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城城隍別打架

城隍廟是最中國化的廟宇。一般來說一個廟宇祭祀的神靈都是明確的,如文廟是祭祀孔子,關廟祭祀關公,但是城隍廟卻非常有趣,雖然都是城隍,但具體到每一個城隍廟的城隍卻又不是同一人,是典型的由人及神的祭祀文化。雖然也有不同地方共祭一位城隍的,例如全國許多地方都以紀信為城隍來祭祀,但更多的卻是以對當地城市建設或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做出過重大貢獻的當地成功士作為城隍來祭祀。

韓城城隍廟祭祀的城隍是誰?比較普遍的說法是明末薛國觀。高增嶽老師發表於《韓城博苑》第十一期的“傳薛國觀是韓城城隍神考釋”中持這一觀點:“薛國觀,字家相,一名賓延。明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中進士,在朝中為相國。崇禎十三年上奏朝廷將韓城縣土城砌為磚城,十四年八月初八日卒。韓城人為了紀念他的功績,於崇禎十五年八月初三日鑄造城隍銅像及香鼎。應該說韓城人將薛國觀奉為城隍神是有道理的。”這一觀點是韓城主流觀點,官方宣傳及城隍廟講解皆如此表述,民間大部分人也持這一觀點。除此之外,韓城城隍是誰還有不同的說法,例如有的說是紀信,也有的說韓城其實是兩城隍、三城隍,除薛國觀外,還有說是張士佩和張廷樞,銅像只有一尊,城隍卻兩個或三個,這種說法雖然看起來自相矛盾,但其實也說明城隍神是不確定的。在同一期《韓城博苑》中,薛寶豐老師對韓城城隍是薛國觀提出了疑問,原因一是說薛國觀是城隍沒有歷史文獻根據。二是薛國觀於崇禎十四年八月初八被崇禎帝賜死,崇禎十五年八月初三日韓城城隍銅像鑄成,剛好一年時間,看來這尊像就是薛國觀莫屬。但是一個被當朝皇帝剛賜死僅一年的高官,韓城人敢這樣明目張膽與皇帝對抗?還有其他的資料以及城隍廟碑石記載都沒有明確。

我以為,奉薛國觀為韓城城隍,挺好的。

魯迅說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某人也說,薛國觀本不是韓城城隍,敬的人多了,就成了城隍。

薛寶豐老師的考證非常嚴謹,但是有時候結果真的比過程更受人重視。雖然薛國觀被崇禎賜死,但並不影響韓城人對其熱愛和崇敬,愛是沒有理由的。在明清時期做官大的,還有一個王傑,但是為什麼王傑沒有當城隍呢?這是因為王傑的年代,城隍的位子已被人佔了。而薛國觀所處的時代,正是城隍文化趨於成熟的年代,時代需要一個城隍出現,當時的韓城人舉起左手再舉右手,韓城人官高的不就薛國觀嗎?時至今日在官本位文化影響下,對成功的最標準解釋依然是做官大小,韓城博物館中的韓城名人展中的韓城名人標準,我總結了一下,就是處級以上的領導幹部。有職稱、有職務、且是韓城人,韓城城隍好象就是為薛國觀量身打造滴。我們是選城隍,不是選宰相,至於說薛國觀被崇禎賜死,韓城民間皇帝玩躲貓貓的事,那太容易了,你看徐村村北,司馬後人對皇帝有意見,立牌坊寫上四字“法王行宮”,沒什麼問題啊,沒人的時候司馬後人反著念一遍:“宮刑枉法”,這不也把不滿表達了嗎?雖然有點阿Q,卻也是民間智慧。

當時韓城人鑄城隍銅像時沒鑄上姓名,那有就多種可能,可能是紀信,可能是薛國觀,再加上兩位張尚書,城隍打架的結果,最終薛國觀勝出。

言歸正傳。

對城隍的祭祀其實是人民對美好生活嚮往的一種表達方式。有些陽間(縣官)解決不了、解決不好的問題,人們希望通過城隍的力量來解決,最終形成風清氣正、風調雨順的社會體系和自然環境。所以城隍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為民辦事,為民造福。

城隍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對基層社會管理體系的重要補充。它和文廟形成兩個教育體系,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面,這讓社會最終和諧運轉。薛國觀究竟是否上書過崇禎皇帝,批准韓城將土城改為磚城,薛國觀究竟對明末韓城大規模的城牆維修貢獻多大,與他成為城隍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作為城隍的作用,最重要是的能鎮鬼,社會治理中雖然有法律、道德等行為規範,但還有許多法律道德的觸角照顧不到的地方,所以就需要一些非傳統的方法,這時,城隍上場了,能起到對基層官員和民眾的某些行為起到威懾、警示、約束作用,需要一尊大點的神,才能壓得住場子,薛國觀的官職足夠高,對於身在韓城的官員和民眾,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雖然崇禎賜死,但廋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石鳳台等當時負責維修韓城城牆的縣官們,雖然對城市建設作出了大貢獻,但在鎮鬼方面顯得重量不夠,不入選韓城城隍,也算組織工作堅持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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