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圍城》是錢鍾書所著的長篇小說,出版於1947年,以其獨特的諷刺藝術,以及對人生百態細枝末節的觀察,使得這部作品一直經久不衰,

在豆瓣小說排行榜佔第9名的位置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圍城》封面

故事講述了歐洲留學男青年方鴻漸,在取得了冒牌的“博士”文憑之後回國,他在回國船上邂逅了性感開放並有未婚夫的鮑小姐,開展了快速又苟且的露水情緣。回國後,他與同為“博士”的女青年蘇小姐曖昧不清,又痴情於蘇小姐的表妹唐曉芙,最終這段“三角戀”被戳穿,深受打擊的他不得不離開上海,前往三閭大學任教以躲避現實。最終,他與三閭大學同行的女大學生孫柔嘉,一個“長相普通、家境一般”的女孩子發展了一段被動、緩慢的關係,由於承受不了旁人的猜忌和嘲諷,無奈下成婚。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圍城》劇照

小說中那句“婚姻是一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去。”似乎已成為了一種人生哲學,說盡了人們對婚姻的憧憬,以及被“圍困”在婚姻中不斷掙扎的芸芸眾生。正如所謂“幸福的人生總是千篇一律,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苦惱”。在《圍城》這部小說出版的70多年後,我們今天依舊可以從那個時代困境中尋找出相似的影子。

《圍城》不僅僅是一部“婚戀”小說,事實上,“婚戀”主題只約佔了一半的筆墨,卻被大眾奉為“婚戀聖經”,原因在於主人翁方鴻漸身上的情感矛盾和困惑極具典型性。而其背後的“男強女弱”正是造成方鴻漸在婚姻困局裡的主要因素,同時也折射了一個時代、一個社會、一個家族對婚戀選擇的裹挾。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鮑小姐”是男性對“女強人”的渴望,而“蘇小姐”是男性對“女強人”的懼怕。

當方鴻漸回國後,被“博士文憑”鍍過金自然成了香餑餑,前來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其中,有一位家境極富有的買辦,正想通過他人介紹,招一個上門女婿。方鴻漸正無所事事,於是便應邀來訪。當他看到那位深受西式教育,仿若“東施效顰”般的女孩,閱讀的都是《怎樣去獲得丈夫而且守住他》的書時,他對書裡的內容充滿了鄙視。

丈夫是女人的職業,沒有丈夫就等於失業,所以該牢牢捧住這飯碗。哼!我偏不願意女人讀了那本書當我是飯碗,我寧可他們瞧不起我,罵我飯桶。

方鴻漸的本能抗拒完全附庸於男性,以“為男性服務為畢生事業”的“弱女人”價值觀。但是這一點在他身上又是矛盾的。

在回國的船上,面對性感開放的鮑小姐主動投懷送抱,方鴻漸來者不拒、十分配合。這是他潛意識中對“強女人”的欣賞和渴望。可是面對“最理想的女朋友,有頭腦,有身份,和她一起上戲院、飯館並不失自己的面子”

蘇小姐的主動追求,卻令他感到抗拒。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圍城》電視劇裡的蘇小姐和方鴻漸

究其原因,是因為鮑小姐只不過是方鴻漸人生的“過客”,只用獲得肉體的歡欣,而不用付任何責任。而這對於蘇小姐來說,她“強大的家庭背景”以及“真材實料的博士學歷”的支撐,無一不令方鴻漸感覺到壓力。

這是這是他對“女強人”的一種懼怕,怕自己在感情中被控制,怕自己在家庭中處於被動,怕自己在感情的博弈中處於弱勢。

這種矛盾感在男強女弱的社會環境中十分普遍,一方面,男性在擇偶上,會選擇比自己弱一些的女性,以體現出自己的優越感,突出自己的男子氣概。另一方面,男性又被迫要承擔“強者”的角色,肩負起對家庭甚至整個家族責任和壓力,承擔著更多的強者焦慮。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孫柔嘉用“弱勢”贏得感情,又因為“強勢”而輸了感情

方鴻漸拒絕了蘇小姐,又錯失了真愛唐曉芙,最終卻找了樣貌平平,各方面條件都十分普通的孫柔嘉,正是因為他掉進“男強女弱”的陷進裡。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圍城》劇照

從感情上來講,他對孫柔嘉並沒有太多熱情,但促使他們走向婚姻的,與孫柔嘉的“示弱”是分不開的

。從社會分工來看,他是講師,孫柔嘉是助教,比他低上一層。從學歷上來講,他是留學生,孫柔嘉是大學生,比他低上一層,在相處的過程當中,孫柔嘉處處示弱遷就,在工作中暗地裡給他通風報信,這能讓他在這段關係中獲得安全感。

因此,當學校裡出現他們之間的“風言風語”時,方鴻漸基於害怕傷害“弱者”的心理,不得不被迫承擔,從而走向訂婚之路。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圍城》劇照

方鴻漸遇到一個肯為他犧牲示弱的女性,很不自覺的掉進了“強者”陷進當中,為了維持自己的強者形象,被迫承擔了保護“弱者”的責任。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主動的選擇,而是被動的接受。

而實際上,孫柔嘉作為獨立女性也十分矛盾,她有頭腦、有思想、有主見,但由於她本身也出生在一個三代單傳“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即使她懂得生活的幸福要只能靠自己爭取,可她身上依舊殘留了舊社會女性低於男性的價值觀,讓她獨立的不夠徹底,在“弱者”的泥潭裡不斷掙扎。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圍城》劇照

因此,即使她她接受了高等教育,可還是無法擺脫舊家庭的傳統思想。結婚前,她可以擁有獨立的意志,追求事業的進步,和情感的自由。可是一旦進入到婚姻的“圍城”,她的目光便侷限在以丈夫為半徑的圓裡,變得目光短淺。根深蒂固的“父權制”思想,讓她也開始將丈夫作為衡量能力的標準,攀比的對象,這無疑對男性而言是一種“壓迫”。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社會以及家庭對“男強女弱”觀念的裹挾

在《圍城》一開始,當方鴻漸的父親方遁翁得知兒子可能與蘇小姐交往時,他並沒有因為蘇小姐家室顯貴而感到滿意,相反的,他卻說:

“女人唸了幾句書最難駕馭,男人非比她高一層,不能和她平等匹配。所以大學畢業生才娶中學女生,留學生娶大學女生。女人留洋得了博士,只有洋人才敢娶她,否則,男人至少是雙料博士。鴻漸,我這話沒說錯罷?這跟“嫁女必須勝吾家,娶婦必須不弱吾家”一個道理。”

在當時的社會里,男強女弱還是一個家庭的標配,一旦這種關係顛倒,變成了“女強男弱”,家庭內部的和諧就會被外界的壓力所打碎,出現許多對女性不公,對男性苛責的聲音,這也成為激發家庭矛盾的導火索。

當方鴻漸從三閭大學離開後,託趙辛楣的關係,在上海華美新聞社資料室找了份差事,但是他的收入遠低於孫柔嘉,他的父親認為自己兒子“坍盡天下丈夫的臺”,為自己兒子感到丟人。

在孫柔嘉孃家這邊,姑姑也對方鴻漸不太滿意,處處貶低他“能力和資格坦白的瞧不起”並說他:“本領沒有,脾氣倒很大。”就連家裡的傭人都開始剋扣方鴻漸的飯菜。

社會對男性賦予“強者身份”的同時,也同時贈予其枷鎖,在以家庭為單位中,如果男性不如女性,就會遭受社會的嘲笑,被冠上例如“吃軟飯”“倒插門”等名詞,這令他們不僅遭受同階層的男性的鄙視,也會遭受到女性的嘲諷。


《圍城》裡“男強女弱”不僅是對女性的剝削,更是困住男性的囚籠

在一種對“男強女弱”的社會性認定的背景下,女性被束縛,男性被壓抑。男性必須在婚姻裡強過女性,在社會上強過其他男性,事實上,每個男性個體都希望成為最出人頭地的那個,無休止的競爭,讓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感到疲憊不堪。

從另一方面來講,“男強女弱”也是對女性資源的一種剝削,男性被認定為強者後,無可避免的需要犧牲女性在感情、物質和教育上的資源,優先滿足男性的需求。這樣的結果,會造成對兩性雙方都不公平的局面。方鴻漸就是受到了社會、家庭、伴侶的現實裹挾,自尊受挫,變得多疑敏感,最終打算逃離家庭。

結語:

在《圍城》出版的70多年後,隨著社會科技發展進步,男女在生理上的有限差異,已經無法作為衡量兩性能力的重要指標,這促使男女雙方在家庭和社會的平等上都有了很大的進步。但即使如此,“男強女弱”仍是一種社會現象,成為一種禁錮在頭腦裡的一種刻板印象。

《圍城》作為反映婚戀題材的現實作品,給與了人們很多思考和啟示,“男強女弱”存在的原因究其是一種文化結果,當一種性別佔優勢,一種性別處於從屬地位時,整個家庭及社會系統,都會淪於失衡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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