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舊事》:從六歲英子的視角,看成人世界的“鄉愁”

20世紀20年代末,北京南城一衚衕裡,6歲的英子裹著大紅襖子看駱駝吃草,嘴巴一嚼一嚼,英子也學著駱駝,嘴巴一嚼一嚼。她跑回四合院裡,碰到爸爸正在給趕駱駝的人一些錢,她問爸爸說:“爸爸,駱駝為什麼掛個鈴鐺?”

爸爸說:“趕狼唄!”

英子說:“不!駱駝走遠道,悶得慌,掛個鈴鐺又好聽又熱鬧~”

爸爸說:“啊!興許你的想法更美”。

她就是英子,電影《城南舊事》的主人公。這部電影改編自林海音1960年出版的同名中篇小說,由吳貽弓執導,於1983年在中國內地上映。電影從小女孩英子的視角,講述了英子在北京生活時發生的三個故事。

《城南舊事》:從六歲英子的視角,看成人世界的“鄉愁”

主人公英子


《城南舊事》裡有一句話: 人生就像是一塊拼圖,認識一個人越久越深,這幅圖就越完整。但它始終無法看到全部,因為每一個人都是一個謎,沒必要一定看透,卻總也看不完。

在很多人的記憶裡《城南舊事》就彷彿記載了自己的童年時光,風格細膩,回味無窮。這部電影不僅在豆瓣評分高達8.9分,而且榮獲得第二屆馬尼拉國際電影節最佳故事片金鷹獎,第三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導演、最佳女配角、最佳音樂等多項大獎。被網友稱讚是“滿含人間煙火味,卻無半分名利心”,新京報更是稱讚: “該片為中國的散文電影提供了一個範本,影片注重意象的唯美風格也代表了20世紀80年代一批導演的創作傾向”。

本文將從故事主角、故事背景、以及對“鄉愁”的反思,三個方面來解讀《城南舊事》這部電影的來給人們的思考和引導。

《城南舊事》:從六歲英子的視角,看成人世界的“鄉愁”


一、每一個故事主角都在悲慘的命運裡折射出人性光輝。

1、秀貞: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人。

英子家衚衕裡有個女瘋子,名叫“秀貞”。秀貞家曾經有一個窮學生借宿,叫思康,兩人朝夕相處,年齡相仿,日子久了便暗生情愫。有一天,思康接到來信,說是母親病重盼子歸,於是告訴秀貞他先回去看看,告訴父母他兩的事情後就回來娶她,最多走一個月。

《城南舊事》:從六歲英子的視角,看成人世界的“鄉愁”

秀貞


可是思康一走就是6年,再也沒回來。自從思康走後,素貞的肚子再也瞞不住了,一天天變大,父母只能帶著素貞去了鄉下生孩子,孩子剛出生便丟在了城牆根兒下,不管死活。

從那以後,眾人口舌非議之下,苦等思康未歸的素貞開始說瘋話,幹傻事。衚衕裡的孩子都怕她,只有英子和她做朋友,英子跟她說:“我喜歡你”,說完便撲到她懷裡哈哈一樂。

在英子的世界裡,秀貞不瘋也不傻,她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她只是丟了丈夫和孩子,每天苦苦尋找。不少人都在背地裡說秀貞閒話,只有善良的英子真的幫她找丟失的孩子。

當她發現自己的好朋友妞兒,身上有塊胎記和秀貞說的女兒的胎記一樣時,又聽到妞兒也是城牆根兒底下被撿來的,她立馬拉著妞兒冒著大雨去認娘。就在秀貞和女兒相認那晚,兩人慘死在去尋找思康的火車路上,英子也大病了一場,昏睡了幾天幾夜。

秀貞代表了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那一類人,在那個包辦婚姻的年代,流言蜚語可以把人殺死,年輕人的愛情不由自主。但是秀貞至死都在追求自己眼中的愛情,她勇敢的衝破封建思想的枷鎖,為了追求美好的感情寧願飛蛾撲火。


在她身上流淌著熱血,那些血液裡,浸染著美好的和炙熱的愛情,那是她熱烈活過的痕跡。

2、厚嘴唇的年輕人:為了兄弟赴湯蹈火的人。

英子新家所在的衚衕裡有片廢墟,廢墟上長滿了半人高的草。

有次英子發現有個年輕男人蹲在裡面。

她問:“你在幹嘛?”

年輕人說:“你猜我在幹嘛?”

英子天真的說:“你是在拉屎吧?”

一下子把兩人都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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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嘴唇的年輕人


年輕人是英子同校學生的哥哥,家裡窮,買不起米,供不起弟弟上學,只能吃摻了野菜的窩窩頭。英子同情他,時不時去廢墟找他玩,同一時間,衚衕口的鐘錶店鬧起了小偷,丟了不少金銀細軟和鐘錶,英子在廢墟里見到了鐘錶,她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

有一次,年輕人問英子:“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英子說:“那你見過海和天嗎?我沒有見過海,我分不清楚海和天,也分不清楚好人和壞人”

年輕人笑了笑。

過了幾天,厚嘴唇的年輕人被抓了,他就是那個小偷,看到他被抓的樣子,英子難過極了,在她心裡,他只是幫弟弟上學的哥哥。

厚嘴唇的年輕人代表了為了兄弟赴湯蹈火的那一類人,他們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自己的兄弟過上更好的生活,只有在英子面前,他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他是海,也是弟弟的天。英子分不清楚海跟天,也分不清楚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但是看到他被抓了,英子難過極了,那個拼命幫讓弟弟讀書的人被成人世界判定為壞人了。

3、宋媽:願意為孩子犧牲自己的人。

英子有個沒斷奶的弟弟,弟弟有個奶孃叫宋媽,宋媽為了掙錢,給自己的孩子更好的生活,投身英子家。有一次英子弟弟不肯喝藥,英子媽媽嚇唬說:“一會兒宋媽不要你要小栓子了(小栓子是宋媽兒子)”,宋媽哄著說:“我不要小栓子,我要弟弟,我不回家不要小栓子”,說著忍不住流起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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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媽哭了


英子第二天跟媽媽說:“媽,昨晚上我看見宋媽掉眼淚了”

英子媽媽說:“為什麼?”

英子:“哄弟弟唄,我聽她說,不要小栓子了”

英子爸爸說:“她那是想念自己孩子了”

英子媽媽:“找個時候讓她回趟家”

宋媽準備回家,丈夫看是在瞞不下去,告訴宋媽兒子早已溺死,女兒送給了別人。兩人在門口角落中癱坐著,丈夫一口接著一口抽著旱菸,宋媽不斷的抹眼淚,低聲啜泣。到了晚上,英子覺得難過,走過去緊緊抱住宋媽。

宋媽唯一的念頭斷了,也離開了英子家。

英子那時候不懂母子情是什麼,她只知道宋媽孩子死了,她很難過。

宋媽有了自己的孩子後,生怕孩子過的不好,去了英子家做奶媽掙錢,誰曾想自己孩子沒見著幾回,死的死,走的走了。


宋媽代表了為“母子之情所困”的一類人,這樣的人,或者就是希望孩子能過的好一點,失去了孩子,如同熄滅了生命裡的光。英子不理解為什麼宋媽要為了錢拋下自己的孩子,但是當宋媽難過的時候,她跑去安慰她抱著她。

每一個故事主角在故事的表面上,似乎都代表“為情所困”的一類人,他們在世間遊走,也為七情六慾所困,他們失去了自我,最後也沒有得到什麼。而英子卻有純真少女的童心,像是一面鏡子,映射出人們心裡最乾淨的品性。

《城南舊事》:從六歲英子的視角,看成人世界的“鄉愁”


二、童年故事背景下,是成人世界的殘忍現實。

1、悲情的劇情背後,映射出時代背景下窮人生活的苦楚

每一個主角背後的故事都是時代的產物,封建思想下的愛情,貧窮悽苦下的兄弟情,生離死別下的親情,在那個新中國還沒有成立的年代背景下,動盪和不安籠罩著整個時代。在20世紀20年代,也就是1920年,時局和地震都給這個年代動盪的加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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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皖戰爭


1920年7月14日,中國爆發直皖戰爭。吳佩孚奔擒段祺瑞未果,皖系段祺瑞戰敗。

當時曹錕為地方軍區負責人,段祺瑞為民國政府“邊防督辦”,從法律上來說,直皖戰爭是一場地方軍人抗拒中央政府的軍事政變。戰爭結果直系和奉系軍閥合作擊敗皖系軍閥,共同取得北京政權,段祺瑞下臺。


1920年8月陳獨秀在上海建立了中國第一個共產黨早期組織。隨後北京、武漢、廣州、長沙、濟南以及日本東京、法國巴黎相繼成立了黨的早期組織,後統稱共產主義小組。


1921年7月23—31日,各地共產主義小組選派代表在上海舉行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告中國共產黨成立。

1920年12月,中國寧來夏海原縣發生震級為8.5級的強烈地震,釋放的能量相當於11.2個唐山大地震。這次大地震不但源在中國史上罕見,也是世界百最大地震之一。


當時,世界上的96個地震臺都記錄到了這場地震度,餘震維持三年時間。海問原大地震也由此被稱為“寰球大震”。海原大地震造成死亡人數達28萬人罹難,答毀城四座,數十座縣城遭受破壞。

一邊是新中國成立前最重要的組織剛剛成立,一邊是地質災害帶來的巨大損失,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的背景下,艱難求生。

2、面對生活的動盪和苦難,一個普通人該如何選擇。

英子映射了那個時代背景下最純粹的童心,對人的憐憫與共情讓她逐漸瞭解成人世界的不易。在她的身上,投射了中國青年的應有的精神狀態,面對不同的人時應該抱有一份赤誠的熱心。對於是非對錯,勇敢與愛,付出與得到都應該有自己的判斷,而不是任人評說,在普通人身上去尋找人性的光輝與愛,而不應該被世俗的觀念所捆綁,人云亦云。

面對他人和自己生活上的動盪和苦難,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們應該直視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堅持初心。這個世界就像一個大染缸,人事變遷、生離死別、在經歷了人世間的種種之後,我們仍然需要保持初心,這是最珍貴的,也是最難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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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幫宋媽寫家書


《城南舊事》:從六歲英子的視角,看成人世界的“鄉愁”


三、英子想要告訴你關於什麼是成人世界的“鄉愁”

整個電影都在講述英子回憶小時候經歷的故事,放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悠揚的歌曲把所有觀眾的視角拉回到1920年左右的背景下。

表面上我們看到的是秀貞、厚嘴唇的年輕人和宋媽的故事,但是實際上是抹不開的濃濃鄉愁,是作者林海音懷念那時候純粹的人,無私奉獻的人,勇敢追求的人。他們身上流淌著對愛人、兄弟、子女熱切關懷的血液。


那個年代的人,為別人而活多過於為自己而活,正是他們身上那種無私奉獻的精神滋養了一個時代的精神文明。

不僅如此,這一抹濃濃的鄉愁裡面,還有人和人之間那種互相關懷、互相幫助、互相體諒的善意,是穿透了鋼筋水泥和肉體,直抵心靈的寄託。那些陌生人之間共情的力量,在現代社會冷漠的人情關係下形成強烈對比,那是我們逝去的“鄉愁”。

電影在告訴我們一些事情,告訴我們成人世界的“鄉愁”是找回初心,堅持初心,以及給予人和人之間共情的力量。那個時代已經離我們遠去了,但是當我們開始尋找,勇敢的堅守初心,它又好像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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