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瑋
【編者按】10月15日-10月20日，北京保利、中貿聖佳、華藝國際、寶瑞盈、十竹齋五家拍賣行或逢成立週年紀念，或為北京首拍，紛紛舉槌，並在本輪拍賣中皆有出色表現。相較於今年春拍的保守與惜售，本季拍賣各大板塊都呈現出若干精彩拍品，整個拍賣周可謂高潮迭起，尤其中國書畫、瓷器、古籍部分高價拍品頻現，屢破紀錄，對後疫情時代的藝術市場起到了有力的提振作用。
北京保利拍賣十五週年慶典拍賣會
10月20日夜，經過五日鏖戰，北京保利拍賣十五週年慶典拍賣會以成交逾41億元的成績落下帷幕。北京保利在十五週年慶典之際以“致敬·收藏”為主題，呈現了中國書畫、古代書畫、古董珍玩、現當代藝術、古籍文獻、郵品錢幣、珠寶鐘錶、科技古董、名酒茗茶等41個專場，拍品逾8000件。本場拍賣共誕生億元級拍品三件；千萬級拍品71件；斬獲白手套專場六場。其中吳彬的《十面靈璧圖卷》以5.129億元成交，刷新了中國古代藝術品拍賣成交世界紀錄；清康熙時期的《五彩十二月花神杯》 以1.33億元成交價，刷新了2020年度古董珍玩藝術品拍賣成交紀錄；清雍正時期的《青花淡描海浪九龍紋大膽式瓶》以8510萬元成交，刷新了清代青花御窯瓷器拍賣世界紀錄。
▲吳彬 十面靈璧圖卷 成交價：5.129億元 刷新中國古代藝術品拍賣成交世界紀錄
▲清康熙 五彩十二月花神杯 成交價：1.33億元 刷新2020年度古董珍玩藝術品拍賣成交紀錄
▲清雍正 青花淡描海浪九龍紋大膽式瓶 成交價：8510萬元 刷新清代青花御窯瓷器拍賣世界紀錄
▲齊白石 雲山深澗 成交價：3852.5萬元
【熱點聚焦】
石頭的故事——《十面靈璧圖卷》的過去與當下
□王新宇
這是一個“石頭的故事”，故事的第一位主人，米萬鍾，生活在晚明時期，無論在明代還是當代，他都以“石癖”而聞名。一日，他得到一塊異常玄妙的靈璧石，當即沉醉於其中，他委託他的朋友、畫家吳彬，將這塊石頭的每一面都圖寫下來，並延請董其昌等人為畫卷題跋。現在，當我們一面面看去，宛如觀看一個3D模型，或者說，一部電影。在攝影術還沒有產生的明代，這樣的表現形式無疑十分先鋒。
這個故事是跨時代的，就像明代人們觀看這卷畫時，並不會將27米的長卷一次性展開，而是一面一面地細細觀賞，在結束上一面的觀看前，下一面的樣貌總保持著一種未知的神秘。而現在，無論是圖版印製還是現場展覽，一眼望去，石頭的十面與連綿的題跋盡收眼底，我們能直觀感受到它的威懾，但那種“探索感”則不可避免地消退了。更為有趣的是，這卷畫因石頭而生，可立體的石頭早已消失於歷史長河中，只留下平面的圖寫，現在的我們，也只能依憑著十個零散的平面，在腦海中拼接出石頭本來的樣貌。
可這卷畫中對石頭的表現實在太過奇詭，如不安的火焰跳動在嶙峋的溝壑間——而它們本為一體。正如董其昌在題跋中所言，“其靈光騰躍、蜿蜒垂垂、釼鋩鑱截......”我們不禁好奇，是石頭本即如此，還是吳彬“重新創造”了石頭。答案已無從得知，我們可以盡情想象，這或許也是這卷畫在當代極富魅力的一點，但無論是對米萬鍾還是吳彬來說，在他們眼中，這塊石頭已不再是一塊普普通通的賞石，而是世間一切自然奧秘的微縮，融五行、納五嶽，引人或夢或迷、或醉或醒。
這裡有一種慾望——微縮自然的慾望，不僅在這塊石頭上，在許多地方我們都能夠找到類似的追求，這是一條亙於中國美術史中的重要線索。無論是《史記》中所記載的秦始皇陵對天地山河的模擬再現、還是宗炳在《畫山水序》中所提到的山水畫法：“豎劃三寸，當千仞之高；橫墨數尺，體百里之迥”、乃至於我們討論的賞石文化本身，本即因微縮自然的欲求而興起，人們足不出戶，便可透過立體的石山來構想自然世界的靈奇。
微縮是一種精華的凝聚，進而宣告了收藏者對所微縮的一切——整個自然的擁有。於是，吳彬在《十面靈璧圖卷》中試圖勾勒整個世界，畫卷上的十面靈石，既是一塊石頭，又超越了一塊石頭。而今天觀看的我們，就像是在閱讀一幅既抽象又具象的“世界圖景”，在筆觸所及之處試圖重新發現這一微縮的世界。
不止於對微縮的狂熱，或許，我們可以說，《十面靈璧圖卷》是“狂熱的極點”，圍繞著這塊石頭，在場的每個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種癲狂的狀態，彷彿不是人收藏了石頭，而是石頭“收藏”了人。尤其是米萬鍾，對他來說，這塊石頭的出現，使他先前的所有收藏都黯然失色，他的眼中只剩下這塊石頭。而佔有與記憶的慾望也從來沒有盡頭，他不但要收藏、要把玩，還要將它的每一面都記錄下來，他委託吳彬一面面去畫，兩面、四面......每一面的摹寫都各具風姿，可米萬鍾卻總是不滿意，總覺得“未盡”，便又一次次變換著石頭的角度，不但繞著平放的石頭摹了八面，還將石頭前後翻轉，直到摹至十面。明明至此已經窮盡了觀看的角度，可他依然不滿意，只能在最後一面的題識中默默嘆息著“觀止矣，而神行無底止也”。
這可能是中國數百年來最為奇特的一卷畫，它其中蘊含的情感過於狂熱，無法被歸類，因而也很難被整合進傳統中國美術史的主線敘述中。也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它並不為人賞識，陷入了沉寂，而這卷畫的創作者——吳彬，也落入到相似的命運中，作為一名專業畫家，在文人的評判階序中，他往往受到輕視。
1970年，美國學者高居翰率先提出對吳彬價值的重估，他的報告引起了巨大的爭議，但也掀起了研究吳彬的熱潮；而《十面靈璧圖卷》，在19世紀末悄無聲息地流往國外，卻在1989年的紐約蘇富比拍賣中大放異彩，以121萬美元的價格打破了中國書畫成交紀錄。或許，審美總是隨時代變化，《十面靈璧圖卷》也正好與當代的審美取向不謀而合。有人說它像哥特式建築的塔樓，有人說它像梵高的絲柏，這裡的恣意、張狂甚至於所謂“個人化”使得我們每一個人在面對這卷畫時，都能從腦海深處喚起我們在這個時代所能感知到的個人經驗。《十面靈璧圖卷》是歷史的，也是當代的。
可是，無論哥特式建築還是絲柏，《十面靈璧圖卷》與它們都不同。我們可以以任何一種當代的方式來闡釋它，可到了最後，不是我們在解構著它，而是它以包羅萬象的樣貌擁抱與吸納了我們的思想與視野，讓我們一次次不由自主地為它痴狂，成為如米萬鍾一般的“石癖”。它將會以我們這個時代的方式，繼續書寫著這段歷史，石頭的故事還在繼續，《十面靈璧圖卷》的故事也還在繼續。
中貿聖佳二十五週年春季拍賣會
老牌拍賣行中貿聖佳在藝術品拍賣的道路上深耕25年，一路穩步前行，在精耕細作中力求為藏家提供更高品質的拍品。此次25週年春拍，共帶來2911件拍品，最終斬獲約9.41億元。其中，共有14件千萬級拍品、兩個白手套專場。中國書畫板塊總成交額2.54億元，貢獻了約27.05%的總成交額。璀璨夜場中高價的書畫拍品尤其多，以錢維城的《花卉冊》和傅抱石的《千山》領銜。中貿聖佳的擅長板塊明清傢俱專場共產生了五件千萬級拍品，高估價拍品悉數成交。該專場成交率為81.63%，成交額為1.19692億元。
▲錢維城 花卉冊頁 成交價：3450萬元
▲清早期 黃花梨博古瑞獸紋大屏風 成交價：1840萬元
▲靳尚誼 小崔 成交價：1058萬元
華藝國際（北京）首季拍賣會
1993年成立於廣州的中國老牌拍賣行華藝國際，於10月16日完成了其“進京首秀”，交出了一份亮眼的成績單：既有潘天壽的《耕罷》和《胡適留學日記》億元重磅拍品坐鎮，亦有宮廷重器乾隆御製碧玉“三希堂”葫蘆形寶璽近億元成交，及“市場頂流”常玉作品破紀錄續力，更有“未來+”全新拍賣概念加持。全場最終斬獲20.1億元，二件拍品成交價超過億元，32件拍品成交價超過千萬元，七個專場100%成交，並誕生了三項成交紀錄，有力印證了華藝國際繼2018年進駐香港之後又一次里程碑式的版圖開拓大獲成功。
▲潘天壽 耕罷 成交價：1.78825億元
▲《胡適留學日記》手稿 成交價：1.3915億元 創名人手稿文獻世界紀錄
▲清乾隆 御製碧玉三希堂葫蘆形寶璽 成交價：9890萬元
▲佚名 元人秋獵圖 成交價：6210萬元
2020北京寶瑞盈十週年拍賣會
10月15日,“2020北京寶瑞盈十週年拍賣會”在北京嘉裡大酒店開槌。兩天的拍賣中涵蓋中國書畫、油畫、古董珍玩和明清傢俱四大板塊的十大專場、1200餘件拍品。10月15日晚間的“別有洞天—丹青之夜”中國書畫夜場是此次拍賣會的重頭戲，該場由黃賓虹晚年近60平尺巨幅作品《花鳥草蟲六扇屏風》、多次出版著錄並在國內外國家級博物館展覽十餘次的傅抱石作品《春光》、石濤的立軸《謫仙樓山水》、元代界畫家李容瑾的《漢宮秋苑圖》四大拍品領銜，全場最終以3.06億元人民幣的總成交額圓滿收官。
▲黃賓虹 花鳥草蟲六扇屏風 成交價：5750萬元
▲石濤 謫仙樓山水 成交價：4542萬元
▲傅抱石 春光 成交價：4198萬元
十竹齋拍賣（北京）2020首拍
10月18日，創立於南京的十竹齋拍賣開啟北京首拍。此次首拍共推出“十竹名齋——中國書畫臻品”“好古敏求——中國古代書畫臻品專場”“一脈相承——同一上款同一藏家作品專場”“仙露明珠——佛教藝術臻品薈賞”“左圖右史——古籍善本專場”“賞心樂事——文房雅器專場”等十個專場、近1400件拍品，總成交額4.95億元。其中八大山人的《松鹿圖》以1127萬元成交；石魯的《紅梅圖/草書五言聯》以1047萬元成交；傅抱石的《深山訪友》 成交價為1012萬元；弘一的行書《格言聯璧》四屏以1058萬元成交，成為此次拍賣的亮點。
▲八大山人 松鹿圖 成交價：1127萬元
▲弘一 行書《格言聯璧》四屏 成交價：1058萬元
▲石魯 紅梅圖/草書五言聯 成交價：1047萬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