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屑,第一炉香》|金钱和情欲,领养女孩背后不可说的秘密


《沉香屑,第一炉香》|金钱和情欲,领养女孩背后不可说的秘密

女作家张爱玲,二战时期在香港求学,经历了一段创作上的蛰伏期。在这之后,她以战后香港为背景,创作了一系列作品。

《沉香屑,第一炉香》,便是其中的优秀代表作。作品描绘了一个无知少女,被富裕的姑母领养以后,一步步在金钱和情欲中沉沦的故事。在“鲍毓明疑似性侵养女”事件甚嚣尘上,众说纷纭的今天,重读这部作品,可以探究一个被领养资助的少女,走向沦落的路径。

张爱玲是位入世的作家,小说风格苍凉凄美,她笔下女主人公多是富有烟火气的世俗女子。而本书的女主人公葛薇龙却是个例外,她原本是一个单纯美丽,上进自律的小女孩。

《沉香屑,第一炉香》|金钱和情欲,领养女孩背后不可说的秘密


1 至于我,我既睁着眼,走进了这鬼气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谁去。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念我的书,将来遇到真正喜欢我的人,自然会明白的,不会理会这些无聊的流言。

女中学生葛薇龙从上海来到香港读书,因为香港战后物价飞涨,葛父在香港待不下去,打算举家迁回上海。葛薇龙不愿意放弃在香港的学业,只得鼓起勇气来求告姑母梁太太。梁太太年轻时为了物质生活的享受,嫁给了年逾耳顺的富人做姨太太,同自己的父母兄弟都断绝联系。在薇龙眼里,姑母是个有本领的女人,在丈夫死后,一手挽住了时代的巨轮,在她自己的小天地里,留住了满清末年的淫逸空气,关起门来做慈禧太后。中年寂寞又多金,梁太太并不珍惜名誉,公然用众多异性来填补空虚。

葛薇龙刚见到到姑母,就敏锐地捕捉到姑母表面风光,内心荒凉,对她的资助未必全是善意。一再提醒自己,对梁太太保持着警惕心。但在慢慢习惯浮华的生活过后,还是一步步陷入到梁太太设计的情欲陷阱,失去初心,逐渐堕落。

2 衣橱里黑黑的成黑成地。丁香末子香得使人发晕,那里面还是悠久的,过去的空气,温雅,幽闲,无所谓时间。衣橱里可没有…那肮脏,复杂,不可理喻的现实。

葛薇龙初到梁家,首先接触到的是一衣橱的华服。衣橱在这里的深具象征意义,一方面象征着梁太太在薇龙身上投注的大量金钱,面对美丽的衣服,葛薇龙忍不住孩子气的锁上房门,一件件试穿,后又突然醒悟,想到一个女学生哪里需要那么多精致的华服?联想起姑妈的名声,感到这分明像长三堂子买进了一个讨人。忙脱下衣服,一件件小心挂回衣橱。这个细节,体现了葛薇龙对奢华的诱惑向往又警惕的复杂心理。另一方面也揭示了,梁太太收养葛薇龙,表面上是好心资助她求学,背后有她不可告人的动机。面对诱惑,葛薇龙幼稚地对自己说:“看看也好。”危险由此开端。

3 你说我念书念得太辛苦了,你不是不知道的,我在外面应酬,无非是碍在姑妈面上,不得不随和些,我念书,那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了这么个机会,不能不念出成绩

起初梁太太表现得相当厚待薇龙,对她没有提任何非分的要求,一方面薇龙顺从姑母的心意,配合地在各种交际场上为梁太太充当花瓶,吸引到更多的年轻男性来到梁太太的交际场上来。另一方面,深知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在觥筹交错的应酬之后,熬夜努力念书。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薇龙尝试过了普通女孩子憧憬的一切,不知不觉对浮华的生活上了瘾,逐渐放松了警惕。这时候梁太太开始张开利爪,向她索求。先是横刀夺爱,抢走了葛薇龙倾慕的男子,一个运动健将型的大学生卢兆麟。再又企图说服薇龙牺牲色相,来笼络自己的老情人,干瘦猥琐的司徒协。

这两件事刺伤了薇龙。也由此在交际场上遭遇了浪子乔琪乔。乔琪乔别无所长,唯一的优势就是相貌英俊善于调情。在梁太太的欢场上,也唯有乔琪乔能抵挡住她的魅力。仅仅因为这一点,葛薇龙很轻易地爱上了他。在诱惑了薇龙以后,这个浪子并不打算对她负责,在作品中,乔琪乔对她说,“”我不能答应你结婚,也不能答应你爱,我只能答应你快乐。”

4 她现在可不像从前那么思想简单了。念了书,到社会上去做事,不见得是她这样的美而没有特殊技能的孩子的适当的出路。她自然还是结婚的好

在感情受到打击以后,薇龙想离开香港,回上海去。梁太太当然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离开,顺势给她设下了圈套。一面好言劝慰:“你打算回去,这个时候却不是回去的时候,我并不是阻拦你回家。依我意思,恨不得双手把你交还了你爸爸,好卸了我的责任,也少担一份心。”“你真要挣回这口气来,你得收服乔琪乔。”一面又召乔琪乔合谋:“你要钱的目的原是玩,玩得不痛快,要钱做什么?当然,过了七八年,薇龙的收入想必大为减色。等她不能挣钱养家了,你尽可离婚。在英国的法律上,离婚是相当困难的,唯一的合法理由是犯奸。你要抓到对方犯奸的证据,那还不容易?”这两段话一对比,就将梁太太自私无情的本质暴露无遗。所谓领养和资助的本意也彻底显露出来。

梁太太是个彻底的物质主义者,乔琪乔是个毫不掩饰的拜金主义者。在二人的合谋之下,薇龙逐步妥协,抱着“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的爱情理想,与乔琪乔结婚。从此不是忙着给梁太太弄人,就是想办法替乔琪乔弄钱。终于堕落到了以色事人的交际花的境地。

作品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在结尾,作者这样说,这一段香港故事,就在这里结束……薇龙的一炉香,也就快烧完了。预示了女主人公被榨干价值后的凄惨结局。

《沉香屑,第一炉香》|金钱和情欲,领养女孩背后不可说的秘密


5 这部作品诞生于半个多世纪之前,但在今天看起来仍有现实的参照意义。

美丽的,不谙人事的少女,基于种种美好的向往走进寄养家庭,受到资助,同时也受到领养者的影响和教育。在三观未完全建立起来阶段,这些小女孩非常容易被封闭,被孤立和被操控。葛薇龙们一旦走进黄金打就的牢笼,用时间加以驯养,极少能有逃脱的可能。

在作品里,自私冷漠的梁太太,是薇龙堕落的操盘手。她用金钱和情欲密织陷阱,让自己的侄女一步步陷了进去。今天的现实里,依然存在有“鲍毓明”们怀着种种不良的动机,通过领养贫穷无知的女孩,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鲍毓明事件”中的当事女孩李星星,还算幸运,她没有像薇龙一样自甘毁灭,尚保有知觉力,有勇气公开反击。人性是贪婪的,有金钱加持的情欲更是有恃无恐。仅仅指望道德的约束显然太脆弱,我们更不能寄希望于未成年少女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这样的领养陷阱由来已久,我们既要教育好孩子,提高认知,也要呼吁能建立起健全的领养制度,用法律保护好未成年人,避免出现更多的葛薇龙,或者李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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