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報》的創始人英斂之

文章摘自:人民網,作者:王鵬

《大公報》的創始人英斂之

英斂之與夫人、兒子合影

  在中國近代新聞史上,1902年6月17日創刊於天津的《大公報》,是創辦得較早且又較為重要的報紙之一。其創辦人是英斂之(1866一1926年)。

英斂之其人

  英斂之,名華,字斂之,號安蹇,滿族正紅旗人,1866年生於北京。他幼年家貧,“家世微寒,先代無達者”。據說英斂之的父親和長兄都是體力勞動者,他自己是依靠自學而博覽古今群書,受傳統文化的影響較深。22歲時,他開始信奉天主教,懂得一點法文,從此又和法國人有來往,接觸到一些西方資產階級的社會政治學說,知道那裡“民權充盛,民智開通”。因此,英斂之很希望自己這個破落垂亡的國家,也能通過學習西方,變法維新,逐漸富強起來。1895年,康有為“公車上書”,聲震全國。1898年,32歲的英斂之也寫了一篇《論興利必先除弊》,對康有為的一些政治主張表示讚佩。
  1902年(即《大公報》創辦那年)他在自己日記本的扉頁上題了這樣一首詩:“獻身甘作萬失地,著論求為百世師。誓起民權移舊俗,更研哲理牖新知。十年以後當思我,舉國猶狂欲語誰?世界無窮願無盡,海天寥闊立多時。”他的妻子是皇族,姓愛新覺羅,名淑仲,文化程度很高,工於韻律。


  英斂之是位有思想的人,敢於發表政治主張。辦一份日報,是最理想的表達自己意志的方式,他決心“闖蕩”報界。

《大公報》的籌組和創刊

  據英斂之日記載,英在1901年4月24日由上海回到天津。他回到天津的第三天,去拜訪天津紫竹林天主教的總管、教友柴天寵。柴約請英開設報館,並答應幫助“募集股本,甘為賠墊”。英斂之很爽快地答應了。
  柴天寵是《大公報》的大股東;《大公報》的另一個大股東是王郅隆。拿錢入股的還有張連璧、李敬宇、朱志堯等以及法國主教樊國樑,《天演論》的翻譯者嚴復也入了一小股。
  1902年6月17日,《大公報》在天津創刊。創刊之時,八國聯軍已佔領天津兩年了,《辛丑條約》的簽訂也快一年了。這時候,八國聯軍組織的“都統衙門”統治著天津。那時的報界,“中國南北縱橫,報館僅有二十餘家,南居二十,北得餘數,四五家而已。”這就是說,當時南方的思想比較活躍;天津地近京畿,在清廷直接鉗制下,輿論界死氣沉沉。此時,《大公報》應運而生,在北方最大工商業城市——天津創刊了。
  在《大公報》創刊號上,刊登了英斂之撰寫的《大公報序》曰:


  “報之宗旨在開風氣,牖民智,挹彼歐西學術,啟我同胞聰明。……凡我同人亦當猛自策勵,堅善與人同之志,擴大公無我之懷,顧名思義,不負所學,但冀風移俗易,國富民強,物無災苦,人有樂康,則於同人之志嘗焉,鄙人之心慰已。”這就是說,針對當時那種國破民奴、封建專制主義烏雲籠罩全國的嚴重局面,英辦《大公報》,同戊戌時期一樣,仍要用西方資本主義的學術文化思想,對“我同胞”進行反封建的思想啟蒙工作。1905年4月13日,適值《大公報》出至1000號,英斂之撰寫《千慮一得》一文,再次闡述了辦報宗旨:“自從出報到而今,差不多三年的光景,作報的人一番苦心,無非是盼望中國強盛起來,並沒有別的意思。故此每天苦苦的對著各等人,說長道短,講今比古,凡是可以勸善懲惡之事,沒有不按公理論斷的,也不管人愛聽不愛聽,橫豎憑我們的天良,盡愛群的本分,雖然我們沒有什麼高才遠見,到底這一片好心,自己是對得起天地鬼神的。”
  《大公報》初出一大張,成書版式,用中國毛邊紙印刷,僅有一面。報頭刊有法文:“L’lmpareial”,為“無私”之意。關於“大公報”三字的寓意,英斂之解釋為“忘己之為大,無私之謂公,報之命各固已善矣”。英斂之自任該報總理、撰述、編輯諸職,總攬言論和經營的全權。

  《大公報》的創辦,梁啟超有這樣的評論:“天津之大公報,有特色,有新論,實可稱日報進化之一級。”報刊政論家張季鸞亦有這樣評價說:“近代中國改革之先驅者,為報紙;大公報,其一也。中國之衰,極於甲午,至庚子而瀕於亡。海內志士,用是發憤呼號,期自強以救國;其工具為日報與叢刊,其在北方最著名之日報,為大公報。蓋英君斂之,目擊庚子之禍,痛國亡之無日,糾資辦報,名以大公”。

要求慈禧歸政

  《大公報》一創辦,便大膽地議論時政,呼籲慈禧不要“垂簾聽政”,擁護光緒親政,從鼓勵“保皇斥後”轉而呼號“君主立憲”,伸張民權,反對封建專制。
  1902年6月2l口,英斂之在《大公報》上撰寫《論歸政之利》一文,公開要求慈禧撤簾歸政。文章強調指出,只要“太后”一歸政,就有八利:“中外利,滿漢利,民教利,新舊利,宮闈利,草野利,君子利,小人亦無不利。”他還指名道姓,指斥慈禧的親信、軍機大臣——“剛毅國賊”,禍國殃民;指責反對慈禧歸政的大臣為“謅媚之小人”。
  就是在這篇《論歸政之利》的文章中,英斂之還揭露了慈禧1901年迴鑾以後搞的一套假變法及其腐敗朝政,說:“盱衡時事者謂此次變法,雖曰力祛偏私,實事求是;其實仍是因循敷衍之故態,毫無精神於其間。恐洩洩沓沓,仍沿從前之陋習。既未將舊日之薰染,一一痛加湔洗;又未將舊日之秕政,凡可以渙吾民心阻吾進步者,一一鋤之務盡,鹹與維新。亦不過稍涉皮毛,欺飾耳目,藉以塞責。若是者,僅得謂之變名而已,非變法也。”英斂之尖銳指出,釀成這種“偷情苟安”的根本原因在於:“士大夫鑑於戊戌之變,政府壓力過深,倘有指斥時政者,則目為奸佞,不難加之以罪。”英斂之明確表示,他既不“如寒蟬之無聲,漠視吾國沉淪而不救”;也不“膠執己見,黨同伐異”;更不“意存趨避,拗曲作直,指鹿為馬,信口雌黃,求悅當今一二人之耳目,不顧天下後世之唾罵”。在這篇文章中,英斂之敢於抗大官,罵酷吏,指斥不避權貴,請命不忘小民的精神,表現得淋漓盡致。

同情進步人士

  1902年4月8日,清廷與沙俄簽訂了《交收東三省條約》後,沙俄不肯履約,不肯撤兵。俄駐華公使雷薩爾提交清廷外務部總理慶親王奕提出“密約七條”壓迫清廷承認,其中有“中國不得將東三省之地讓與他國或租貸與他國”等款項。進步人士沈藎瞭解到這一情況後,披露給日本報界,引起了日英等其他帝國主義國家的不滿,紛紛詰問清室。
  慈禧得知“密約七條”被揭露,異常被動,立刻派人徹查消息走漏的原因,有人告發是沈藎所為。1903年7月17日,沈藎被捕。英斂之得知沈藎被捕的消息,於21日在《大公報》“時事要聞”欄中,披露此事。31日慈禧傳旨將其“立斃杖下”,用刑極慘。8月2日,《大公報》全文刊錄了沈藎“絕命詞”四章,其末章雲:“今年三十有一歲,贏得浮名不值錢;從此興亡都不管,靈魂歸去樂諸天。”4日又詳細報道沈藎杖斃一事,寫道:“拿交刑部之沈藎於初八被刑。……茲聞是日入奏請斬立決,因本月系萬壽月,向不殺人。奉皇太后懿旨,改為立斃杖下。惟刑部因不行杖,故此次特造一大木板,而行杖之法又素不諳習,故打至二百餘下,血肉飛裂,猶未至死。後不得已,始用繩緊繫其頸,勒之而死。”9月16日,又有報道說:“當杖斃時,先派壯差二名,打以八十大板,骨已如粉,始終未出一聲。及至打畢,堂司均以為斃矣。不意沈於階下發聲曰:‘何以還不死,速用繩絞我。’堂司無法,如其言,兩絞而死。”這一報道,其慘狀不忍於睹,引起讀者的義憤。


  1907年7月,清政府殺害革命黨人徐錫麟和秋瑾之後,《大公報》也曾發表文章,批評清政府採用株連黨禍的辦法,大肆搜捕革命黨,以致“風聲鶴唳,舉國騷然”。文章譴責對徐錫麟啖肉剜心,為見於二十世紀中國的“野蠻兇殘行徑”;對秋瑾這一女子,“以猛獅搏兔之力擒之。……既無證據,又無口供,邃處斬刑”,已經達到了“野蠻已極,暗無天日”的地步。

抵制美貨與不受脅迫

  1894年,美國與清政府訂立了一個為期10年的、載明“兩國政府願合力辦理,禁止來美華工”的條約。1904年這份條約到期,美國方面要求繼續保留“禁止華工”條約中的主要內容。消息傳到中國,各地迅速形成一個控訴美國排華罪行、反對美國經濟侵略的愛國運動。
  英斂之和他主持的《大公報》積極響應風靡全國的反對美國虐待華工的運動,鼓動天津市民抵制美貨,拒登美國廣告。在長達4個月的時間裡,英斂之領導的《大公報》,對各地抵制美貨的行為,做了廣泛的報道,並號召全國制鐵業、洋布業、火油業、麵粉業等方面的商界巨頭聯合起來,不用美貨、不賣美貨、不消費美貨,由此形成了—股很強的輿論攻勢。
  《大公報》於1905年5月23日登載上海商會發起抵制美貨通電,5月26日全文轉載了上海的有關抵制美貨的“傳單”,連續刊登了《上海籌拒美國華工禁約公啟》,6月11日登載《本報不登美商告白》的啟事。正在天津的袁世凱,看到《大公報》的英斂之如此起勁的宣傳抵制美貨,勃然大怒。袁世凱通過天津巡警局,以“有礙邦交,妨害和平”的罪名,下令禁郵禁閱《大公報》。8月17日,《大公報》刊登英斂之“啟事”,說:“抵制美約一事,倡於上海,各省風應,凡華字報五一無之,敝報當仁豈能獨讓?故隨諸君子之後,亦盡國民一分之天職。誠以此舉關係中國前途者既遠且大也。今不幸敝報獨觸當道之怒,嚴禁士人購閱,不準郵局寄遞,為不封之封”,並指明這個當道“實為我最有權力之長官”,即指袁世凱。接連幾天,英斂之撰寫多篇抵制美貨、反對“袁長官”的詆譭愛國運動劣跡的文章,報紙的零售量驟增。當時,《大公報》設在租界內,事實上袁世凱的禁郵禁讀令只能在租界外執行。


  面對袁世凱對新聞的扼殺,《大公報》奮起反擊,直到11月22日,英斂之還是不肯罷手,繼續撰寫《論駐粵美國領事函請岑督封禁報館事》嚴正表示“執筆人之天職”是:“闡發公理也,激揚公論也,開通民智也,維持國力也。之數者,皆執筆之士,臨死生患難、刀鋸鼎鑊而不易其宗旨也”。英斂之有力地伸張了中國人民堅決反對歧視、反對凌辱的決心和正氣。英斂之的檄文,袁世凱無計可施。禁郵禁讀不行,袁又採取拉攏的辦法。袁曾幾次以重金收買英斂之,均遭拒絕。一介報人,如此耿直、剛毅,實在是袁世凱始料不及的。
  1908年,英斂之在回顧禁報經歷時寫道:“猶憶乙巳之秋被禁時期,而售報轉贈,其多數置之死地而後生,天下事大抵然歟。固知文字之生命堅逾寶石,雖萬劫千魔、酷炎毒癧,而不能損害其絲毫者也。當飛沙晝冥,怒濤山立,正不知危險奚似,猶有風靜潮平,安致今此之一日。”

朦朧中理解“社會主義”

  英斂之在辦報之餘,博覽群書,接觸各種思想流派,其中包括社會主義學說。1903年3月31日,他在《大公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二十世紀之新主義》的專文,指出:“於二十世紀之天地,歐羅巴之中心,忽然露一光明奇偉之新主義,則社會主義是也。”該文對社會主義的內容作了以下的介紹:“其目的欲打破今日資本家與勞動者之階級,舉社會皆變成共和資本,共和營業,以造成一切平等之世界。其手段則欲變少數之國家為多數之國家,變海陸軍人之國家為農工商人之國家;變貴族專制之社會,為平民自治之社會;變資本家橫暴之社會,為勞動者共有之社會;而後以正義博愛之心而壓其偏僻之愛國心也,以科學的平和主義而亡其野蠻的軍國主義也,以同胞情誼之世界而掃蕩刈除其侵略的帝國主義。”

  英斂之偶爾聽說馬克思的《法蘭西內戰》一書中內容,就借題發揮,大談國家機關是社會公僕的論點,提出“官吏為國家公僕”,是“大家僱來辦事的”。他說:“官吏的權位、勢力、財產、名譽,都來自國民,沒有國民也就無須官吏,所以說官吏應當自居為國家的公僕。”他反對官吏有無限的權力,不講道理,憑個人喜怒辦事;主張“在官場中,第一是不走門子,專憑才幹;第二是絕不受請託,鐵面無私;第三是不要不合理的錢,但守著俸祿。”

  英斂之對社會主義學說的理解是朦朧的,他只是把社會主義當成一種思想流派,加以議論。

灌輸新鮮知識

  英斂之和《大公報》不僅有“敢言”之名,那時的《大公報》還適應新興資產階級發展的需要,提倡開辦工廠,振興實業,設立學校,傳播科學知識等等。所謂“牖民智”,就是使民眾脫離愚昧,增長知識。英斂之說:“民智不開,萬樣事都作不到好處。”為了向民眾灌輸科學知識,他在《大公報》上發表過多篇通俗易懂的文章,內容涉及天文、地理、歷史等許多方面。關於地理,他介紹過亞洲、歐洲、中國的地理大勢;關於歷史,他講過普法戰爭,講過埃及向英、法借債受害的經過,還講過德國宰相俾斯麥的故事;關於自然科學,他講過月球,談到過虹霓、潮汐、地震等形成的原理,介紹過電燈、氣球、雷電殛人等新知識。

  1903年1月13日,英斂之在《大公報》上撰寫《中國宜廣設工藝廠說》,指出“居今日而言行新政,第一先從實業上作起,而其餘一切皆後也。”這發展起來就是“實業救國論”。

  英斂之在關於移風易俗方面的許多主張,不僅在當時有很強的針對性,有些到今天仍有可資借鑑之處。他在《大公報》上主編的“附件”欄,從第一期就發表了《戒纏足說》,以後十餘年如一日,一直宣傳纏足的危害,稱“中國有兩件壞處,大壞處是纏足,小壞處是(男人)蓄辮”;又說:“應改掉三種毛病:纏足、早婚、吸食鴉片”;批評重男輕女思想,反對鋪張浪費大辦喪事等。

為清廷送終

  1911年4月29日,英斂之在《大公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說妖孽》的文章,對清廷覆亡前夕官場腐敗進行無情的揭露。文章說:“黑暗政府,妖孽之首領也。聚三五衰朽於一堂,旅而進焉,旅而退焉。聆彼口頭禪,未嘗不私憂竊嘆雲:大局之阽危,救國之不容稍緩,然而呈之於事實者,無一不顛倒錯亂為圖危圖亡之謀,以言內政,則一面言預備立憲,一面仍擁護專制也;一面言嚴禁苛斂,一面仍搜刮民財也;一面言發揚民氣,一面仍增益官權也。以言外交,則一面言自保主權,一面又曲徇要求也;一面慮外資充斥,一面又恣借洋債也;一面言慎重領土,一面又斷送山河也。對於內,則為滑稽之政府;對於外,則為柔媚之政府。其變態之靈便,雖狐蠱不能喻其神。外此,則惟是攬權,罔上營私。聲色宴遊為平章軍國重事,子女玉帛乃進退人才之權衡。……仕宦之場,一妖孽薈萃之區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上自卿相之尊,下逮一命之士,何嘗有絲毫圖治之心。其所以孳孳,漏盡鐘鳴而不肯暫止者,無非為保利祿長子孫計耳。自破格用人之說起,而官吏之流品雜;自賣差鬻缺之風盛,而官吏之心理變。以奴顏婢膝為手段,以白璧黃金為代價。在上之權貴,更依託之以為招徠之術,且美其名曰運動。遂令熱中者流,載寶而朝,輦輦而市,胥皇皇焉以為進身之媒。人才之長保以此也,卓異之薦薦以此也。有若金店,有若妓寮,有若飯莊,有若寺觀,有若骨董鬼,有若婢媼僕妾,舉萬有不齊之人類,悉變為官吏投資之場。甚至公署堂皇,大庭廣眾。昌言評騭曰:某也,運動某大老而得之;某也,運動某貴人而得之。對於運動而已得者,則群羨其能;對於運動而無效者,則競笑其拙。萬其人一其心,百其途一其準。斜封墨敕,大開倖進之門:紅粉朱提,盡是顯揚之具。紛紛擾擾,幾不知人間有羞恥事。及其既得,乃不得不謀利市三倍之贏。於是害民賊出其中,賣國奴出其中。互相傾軋,互相朋比之事,無一不出其中。鬼耶、蜮耶、羅剎耶、靈狐耶,吾又何從而定之!此妖孽中蕃衍最盛之一種也。”英斂之從憂國憂民、救亡圖存的立場出發,對清末黑暗吏治,揭發得真可謂淋漓盡致,鞭辟入裡。

揭露和抨擊外國傳教士的劣跡

  英斂之是天主教徒,他積極倡導“天主教革新運動”。1912年,他曾上書羅馬教廷,指控洋教士不學無術,“專欲愚民”。那時,北京是法國傳教區,教權、教務都由法國“神長”控制。英斂之對於他們排斥中國學問、欺壓中國教徒的霸道作風,非常氣憤。所以,他“極力運動天主教脫離法國羈絆”,提出今後傳教應“不限定一國,不限定一會”,並主張“能養成中國籍傳教士,俾得自傳”。他在上書中說:“以北京而論,我教不獨無大學、無中學,並高等小學而無之,只有一法文小學。學費之巨,只可招教外人來學。學成之後,只可依法國人謀生。……一國之廣場,以往例今,端恃本國之有神品者繼承不絕。譬如一家之內,貴能自食其力,萬不能恃外債生存!”為了提高廣大中國教民的愛國意識,英斂之發憤撰寫了《勸學罪言》,大聲疾呼不作洋人的“附屬品”,不作“永世奴隸”。

退隱山林

  英斂之經營的《大公報》實際上只有十年時間(1902一1912年)。1912年1月1日,“大清”皇朝倒,中華民國成立了。2月15日,臨時參議院批准孫中山辭去臨時大總統職,選舉袁世凱為臨時大總統。這時的英斂之身體有病,“英君漸老,社務中衰”,加之他的仇敵袁世凱掌權,心灰意懶,不願再拋頭露面。1912年2月23日《大公報》改印“中華民國”的年號,同日刊登“告白”:“本館總理英斂之外出,凡賜信者俟歸時再行答覆。”這一“告白”,一連登了20天,報務委託樊子、唐夢幻等代為主持。從此,他攜夫人來到北京,隱居香山靜宜園,潛心於宗教、教育、慈善等方面的工作。

  英斂之在香山創辦靜宜女子學校,又設輔仁社,教學生學文,兼傳授天主教教理。1916年9月,英斂之將《大公報》出兌給舊股東、皖系財閥王郅隆。1917年11月,熊希齡督辦京畿一帶水災善後事宜,在北京設立慈幼局,收養災民的兒女,誠邀英斂之任局長。1920年,慈幼局移香山,更名為香出慈幼院。英每年冬季募賑款,在香山開粥廠,賑濟貧民。1925年初,英斂之創辦“公教大學”,後改稱輔仁大學,英任首任校長。因英所居香山靜宜園在松樹叢中,自號“萬松野人”,著有《萬松野人言善錄》,是宣傳天主教教理的文集;又收集在報紙上所寫的論文,出版了一本《是也集》。英斂之因主持《大公報》而馳名,隱退後成為天主教在北方的“代言人”,當時有“南馬(相伯)北英”之說。

  1926年1月10日,英斂之病逝。應該承認,英斂之在中國近代史、新聞史上,是有一定地位的。歷史學家、教育學家陳垣在評論英斂之時說過:“斂之以一個忠誠的天主教徒,發憤著書,提倡愛國,受到外籍教士種種恐嚇、威脅,而無一點懼心,真可謂‘豪傑之士’了!”這個評價,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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