他醜化成庸俗好色之徒。

醜化也罷,抹黑也罷,楊廣不能左右後人。但他可以決定當時的大隋王朝,終於當上了夢寐以求的大隋皇帝,隋煬帝就此開創了屬於他的大業時代。

這個大業,可謂前無古人。

也後無來者!

3、前無古人的大業之舉

隋文帝去世的時候,給隋煬帝留下了一個大好河山,經過隋文帝用心經營,“開皇之治”初露盛世之局面,可謂是基礎良好,隋煬帝登基稱帝后也是野心勃勃,翌年的正月初一,他下詔改元大業,意思就是向世人宣告要開創千秋萬代矚目的偉業。

隋煬帝終於有機會放手大幹了,他乾的是轟轟烈烈,驚天動地。

那麼結果是什麼呢?

當然是幹走了一個煌煌盛世,幹走了一個氣象萬千的大隋王朝。

他本人成了亡國之君。

千秋功過後人評,不能因為他的亡國而對他全盤否定,讓我們來看看隋煬帝的大業之舉。

仁壽四年十一月,隋煬帝登基後幾個月便光臨洛陽,隨後發佈了營建東都洛陽的詔令。詳細述說了營建洛陽新都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然而司馬光的《資治通鑑》,幾百字的詔文僅僅收錄了不著邊際的16個字:宮室之制,本以便生,今所營構,務從儉約。

意思就是說,宮室的規制,本應從方便使用出發,現在營建的宮室,務必要節儉。

《大業雜記》更是把營建東都洛陽說成迷信圖讖之說,成了隋煬帝的一大罪狀。

章仇太翼言於帝曰:“陛下木命,雍州為破木之衝,不可久居。”又讖雲:“修治洛陽還晉家。”

帝深以為然。

這樣看來,隋煬帝營建洛陽真是荒唐可笑。

我相信司馬光一定讀過那份詔書,因為在今天我們依然能夠讀到,之所以不記載,或許司馬光本身就對隋煬帝無好感,因為這篇詔書會讓我們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帝王。好在《隋書》中記載了這篇《營東都詔》:

乾道變化,陰陽所以消息,沿創不同,生靈所以順敘。若使天意不變,施化何以成四時,人事不易,為政何以釐萬姓!《易》不云乎:“通其變,使民不倦”,“變則通,通則久”。“有德則可久,有功則可大”。朕又聞之,安安而能遷,民用丕變。是故姬邑兩週,如武王之意,殷人五徙,成湯後之業。若不因人順天,功業見乎變,愛人治國者可不謂然歟!

洛邑自古之都,王畿之內,天地之所合,陰陽之所和。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水陸通,貢賦等。故漢祖曰:“吾行天下多矣,唯見洛陽”。自古皇王,何嘗不留意,所不都者蓋有由焉。或以九州未一,或以困其府庫,作洛之制所以未暇也。我有隋之始,便欲創茲懷、雒,日復一日,越暨於今。念茲在茲,興言感哽!

朕肅膺寶曆,纂臨萬邦,遵而不失,心奉先志。今者漢王諒悖逆,毒被山東,遂使州縣或淪非所。此由關河懸遠,兵不赴急,加以幷州移居覆在河南。周遷殷人,意在於此。況復南服遐遠,東夏殷人,因機順動,今也其時。群司百辟,僉諧厥議。但成周墟脊,弗堪葺宇。今可於伊、洛營建東京,便即設官分職,以為民極也。

夫宮室之制本以便生,上棟下宇,足避風露,高臺廣廈,豈曰適形。故《傳》雲:“儉,德之共;侈,惡之大”。宣尼有云:“與其不遜也,寧儉”。豈謂瑤臺瓊室方為宮殿者乎,土階採椽而非帝王者乎?是知非天下以奉一人,乃一人以主天下也。民惟國本,本固邦寧,百姓足,孰與不足!今所營構,務從節儉,無令雕牆峻宇復起於當今,欲使卑宮菲食將貽於後世。有司明為條格,稱朕意焉。

我們讀完之後稍加思考就會明白隋煬帝的良苦用心,營建東都洛陽乃是出於對於當時政治、經濟、軍事以及對隋朝長治久安的深層次考慮。

首先隋煬帝營建洛陽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漢王楊諒的叛亂。楊諒叛亂中原地區群起響應,朝發夕至便抵達洛陽,而遠在長安的朝廷一時無從反應。若是以後遇到大規模叛亂,帝國的統治基礎就不牢固。

中原和江南地區,地域遼闊,人口眾多,經濟發達,但這兩個地區都是被收復不久,對於隋朝沒有太多的凝聚力,反而有很大的離心力,隨時都可以成為隋朝的憂患。而幾次叛亂都可以說明長安對於控制中原尚可勉為其難。但對於江南有鞭長莫及之嘆。

隋煬帝營建東都洛陽是出於王朝的長治久安,深思熟慮做出的決策,引經據典向天下臣民說明乾道變化的道理,“我有隋之始,便欲創茲懷、雒,日復一日,越暨於今”說明楊廣要開創天地間最偉大的事業。

從隋煬帝的詔書中我們可以看到至少有兩個理由:首先是控以三河,固以四塞,首先給予隋煬帝震撼的就是漢王楊諒的叛亂,“關河懸遠,兵不赴急”,隋朝的軍隊集中在關中,山東、河北發生叛亂時,不利於做出迅速反應。把都城建在洛陽就便於向山東及江左、淮海一帶調動兵力。其次便是出於鞏固江南的需要,“況復南服遐遠”,說的就是長安對於佳寧南的控制有些偏弱,可以說是鞭長莫及。楊廣作為揚州總管,盡心盡力地維護這江南的統治,但畢竟南北分裂三百多年,一時半會還真的難以消除雙方的隔閡,叛亂時有發生,更需要加強對江南的控制。如果建都洛陽,四方有事,都可以隨時反應,可以協調各方力量。

當然營建東都洛陽還有經濟上的考慮,大興在關中平原,往西是荒涼的。但是關中平原往東是關東,當時是富庶的。關中平原本身是土地肥沃,畢竟土地面積小,得關東支援各種物資,主要是糧食。偏偏交通上有間題。東輸的通道不暢,有三門峽在。水運的船到這兒就得改陸路。東邊的糧食要運來太困難了。一鬧災就得逃荒,隋文帝的時候,就有好幾次帶著文武官員來洛陽躲避災荒。

所以說隋煬帝營建東都洛陽是出於對王朝統治的長遠戰略考慮。而不是輕信什麼迷信,更不是為了滿足奢侈享樂的私慾。當然在修洛陽城的時候隋煬帝的缺點也充分暴露了,一是急功近利,大業元年開始興建,到大業二年,十個月時間完成了,因為投入了勞動力規模太大了,每月人工二百萬,是相當誇張的,僵仆於路者十四五,也絕非虛言。二是好大喜功、奢侈腐化的傾向性出現了。洛陽的配套工程皇家禁苑西苑離宮修建的更是富麗堂皇,可以說是最奢侈的宮苑。“今所營構,務從節儉,無令雕牆峻宇”,詔書說的很好,但真正執行時全忘了,盛治宮室,大興土木,濫用民力。

經過十年經略江南,他知道鞏固國家統一,就必須更好地控制江南,也知道江南經濟對於隋王朝的重要性。所以營建洛陽的同時他又做了一件事——修建大運河。

大業元年(公元605年),隋煬帝幾乎在下營東都詔的同時,又“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通濟渠……”開始了大運河的營建工程。

談及隋煬帝便躲不開大運河,傳統史家對隋煬帝的指責中,開鑿大運河是罪狀之一,成為隋煬帝貪圖享樂,禍國殃民的重要證據。人們說他。隋煬帝在揚州呆了10年,他造大運河的原因,野史和明清小說裡,為了滿足自己巡遊江南的私慾,說是為了去揚州賞瓊花。 這裡說的“花”不僅指的是揚州的瓊花,而且還指江南美女。但這種解釋可能無法自圓其說,即便花再美,也沒必要通過修建運河來看。說到美女,有一種說法是揚州原本美女不多,每次隋煬帝南巡都會帶回大量美女,後來隋朝滅亡,這些美女流落民間,自此,揚州開始“盛產”美女。所以,說楊廣為了“親尋美女”修建運河的說法可能並不靠譜。

事實上當然沒那麼荒唐。

在營建洛陽的同時他發兵百萬民工,六個月開鑿了605公里的通濟渠,通濟渠連接了黃河和淮河。僅僅五個多月的時間,創造了人類開創運河的奇蹟。

但這代價是慘重的,為了修建這條運河:役丁死者十之四五,車載死丁,東至城皋,北至河陽,相忘於道。

但隋煬帝並未停止修建運河的步伐。

大業四年(公元608年),徵發河北民工百萬疏浚黃河以北至涿郡(今北京)的永濟渠,全長900多公里;大業六年(610年)疏浚春秋吳運河、秦丹徒水道、南朝運河為江南河,全長四百多公里。

六年的時間,全長四千餘里的大運河開鑿完畢,溝通海河、黃河、淮河、長江和錢塘江五大水系,

隋煬帝也創造了人類的歷史,這條運河成為世界上最早最長的人工運河,是蘇伊士運河的16倍,巴拿馬運河的33倍,但比這兩條運河開鑿的時間早二千多年。

這個工程太浩大,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讓國家難以承受,對百姓來說確實是個災難,據史書記載開鑿大運河前後動用民夫達600多萬,死者達到一半。

隋煬帝開鑿的大運河一共花了六年的時間,開鑿大運河過程中,他先用幾百萬人的挖通溝渠,並使溝渠和黃河淮河連接在一起,後來又徵調數十萬民工疏通溝渠,和淮河、長江連接在一起,然後他又在三年之後,徵發了河北諸郡的一百多萬役夫挖通永濟渠,並和涿郡(今北京)相連,兩年之後疏通江南的河道,直接和餘杭也就是現今的杭州進行相連,直到此大運河徹底被建造好,貫通南北。

對於隋煬帝開鑿運河和巡遊江南,自古以來褒貶不一。從歷朝歷代的詩詞來看,對隋煬帝開鑿運河也多是批評的態度居多。由於民間小說《隋煬帝豔史》《隋唐演義》《說唐》等廣泛傳播,使其影響很大,都是說明隋煬帝是為了看一種美麗的花叫瓊花,急切要到揚州觀賞,但陸路不便,便開鑿大運河大運河。唐朝王泠然其《汴堤柳》中稱:“隋家天子憶揚州,厭坐深宮傍海遊。穿地鑿山開御路,鳴笳疊鼓泛清流。”晚唐秦韜玉也認為,隋煬帝“種柳開河為勝遊”。明末袁于令在《隋史遺文》中的評價更為直白:“秦政之築長城,為防胡計,非為遊娛也。開河之役,誠有功於後人,若論楊廣,則只為流連之樂耳,未可與秦皇並也。”

對於開鑿隋朝大運河,還有一種更為玄乎的說法,稱隋煬帝出於“鑿穿王氣”的考慮。古代帝王都迷信,隋朝是剛結束南北分裂不久的統一王朝,隋朝皇帝更忌諱他地有“王氣”。當時一位叫耿純臣的人發現了他地“王氣”。《開河記》開篇即稱,“睢陽有王氣出,佔天耿純臣奏後五百年當有天子興。”於是,楊廣的小舅子、諫議大夫蕭懷靜聽風就是雨,提出了一個“破王氣”方案:“於大梁起首開掘,西自河陰,引孟津水入,東至淮口,放孟津水出。此間地不過千里,況於睢陽境內過,一則路達廣陵,二則鑿穿王氣。”隋煬帝信以為真,遂開鑿了隋朝大運河。

從古人這些觀點來看,隋煬帝開鑿隋朝大運河的原始動機不過是為了個人“遊幸”的需要,即所謂“出於君王遊幸之私意”,而算命說,更足以說明隋煬帝開鑿運河的荒唐。

但真正的原因是不是這樣呢?

顯然他們低估了隋煬帝,此時隋煬帝剛剛登基,雄心勃勃地開始他的偉大事業,開鑿運河應該是籌劃已久的,和修建洛陽是相輔相成的,都是他為了大隋王朝的長治久安做出的重要決策。他在修建東都洛陽時,明確提出“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水陸通,貢賦等”,就說明他在修建東都的時候就已經籌劃開鑿運河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關河懸遠,兵不赴急”,作為平陳統帥和任職江南近十年,沒有人比楊廣更清楚江南的深層次矛盾和對隋朝統治的重要性。畢竟南北兩地自從南北朝開始已經分裂隔絕了三百多年,隋朝雖然完成了統一,但次年便爆發了席捲整個江南的叛亂,就是楊廣就任揚州總管期間,叛亂也是時有發生。主要是因為南北之間的政治、經濟、文化隔閡太深,這種隔閡和裂痕如果不及時加以修復,就會影響到隋朝的長治久安。所以究其原因,開鑿大運河首先就是為了加強隋王朝對江南地區的控制,為了南北兩地能夠消除歷史隔閡,加強溝通和交流,繼而增強王朝的凝集力,真正實現天下一統。其次也有經濟方面的考慮,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由於北方戰亂頻繁,而南朝相對穩定,收益江南的經濟發展迅速,已經成為隋朝疆域中經濟最發達的地區,隋煬帝在江南待了那麼長時間,自然清楚江南經濟對於王朝的重要性。隋王朝是否有效地統治全國,就取決於能否將江南的經濟命脈牢牢地掌握在手裡。在古代,水運是最便利的運輸方式,只有開通了大運河,才能將江南的經濟資源有效地利用起來,保證南方的賦稅和物資能夠源源不斷的運往京城,為王朝的統治服務。最後隋煬帝的心中的大業是經過高瞻遠矚和深思熟慮的,開鑿大運河,也有後期討伐高句麗的因素,討伐高句麗時,兵員輸送,戰略物資搬運都是通過大運河完成的。

當然大運河開通後,隋煬帝巡遊江南確實是為表示對江南的重視,從政府層面來強化對江南的統治和加強交流,但在巡遊過程中,大張旗鼓,大講排場,龍船建造的富麗堂皇,浩浩蕩蕩,延綿數百里,極盡奢靡鋪張之勢,加重了後人對隋煬帝追求個人尋歡作樂的印象。

開鑿運河也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據韓偓《開河記》記載,當時隋煬帝“詔發天下丁夫,男年十五以上者至,如有隱匿者斬三族。”最後徵到民工360萬人,但開鑿到今天徐州境內時,民工已死了150萬人,“下寨之處,死屍滿野”。加上後來的“巡幸江南”大操大辦,民眾苦不堪言,隋煬帝自然為天下人所痛恨。由於隋朝二世而亡,後人自然將隋煬帝開鑿大運河的勞民傷財與奢侈亡國聯繫在一起。

隋煬帝:千古罵名背後的豐功偉績

隋煬帝下江南

所以筆者認為,隋煬帝開鑿隋朝大運河是出於“私慾”是有失偏頗的。當然修運河的確傷亡巨大,但就當時的情況而言,隋煬帝開鑿運河初衷是為鞏固其統治的需要而採取的重要舉措,絕非聽信術士胡言亂語的結果,也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和尋歡作樂的倉促決策。

大運河開通之後,隋煬帝開始而來三次巡遊。早在大業元年(605年),隋煬帝便開始了第一次巡遊江南。巡遊戰艦有數千艘,直到50天后,最後一條船才駛出通濟渠。隋煬帝此次可謂是極盡奢華,南巡團隊總共二三十萬人。不可否認,為了這次南巡可謂是耗資巨大,勞民傷財。但隋煬帝南巡絕不僅僅是貪圖一己之慾,逞一時之樂。隋煬帝坐鎮江南十年,他當然知道江南之於王朝的重要性。六朝在江南割據近400年,這使得大江南北各方面的差異很大。隋朝必須在消彌政治與文化差異的背景下建立新的統一。

和秦始皇的迅遊一樣,隋煬帝出遊江山更多的是鞏隋朝的統治。出巡江南其實就是安撫江南,盛大的排場就是為了顯示皇權的至高無上,這和秦始皇東巡的意義是一樣的。在江都他宣佈大赦江淮以南,揚州免除租稅五年,其餘地區免除租稅三年。

在修建大運河的同時,隋煬帝開始了他的西巡之路。大業二年(606年),啟民可汗入朝晉見隋煬帝,隋煬帝招集全國樂人招待他。隔年,隋煬帝又親自巡視北方。隋煬帝到榆林後,令宇文愷作大帳,邀請啟民可汗及契丹、奚等族族長參加大宴並看散樂,還贈送大量絲織品。隋煬帝幫助啟民可汗在河套地區穩固可汗的寶座,為可汗築兩座城,隋朝因此獲得北方的安定。

穩定了突厥後,隋煬帝開始著手解決吐谷渾問題。吐谷渾自從隋朝立國以來就是其隋西北的最大邊患。公元608年(大業四年),隋煬帝派軍滅了吐谷渾, 其仙頭王被圍窮蹙,率男女十餘萬口來降,開拓疆域數千裡,範圍東起青海湖東岸,西至塔里木盆地,北起庫魯克塔格山脈,南至崑崙山脈,並實行郡縣制度管理。這是以往各朝從未設置過正式行政區的地方。

滅了吐谷渾之後,隋煬帝開始了他的遠征之舉。公元609年(大業五年),隋煬帝率大軍從長安出發到甘肅隴西,西上青海橫穿祁連山,經大斗拔谷北上,到達河西走廊的張掖郡。

如果你認為可是簡單的遊山玩水,那麼這是對歷史的誤解,甚至是褻瀆。西部自古大漠邊關、自然條件環境惡劣,隋煬帝還曾遭遇到暴風雪的襲擊。此地峽谷海拔三千多米,終年溫度在零度以下。士兵凍死大半,隨行官員也大都失散。隋煬帝也狼狽不堪,在路上吃盡苦頭。隋煬帝這次西巡歷時半年之久,在封建時代,中國皇帝抵達到西北這麼遠的地方,只有隋煬帝一人。前無古人,後也無來者。隋揚帝西巡過程中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進一步促成了甘肅、青海、新疆等大西北成為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這個時候,隋煬帝是個偉大的君王。

隋煬帝到達張掖之後,西域二十七國君主與史臣紛紛前來朝見,表示臣服。各國商人也都雲集張掖進行貿易。可說是隋煬帝親自打通了中斷數百年的絲綢之路,加強中原與西方的各個方面的聯繫與交往。這是千古名君才能有的功績。為炫耀中華盛世,隋煬帝楊廣在古絲綢之路舉行了萬國博覽會。遊人及車馬長達數十百里,這是舉世創舉。從此,西域的高昌、焉香、龜茲、疏勒、于闐、康國、安國、米國、吐火羅等國家的商賈使者來往於長安、洛陽一帶,絡繹不絕。

即使是隋朝滅亡前夕,各國也還臣服於大隋王朝。還給隋朝進貢送賀禮。《隋書》記載:大業十一年春正月甲午朔,大宴百僚。突厥、新羅、靺鞨、畢大辭、訶咄、傳越、烏那曷、波臘、吐火羅、俱慮建、忽論、靺鞨、訶多、沛汗、龜茲、疏勒、于闐、安國、曹國、何國、穆國、畢、衣密、失範延、伽折、契丹等國並遣使朝貢。

西巡完畢後,隋煬帝又馬不停蹄地進行了第二次巡遊江南。大業六年(610)六月,“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這使江都具有陪都的地位,成為隋在南方統治的政治中心。隋煬帝本人這次在江都一住就是一年,在江南現場視事聽政。 煬帝並沒有寄情于山水之間,而是公務繁忙日夜處理著國內外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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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煬帝巡遊圖

在這裡他在部署一件大事——討伐高句麗。

他在江都開始了討伐的準備,積極進行軍事部署和人力調動。其實隋朝的滅亡可以說和討伐高句麗有著直接的關係。

首先來說一下這個高句麗,從公元前37年建國開始,的確在名義上長期臣屬於中原王朝,但另一方面,卻又桀驁不馴,對中原王朝若即若離,或者說,完全沒有一個做臣子的樣子;第二,高句麗的確曾經佔據了東北的一大片領土,大有和中原王朝爭奪東北亞霸主的雄心。即使你將它定義為一個地方政權,那也是一個至少試圖和中原王朝平起平坐的地方政權。

但隨著中原王朝在數百年之間的幾次大亂,高句麗逐漸乘著中原王朝的無暇東顧漸而崛起,不斷蠶食朝鮮四郡。到了西晉滅亡前夕的313年,更是徹底吞併了朝鮮四郡的所有領土。對此,《爭霸東北亞》一書中做出了相當震撼的結論,“標誌著中原漢族勢力正式撤出朝鮮半島,漢人對(朝鮮)半島長達數個世紀主導地位的結束”。

可以說,從東晉到南北朝時代,遼東乃至東北亞的主人已不是中原王朝,而是高句麗。

隋王朝建立後,擊敗了突厥,平定了江南後,自然對高句麗無法容忍了。這最讓隋政權無法容忍的是,高句麗還深諳“遠交近攻”之策,實現南北兩面外交,長期向南朝稱臣,利用南朝牽制北朝(隋),甚至還曾和南朝結成戰略攻守同盟,一度還參與了南北朝的“內戰”。高句麗竟然還穿針引線,華麗地組成了“高句麗、陳、突厥”三方大同盟,完全是一副“反隋大合唱”的派頭。高句麗很清楚,它賴以崛起以及稱霸東北亞的基礎條件就是中原王朝的分裂,一旦中原王朝統一,就是到收拾它的時候了。

果然,當隋文帝北平突厥,南滅陳朝之後,兵鋒開始直指隋在東亞大陸上的最大敵人——高句麗。在此次大戰中,隋的三十萬大軍幾近全軍覆沒。可以說,自隋王朝立國以來,幾乎是戰無不勝,此次戰敗是隋朝的第一次戰略挫折。唯一可以自慰的是,高句麗也是元氣大傷,國王高元在戰後上表自稱“遼東糞土高元”,也算是給了隋王朝一個臺階下。

好在隋文帝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解決高句麗問題是個漫長的過程,不可能朝夕之間就完成的。

隋煬帝即位後,攻滅吐谷渾,西巡西域諸國,可謂一帆風順,然而隋煬帝卻在高句麗問題上栽了個大跟頭。

其實栽個跟頭並不可怕,可怕的就是執迷不悟。最終征伐高句麗成了隋王朝滅亡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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