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給博物館幾個億的文物的朱家溍和夫人愛情卻如此平淡纏綿

朱家溍是文物專家、清史專家、戲曲研究家,他是故宮的專家,他把家族收藏的文物都捐贈給博物館了,這些事情大家都清楚了我們就不說了,今天我們直說朱家溍和夫人趙家小姐的愛情故事,古董文物值幾十億,愛情卻普通纏綿。古董文物成就了事業,戲劇成就婚姻。

朱家溍和夫人趙仲巽因戲劇成就婚姻

朱家溍是戲劇家不是很多人知道,只是知道他說故宮的專家,他不僅喜歡戲劇還愛自己演京劇。朱家溍和夫人趙仲巽因戲劇成就婚姻。

朱家溍和夫人趙仲巽趙家小姐是世家的情誼,沒結婚之前兩個人就認識了,她喚他朱四哥,他呼之以“二妹”。兩人的婚事是上一輩的老人介紹的,但並不算盲婚啞嫁。在決定結婚之前,趙小姐去看了一場堂會。

那是1934年,這一年,朱家溍20歲。陸宗達的祖母八十壽誕。韓世昌、陶顯庭、侯益隆等在福壽堂飯莊唱堂會戲。這也是朱家溍首次登臺,演了三出:《邯鄲夢》《掃花》中的呂洞賓,《蘆花蕩》中的周瑜,為譚其驤的《聞鈴》配演陳元禮。

朱家溍卻不知道,他演的這三齣戲如同月老的紅繩,拴住了自己一輩子的姻緣。觀眾席上,趙小姐的嫂嫂陪著趙小姐看戲。一到朱家溍出來,嫂嫂就問:“你覺得朱四的戲怎麼樣?”

趙小姐回答:“朱四的《掃花》演得真好,《聞鈴》的陳元禮也不錯,有點楊派武生的意思,《蘆花蕩》的周瑜不怎麼樣。還是呂洞賓的扮相最漂亮,總而言之是戴黑鬍子比不戴更好。”

趙小姐也不知道,便是這幾句話,定了她的終生。

這段“戲評”很快傳到了“朱四”本人耳朵裡,他大為驚喜趙小姐的點評如此精道,親友之間見面,總拿“戴黑鬍子比不戴更好”開朱家溍的玩笑,但他並不生氣,且頗為得意。很多年之後,朱先生仍舊對這場堂會記憶猶新:

結婚之後,朱家溍的十姨媽生日唱堂會,家裡不少親戚都加入演出,小兩口演了一出《得意緣》,在後臺,朱家溍給妻子拍了不少照片,女兒朱傳榮說:“可以想見,父親真是得意呢。”

捐給博物館幾個億的文物的朱家溍和夫人愛情卻如此平淡纏綿

朱家溍和夫人趙仲巽

“如果找到一個也愛唱戲的愛人,結婚時唱一回《得意緣》。”

《得意緣》說的是書生盧昆傑娶了活潑可愛的雲鸞,卻在無意中得知岳丈全家都是強盜,嚇得想要逃跑。雲鸞最終選擇愛情隨丈夫一起下山。這出戏的唱很少,幾乎全是對話,兩個人在舞臺上還可以加詞兒,我曾經聽過荀慧生和葉盛蘭的版本,荀慧生曾經唱過梆子,葉盛蘭現抓詞兒說“還是你去說,你那小嘴跟梆子似的。”荀慧生一點不含糊,沒多久來了一句“喲,我還以為你沒看見呢”(嘲諷葉盛蘭是近視眼)。

提議唱《得意緣》,並不全因為這出戏活潑熱鬧,更多的,是我們每個人都仰慕也唱過這出戏的朱家溍先生和怹的夫人趙仲巽。

捐給博物館幾個億的文物的朱家溍和夫人愛情卻如此平淡纏綿

這張便是得意的朱先生在朱夫人扮《得意緣》時拍下的照片

朱家溍夫人趙仲巽是榮慶的孫女

朱家溍夫人趙仲巽是榮慶的孫女,趙小姐有先天性的心臟病,最嚴重的一次,家裡人都覺得活不了了,就讓保姆把趙小姐抱到馬號。保姆老王媽不忍心,在馬號守了仲巽三日,竟然醒了,老王媽趕緊給喂米湯,這才活了過來。趙小姐的母親給老王媽打了一對金鐲子,說“說這孩子一條命是你撿的,以後這是你的閨女。”

因為這個原因,趙小姐的童年非常幸福,她獲得母親的特批,放風箏划船爬山,樣樣精通。除了寵愛她的母親,還有更寵愛她的“五老爺”——五老爺是外祖父終身未嫁的妹妹。五老爺擅長種葫蘆,有次種出一個三分長的小葫蘆“草裡金”,五老爺用心愛護,終於成形。對趙小姐說:“可惜配不上對,要再有一個一般大的,給妞鑲一對耳墜子多好。”趙小姐出了個主意,借用東坡的詩“野飲花問百物無,枝頭惟掛一葫蘆”,“叫玉作坊用碧玉給琢一根竹杖形的戳枝,叫三陽金店用足赤打一個絛帶結子把葫蘆鑲上,豈不是一件有詩意的首飾。”五老爺照辦,並把這玉釵送給了外孫女趙仲巽。這件玉釵後來在文革中被抄沒了。

捐給博物館幾個億的文物的朱家溍和夫人愛情卻如此平淡纏綿

趙仲巽旗裝照,自有一番氣度

結了婚,趙仲巽就不能做嬌小姐了

趙仲巽成了朱夫人,她成了一家子的女主人,操持家務。偶爾的,她仍有一些做小姐時的天真爛漫。在北平時,朱夫人曾帶著孩子們上房放風箏(北平的屋簷是可以放風箏的!),結果公公回家,大兒子眼尖,先“飛快地下了房,還把梯子挪開”。等到仲巽發現,已經下不了房,索性坦然地站在房上叫了公公,幸好,留過洋的公公並不是封建家長,不僅沒生氣,還覺得“挺有意思”。

在那個動盪的大時代裡,這個小時候差點活不了的蒙古貴小姐,跟著丈夫從淪陷的北平一路到重慶,搭順風車時,司機因為疲勞駕駛把車開下了山,幸而落在江邊軟沙灘裡,才倖免於難。

路況差的時候不能通車,人跟著人力架子車一起走。她告訴女兒,“如果太陽出來上路,日落之前住宿,一天走六十里。如果天未明就走,走到天黑再住,差不多可以走一百里。”一路沒有掉隊,全憑仲巽少年時代愛爬山練出的腳力。

到了重慶,朱家溍週末才能回家,仲巽負責所有的家務活。屋裡進了蛇,她見之大驚,飛跑去叫人,漸漸也學會“用根竹竿挑到遠處去就是了”。警報一響,她能最短時間內收拾好一切,帶著孩子的必需品鑽防空洞。

1954年“三反”不過是一個開始,不久,朱家溍又帶著夫人仲巽和小女兒傳榮下放到“五七幹校”。在那裡,65歲的朱先生要一天給廚房挑二十多擔水,打滿 12 個水缸。還要去咸寧火車站卸煤,去嘉魚潘家灣運磚,有時候還要拉著板車去縣裡拖大缸鹹菜,來回幾十里路,朱先生覺得這是“鍛鍊身體”。

朱家養了一條無名的草狗,全家人都很喜歡它。據說,平時家裡來人,如果態度和善,小狗就不聲不響;若來的是造反派,氣勢洶洶上來就“朱家開會去”,它就會“嗖”地一下猛撲過去,來人嚇壞,躲得老遠, 連聲說:“請你快點去, 我就不過來了。”

文革期間,朱先生的戲癮依舊很大,他唱了一回《沙家浜》裡的郭建光,洋洋得意和朋友們說:“我這幾個亮相,還是楊(小樓)派的!”

無論到什麼時候,他都這樣樂觀豁達,一如他著名的大嗓門,如洪鐘大呂。

去過朱先生家裡的人,都會對牆上那幅“蝸居”記憶猶新。這兩個字來自啟功先生。住在“蝸居”裡的朱先生,卻為國家捐獻了價值過億的文物。

捐給博物館幾個億的文物的朱家溍和夫人愛情卻如此平淡纏綿

1985年,朱家溍(右一)和夫人趙仲巽(中),三哥朱家源(左一)在故宮博物院建院六十週年慶祝酒會上。

而他們的夫人,也像極了古代仕女圖中的女子,嫻靜,卻又不失性格。我們那位提議唱《得意緣》的朋友,每次都要感嘆,要找個這麼得意的媳婦兒太難了——我知道他的標準,當然,這世界上有幾個趙仲巽呢?

捐給博物館幾個億的文物的朱家溍和夫人愛情卻如此平淡纏綿

朱先生攝影作品《春日》

1993年1月9日,朱家溍正在香港辦事,忽然仲巽因肺心病昏迷搶救的電話,緊趕慢趕,趕上最後一班飛機回到北京,朱先生看到的是“插著各種管子,口中有呼吸機”的夫人。

仲巽不能講話,拿筆在紙上寫著,朱先生看著,淚已經滾下來。

紙上只有三個字:“不要急”。

五十天之後,仲巽走了,捐出幾億文物的朱先生為了給夫人看病辦後事,欠了4萬多元的債。他寫了一首不算悼亡的悼亡詩,都是日常,瓶子裡的花朵,盆景上的假山石,讀書唱戲鑑古,他的生活裡已經充滿了妻子的影子:

登臺粉墨悲歡意,

恍似神遊伴玉顏。

捐給博物館幾個億的文物的朱家溍和夫人愛情卻如此平淡纏綿

朱家溍最愛夫人張仲巽照片,臨水照花人

很久之後,朱家溍對小女兒說:“我們想共同慶祝結婚六十年,本是可以指望的,沒想到她竟自去了。”這隻能成為朱家溍終生的遺憾了。這就是普通人最簡單的愛情了,愛情不過如此,有很多遺憾,有很多期盼。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