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名將,連破四王,威震羌胡,虎步關右,延續了曹操少年時夢想

漢獻帝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七月,曹操征討關中,關中軍閥馬超韓遂聚兵十萬西涼鐵騎於潼關,負險頑抗,曹操乃施用反間計,離間關中諸將,使其不得同心協力,繼而下達戰書,以輕兵挑之,其曹軍主力卻在後方觀戰。

於是,在曹軍麾蓋之下,諸將圍住曹操,先開個小會,夏侯淵率先問道:“吾與賊約明日會戰,何以今日犯之?”

曹操大笑:“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所謂疾雷不及掩耳,今日便是決勝之時。”

諸將又問:“既欲決勝,何以輕兵挑之,給敵喘息之機?”

曹操不厭其煩解釋:“太凡用計者,非一計可以孤行,必有數計環環相扣,橫向相輔,縱向相貫,相得益彰,是為連環計也。今賊彪悍難制,故吾先堅壘不出,以驕之;再密語韓遂,以離間之;再輕兵出擊,以疲之;再鐵騎出陣,以震懼之;攻心奪氣,然後可破之也!”

“鐵騎出陣?”聽到這兒夏侯淵欣然對號入座:“不如由末將率五千鐵騎率先進擊!”曹操大笑,隨即命夏侯淵率五千鐵騎出陣,這五千曹軍精銳鐵騎,配有當時最新、最高科技的全套戰具——馬鎧、馬鞍、馬鐙,整齊劃一,就像一個模子雕出來似的,排成十重方陣,伴隨著隆隆鼓聲整齊劃一緩緩推進,但見盾甲森森,刀戈林立,精光耀日,有如神兵下凡,關西聯軍見狀,心神震盪,更無戰意,陣腳也隨之大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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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曹休、曹真兩位曹二代青年將領(曹休為曹操族子,曹真為曹操養子,鷙勇能搏虎,曹操待其如親子,使其將虎豹騎)也對號入座了,上前請命:“賊已震懼,貌似吾等之中軍虎豹騎當出場矣。”曹操令旗一揮,上吧!用咱們最拿手的“騎兵連續衝擊波”戰法,再上一波陷陣特種騎兵隊,去教訓一下這些囂張的西涼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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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在旁看的熱血沸騰,也衝上來想湊一腳:“鐵騎虎騎固然威猛,末將之虎士便遜之乎?”曹操又一揮手,去去去,同去同去,我一碗水端平,虎士也全給我上,去教訓一下馬超的重甲長矛步兵。

據傳,馬超部下有一支精銳的重甲長矛步兵,他們擅使長矛,不僅能把長矛作為手持武器使用,必要時還可以把長矛像標槍一樣拋出,殺傷力巨大。

這就有點像古羅馬軍隊的戰法了。馬超的涼州兵,長期活躍於西域地區,深受古羅馬戰法影響。數百年前,西漢陳湯遠征中亞、斬首匈奴郅支單于時也曾碰到使用類似戰法的西域步兵,顯然,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馬超的軍隊已將其發揚光大了。

但由曹真、曹休領銜的虎豹騎,和許褚領銜的虎士也不是吃素的,這兩支東漢末年最精銳的兩支部隊聯合出動,誰能擋之,關西聯軍於是紛紛瓦解,四散逃竄,九將之中,成宜、李堪當場被斬,侯選、程銀逃往漢中,張橫、馬玩不知所蹤,馬超、韓遂逃往涼州腹地,楊秋則逃奔至安定郡(今寧夏固原縣一帶,在涼州南部)。

至此,諸將才發現,從潼關到渭南,一步一計,行雲流水,多麼生動的一堂戰地教學課,真是曹操天才軍事指揮藝術的絕佳體現,不由連拍馬屁:“主公與敵對陣,意思安閒,如不欲戰;然及至決機乘勝,氣勢盈溢,吾等實不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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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機密》曹操海報

在傳統小說中,馬超因為豪勇無雙而迎得粉絲無數,可實際在正史中,他在曹操心目中還遠不算啥大威脅,因為他並沒有火急火燎追入涼州腹地,而是很快打道回回鄴城了。十月,曹操率軍北上安定,擊降當地軍閥楊秋,讓他繼續留守安定,然後便以夏侯淵代理護軍將軍(主武官選,總統諸將),率平狄將軍張郃與橫野將軍徐晃屯守長安,而自率大軍返回鄴城。

曹操這麼著急回去,是因為後方出了問題,河間亂民田銀、蘇伯二人起兵造反,冀州和幽州都有所震動,雖然留守後方的曹丕已派兵前往平叛,但曹操還是擔心搞不定,乃命曹仁為先鋒,率大軍立刻回援,走之前吩咐夏侯淵等人:那個誰誰誰……馬超,你們幫我把他給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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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機密》曹操劇照

然後曹操就要領軍撤退,這時候涼州參軍楊阜站出來,攔住曹操說:“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西州畏之。若大軍還,不嚴為之備,隴上諸郡非國家之有也。”曹操贊同了他的看法,但後方的事也很緊急,不容他在此做太多停留,而且他也很明白,馬超雖勇,但差之孫劉遠矣,夏侯淵已足夠對付他了。

比起嚴整奉法、勇悍而不失沉穩的曹仁,夏侯淵則更擅於長途奔襲,經常三天五百里、六天一千里的急行軍,故能出敵不意,如神兵天降,一劍封喉。曹操讓沉穩的曹仁保守南陽,而讓積極的夏侯淵進取關西,正是人盡其才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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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夏侯淵勇則勇矣,但稍嫌莽撞,故曹操經常勸戒他:“為將當有怯弱時,不可但恃勇也。將當以勇為本,行之以智計;但知任勇,一匹夫敵耳。”並給他安排了兩位智勇雙全的副將:張郃識變數,善置營陣,料戰勢地形,無不如計,就連諸葛亮都是佩服的;徐晃則用兵謹慎,軍紀嚴明,有周亞夫之風。有此二人輔佐夏侯淵,馬超無能為力矣,曹操當可安心東返。

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曹操回到鄴城,下令將投降的一千多河間亂民赦免,但同時也考慮殺一堆人立威。

這一堆人,便是馬超老爹衛尉馬騰及兩個都尉弟弟馬鐵、馬休,以及韓遂兒子,這些人通通被曹操滅了三族。既然馬超不顧老爹硬要造反,那也就別怪曹操撕票了。

《三國演義》中說是曹操先撕票,馬超然後才造反的,掉個個兒意思全不一樣。羅貫中如此迴護一個心狠如狼的背父逆子,大概是因為馬超後來投歸劉備了。其政治之偏向,已經達到一種境界。

馬超聽說父親弟弟被殺,大為發飆,於是勾連漢中張魯、羌胡部族,在涼州大鬧一場。鬧到最後卻被楊阜等人騙出大本營,妻子兒女被殺了個乾乾淨淨。馬超悲憤,馬超絕望,馬超只有咬著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前往投奔漢中張魯,卻又被張魯冷落,最後只得投奔了劉備,並幫助劉備拿下了西川。但劉備歷經呂布,當識馬超乃何等人物,所以雖然給予其高位,但並不重用,馬超最後鬱鬱而終。

另外一邊,夏侯淵、張郃、徐晃果然不負曹操所託,攻至藍田,誅殺關西老軍閥梁興,降其三千餘戶;又拋棄輜重,長途奔襲,攻入涼州,迂迴穿插,轉鬥千里,圍魏救趙,以戰養戰,大膽突擊,先後打跑馬超、擊潰數位胡族首領羌王、氐王、屠各王,逼死韓遂,保全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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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十月,夏侯淵又領軍消滅了盤踞隴西三十餘年、號稱“河首平漢王”(好囂張)的宋建,打通了河西與中國的聯繫,然後派張郃掃定河西走廊諸羌部落,至此,涼州平矣。

曹操聞得捷報,喜出望外:“宋建造為亂逆三十餘年,淵一舉滅之,虎步關右,所向無前也。”後來曹操每接見羌、胡首領,一定要夏侯淵陪同,諸羌皆戰戰慄慄,畏之如虎。

真沒想到,折磨了東漢帝國上百年的羌亂,竟然被夏侯淵在一年之內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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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二月,曹操拜夏侯淵為徵西將軍,封博昌亭侯共八百戶。真沒想到,曹操少年時“更欲為國家討賊立功,慾望封侯作徵西將軍”的理想,在夏侯淵身上實現了。

此時此刻,看著夏侯淵墓前“漢故徵西將軍博昌亭侯”的墓碑,曹操心中無限感慨,想起自己少年時放蕩無度,四處惹禍,有次不小心竟被以酷吏聞名的沛相王吉捉拿歸案,這位王吉可是個狠人,因大宦官王甫為其養父,所以執法嚴酷,在任五年,共殺了一萬多人,曹操被他搞上肯定凶多吉少,關鍵時刻,是好兄弟夏侯淵站出來頂罪,才讓曹操得以脫身,而發動父親曹嵩的關係將事情擺平。

真沒想到啊,夏侯淵救了少年時曹操的命,又實現了曹操少年時的理想。一切就彷彿是少年曹操經歷王吉之難後,分裂在了兩個靈魂上,各自走了兩條路,一條走成了如今的曹操,一條走成了如今的夏侯淵。

更沒想到的是,三年後,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正月,正處於其軍事生涯巔峰的夏侯淵,竟突然在定軍山被老對手劉備派兵伏殺,消息傳來,一向冷靜的曹操也沒法淡定了,雖然這一年他已經65歲,離他去世只有一年而已。但曹操仍然強拖著年邁的身體率領大軍,踏上了自己最後的征程,為了老對手,為了好兄弟,為了少年時的夢,為了江山,為了過往,為了忘卻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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