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西晉滅亡-晉懷帝被虜


成李雄,漢劉淵是西晉期間最先立國的,並且最終西晉被漢所滅,我們插入描述一下成漢兩國。然後我們回頭再看風雨飄搖中的西晉王朝。

八王之亂後西晉王朝已經遍地烽煙了,除了巴氐李氏一族、漢劉淵之外,各州郡的武裝起義不斷,盜賊盈途,而西晉忙於內鬥,只能零星的派軍到處救火,但後期火勢已經燎原,雖然長江流域的一些叛亂被劉弘、陶侃等撲滅,但無非是為東晉的晉元帝司馬睿打了一個相對安定的好基礎,對西晉中原的亂局沒有什麼改善、對西晉王朝沒有什麼根本的幫助。

司馬越雖然取得了八王之亂的最後勝利,但是以他的能力和聲望也無法扶持晉朝這千瘡百孔即將傾倒的大廈,縱然有點精力不是在內鬥就是在晉懷帝面前逞威風。

前汲桑叛亂,被“屠伯”苟晞擊敗,戰後封苟晞為撫軍將軍、都督青、兗諸軍事,但後聽從謀士之言,意圖自領兗州,便撤銷苟晞的兗州官職,引起苟晞的不滿,自此和苟晞結下仇怨。

公元310年,司馬越自滎陽回洛陽,建了晉懷帝,忿然到:“老臣出守藩外,盡心報主,不意陛下左右,多指臣不忠,捏造蜚言,意圖作亂,臣所以入清君側,不敢袖手呢“。這完全是莫須有的誣告,晉懷帝當然莫名其妙,驚懼問司馬越,何人謀亂,司馬越隨手指揮,散騎常侍王延、尚書何綏(何曾之後)、太史令、中書令等指了出來,請晉懷帝下旨誅殺,晉懷帝不敢不從,但是又不想順從,猶豫半天,司馬越不耐煩了,說跟手下的軍官說,我不耐煩等待,你們等著旨意吧,然後直接交給廷尉治罪,抬屁股就走人了。晉懷帝無奈,只能任由司馬越殺戮。隨後司馬越又將舊封侯爵的宿衛,一律撤罷,以自己的心腹帶領部兵為左右衛將軍,其餘人稍微違言就被司馬越殺死,所有的政令都要經過司馬越,晉懷帝如傀儡一般。此時劉淵已經成為最大的危險,但司馬越卻忙著誅殺朝臣,替換宿衛,自是讓大失眾望憤怒。

公元310年十月,漢劉粲、劉曜、王彌、石勒聯軍攻晉。洛陽以西的澠池,東北的成皋,都是狼煙四起,烽火連天。劉琨在幷州聽到消息,就向東海王司馬越申請聯合鮮卑拓跋族的首領猗盧討伐劉聰石勒,雖然這個提議是引虎驅狼,但在當時不失為可行的辦法,但東海王司馬越希望劉琨能牽制與他有矛盾的青州都督苟晞,拒絕了劉琨的提議。這個時候洛陽已經非常危急了,東海王司馬越拒絕了劉琨的建議後,卻又發檄四方徵兵來援,此刻全國到處都是烽煙,各自自顧不暇,那裡還能有精力拱衛朝廷,而司馬越在如此時刻,尚惦記著私人恩怨,拋棄國家大義,不能聯合眾人同心抗敵,反而內部各種猜疑,豈能不敗,真是難以理喻。

可憐的晉懷帝對那些傳檄文的使者說:“現在還可以來救,再晚就來不及了,”,但檄文下去,只有兩人願意赴難效命。一個是襄陽山簡(竹林七賢之一的山濤之子),但他派出的兵,到襄陽以北的涅陽,就被一群流民武裝王如擊潰。山簡非但救不了洛陽,還得閉上城門,抵禦王如,繼而丟棄襄陽,退到夏口;另一位是荊州刺史王澄(王衍兄弟),他派的兵出發不久,聽得山簡兵敗,就不戰自潰,逃之夭夭。

東海王司馬越此時在洛陽感覺也堅持不下去了,十一月戎服求見晉懷帝,跟晉懷帝請旨說自己討伐石勒,估計實際是希望名正言順逃離洛陽,但晉懷帝沒有一點辦法,既要依賴司馬越,又不能控制司馬越,只能任由司馬越做主。東海王司馬越留下了世子司馬毗、龍驤將軍李惲(yun)、右衛將軍何倫守衛洛陽,隨後帶領四萬甲士、用王衍為軍司,裹挾了大部分的王公大臣即日出發奔赴許昌,但走到項城就停下了。至給晉懷帝留下了無名的朝士、年老的將官獨自守衛著這一座空洞的洛陽城。

公元311年,形式更加惡化,石勒消滅了王如等流寇後,揮兵向許昌,殺死東海王司馬越的侄子司馬確佔領了許昌。

許昌一丟,洛陽危如累卵,晉懷帝每日是寢食難安,寫詔書要求河北各鎮將趕緊救援,青州刺史苟晞接到詔書,只能在精神上語言上支持晉懷帝了,因為他自己也自顧無暇,苟晞正與王彌派遣的侵略秦州的部將曹嶷交戰,雙方互有攻守,但緊接著就被曹嶷的軍隊擊敗,無奈和自己的兄弟退守高平,但此時還不忘和司馬越打嘴仗,發了一個檄文歷數了司馬越的罪名,晉懷帝望眼欲穿的期盼著苟晞能夠出兵消掉司馬越的權力,保衛自己,看來只能是鏡中花水中月,但當此時候就算苟晞有能力勤王,和司馬越打起來,豈非就是攘外預先安內,內戰一場,得利的也只能是漢將劉曜、石勒了。偏晉懷帝還不死心,且因為司馬越留在洛陽的黨羽李惲、何倫等視晉懷帝為傀儡,在洛陽內到處搶劫,包括晉武帝的兩個公主在內都被侮辱,晉懷帝好歹也是一個漢子,於是又下詔書給苟晞,一張用紙寫,一張用練書,要求苟晞討伐司馬越。苟晞接到詔書後,回覆晉懷帝就說派兵限期討伐司馬越,偏偏被司馬越看到,大怒也下檄歷數苟晞的罪惡。當此危急時刻,還不忘內部互相攻伐,真是仇者快親者痛。

雖然嘴上不認輸,但司馬越此時也是內外交迫,進退兩難,不久憂懼成病,八王中的最後一王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臨死時召入王衍囑咐以後事,司馬越一死王衍秘不發喪,計劃護送司馬越的靈柩回東海,於是與楚王司馬瑋的兒子襄陽王司馬範等人奉著司馬越的靈柩向東海而去。司馬越洛陽的心腹李惲、何倫等聽到消息,也護著司馬越的王妃、世子及宗室的親王等逃離洛陽。晉懷帝無處可去,只能和一班宮人,困城孤守,唯一能做的就是下詔貶黜司馬越發洩下心中怨氣,再詔受苟晞為大都督大將軍,但此時都只是空頭支票胡亂揮舞而已。

石勒聽說司馬越已死,敏銳意識到是一個絕好機會,立刻率領輕騎,倍道前進,在寧平城追上了王衍帶領的浩大喪隊,王衍本是誇誇奇談之徒,因為琅琊王氏士族的關係被司馬越器重,但用兵之道究竟應該如何就兩眼一抹黑了,竟然毫無防備。襄陽王司馬範也沒有楚王的那種好勇鬥狠的勁,眼見石勒麾兵前來,親王重臣統統不知所措。再加上雖然人多,但很多都是王公貴戚及家眷隨從,戰鬥力指數估計負上好幾萬,遇上身經百戰、驍勇絕倫的石勒大軍,那真是羊入虎口了,石勒指揮大軍包圍住王衍這幾萬人馬,亂箭齊發,大家此時只有一個想法趕緊逃命,毫無反抗的勇氣,但一無統帥,二無死士,三無鬥志,眼見的要不被是被射死,要不就是混亂中被自相踩踏而死,積屍如山,一個都沒有逃脫。王衍等幾個貴族高官包括襄陽王司馬範、任城王司馬濟、齊王司馬超、以及吏部尚書、廷尉、前豫州刺史劉喬等也被像豬一樣捆了起來,。

這些貴族俘虜被抓到石勒軍前,石勒就問王衍:“君為晉太尉,如何使晉亂至此”,王衍是個軟骨頭道:“衍少無宦情,不過備位臺司,朝中一切政治,統由親王秉政,就是今日從軍,也有太傅司馬越差遣,不得不行,若論到晉室危亡,乃是天意亡晉,授手將軍,將軍正可應天順人,建國稱尊,取亂侮亡,正在今日”,果然花言巧語,先把自己摘出來,再給石勒扣個帽子。石勒也不傻,反問道:“君少壯登朝,延至白首,身居重任,名揚四海,尚得謂無宦情麼?破壞天下,正是君罪,無從抵賴了。”說的王衍這個厚臉皮也掛不住,其餘王公大臣,除襄陽王司馬範一人神色自若拒不畏死外,眾人都紛紛哀求,乞憐保命。石勒就跟部將孔萇商量怎麼處理,孔萇就建議說,這些人都基本上是晉室的王公,不能為我所用,都處決了吧。石勒同意了,美其名曰留個全屍,將大家趕到民舍裡,半夜派兵推刀牆壁全部壓死。石勒又命人破開司馬越的棺槨,焚骨揚灰,還宣言道:“亂晉天下,實由此人,我今為天下洩恨,故焚骨以告天下”。從洛陽逃出的何倫、李惲等,也是背字當頭,巧巧遇上了石勒軍,結果是報應不爽,東海王世子的在內的晉王共四十餘人,基本全部被殺,司馬越的妻子裴氏已經年老,不引人注目,趁亂逃走,後來又被強盜搶走賣到江東吳姓人家,好在後來被晉元帝收養,才得善終。

東海王司馬越是八王之中最後一個死去的王,自己最終是病死,但是妻子被掠,兒子慘死,自己還被焚骨揚灰,當真也夠慘。只是他死之後,八王聚齊,不知道在一起他們會怎麼聊天?是否會後悔,骨肉宗親自相殘殺?是否會後悔,斷送自家晉朝江山?是否會後悔,五胡亂入,晉民生靈塗炭?

東海王司馬越一死,晉懷帝名義上又成為了晉國之主,進幽州大都督王浚為大司馬,涼州刺史張軌為車騎大將軍,琅琊王司馬睿為鎮東大將軍,兼督楊江湘交廣五州軍事。沒辦法洛陽危在旦夕,只能依靠這幾位,空頭支票也是支票。但這幾位都各在藩位,遠水解不了近渴,其他人呢,這亂世中還堅持自己的喜好,比如山簡同學是個好酒之人,好不容易酒後精神勤王了一把,還被強盜大敗,也只能勉強支撐。荊州刺史王衍的兄弟王澄,除了鎮壓流民,就是天天喝酒賭博。琅琊王司馬睿倒是鎮守江東,中原的戰火還沒有燒過來,得以暫時安居,但此時此刻,正忙著收買人心,他又怎麼可能冒險北上勤王救主。

此時的洛陽當真是孤城一座,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晉懷帝終日憂悶不堪,但無可奈何,大將軍大都督苟晞上表希望遷都到倉垣,派兵五百來接晉懷帝,晉懷帝這時候了還搞什麼民主,召集寥寥的幾個大臣商量,公卿左右是留戀家財,欲走不走,就這麼屈指可數的大臣意見還不統一,晉懷帝呢好歹想自己是個主子,一個人跑也不像一回事,不成體統,又蹉跎了好幾日。但洛陽實在無法支持下去了,晉懷帝又召集公卿商議,總算定下來要走,但是這時候宿衛也沒幾個,連牛車都沒有了,只能步行,到了銅駝街(街上有魏明帝時立的兩座銅駝得名),遇到盜匪搶劫,估計自己這小身板也過不去就又灰溜溜回去了,皇帝在皇城根下,碰到強盜搶劫也是一個奇聞。但回去也得吃東西,洛陽城中已經十死八九,人都自相食,晉懷帝靠著度支校尉魏浚搶的一點糧食,送進宮來接濟,晉懷帝此時但求能吃飽,那管你是搶來的還是偷來的,皇帝當到這個份上,也真是難得。

漢軍才不會因為你困守洛陽而心懷憐憫,呼延晏、劉曜、王彌、石勒幾路兵馬都相繼朝洛陽都下彙集,六月十一日,呼延晏先到,攻陷洛陽,漢兵進城後殺人放火,折騰了一宿早上竟退了出去,晉懷帝趕緊命司空荀藩兄弟準備舟楫,想從洛水逃離,但漢兵又轉了回來,將舟楫一把火燒了個趕緊 ,荀藩兄弟一看趕緊自己逃命去了。原來第一夜呼延晏的軍隊,還擔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騷亂一夜,保險起見退了出去,等王彌、劉曜等一起到來,自是膽壯,轉回後見洛水中有船隻,估計晉懷帝是要逃跑,正好趁機燒掉,隨後與王彌一同攻入皇宮,宮中的所有珍寶古玩,宮女都被搶劫一空,晉懷帝帶了太子等人,逃出華林園,還想往長安跑,偏又撞上了劉曜,做了劉曜的俘虜。不可避免,王公大臣再一次遭到屠戮,包括太子、右僕射等百餘人。劉曜搜劫后妃的時候,見晉惠帝的羊皇后依舊美豔不可方物,自然強行霸佔。其餘除了原太子司馬遹的妃子,王衍的女兒王惠鳳(比其父強多了)寧死不從之外,其餘的后妃大都是寧可失身,不可丟命,統統委身強虜。

石勒最後入洛陽,進去一看全被搶的一乾二淨,自帶兵回許昌去了,劉曜和王彌兩人因為王彌先進都城,搶得更多的珠寶,劉曜不忿,偏王彌不識其意,還跟劉曜說:“洛陽為天下中州,山河四塞,城闕公室,不勞修理,殿下宜表請主上,自平陽遷都此地,便可坐鎮中原,奄有華夏了。”劉曜趁機洩忿說,你知道什麼,洛陽四面受敵,不容易守衛,再說被你們搶的乾乾淨淨,剩下一座空城,有個屁用。偏王彌強盜本色,不解風情還不是善茬,回罵道:“屠各子(匈奴貴種,叫屠各),莫非想自作帝王麼,”隨後也領兵離開洛陽,去項關駐紮。劉曜讓呼延晏押著晉懷帝等人奔赴平陽,自己一無所獲,自然看洛陽百無一是,索性也學習了董卓,放了一把火燒掉了洛陽宮室,帶著羊皇后自回北方。洛陽自三國董卓燒掉之後,經過西晉的建設,好容易規模完整,至此受到了第二次的大破壞。

大將軍苟晞聞晉懷帝被虜走,就立豫章王司馬端為皇太子,自領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諸軍事,但很快就被石勒消滅,司馬端、苟晞和其弟都落入石勒之手,之後一併被石勒所殺。

隨後劉曜進兵,進攻蒲阪,南陽王司馬模的守將趙染舉旗投降,劉曜即命趙染為先鋒,撲向長安,漢河南王劉粲亦由劉聰派遣與劉曜相會,直撲長安,南陽王司馬模也無力抵抗,只能投降,自己和次子范陽王司馬黎被殺,妃被賜給胡奴張本,還好長子司馬保因不在長安,倖免遇難,投降主義看來什麼時候都要不得。

安定太守賈疋(ya)憚於漢軍兵威,奉書欲降劉曜,馮翊太守索琳路上截住書函,見賈疋道:“公為晉臣,怎麼能沒有戰先投降,況且關西不乏將士,何不首先倡議,勉圖興復呢?”原來馮翊太守索琳本是南陽王司馬模的從事中郎,因司馬模已死,與安夷護軍麴允等共同商議為司馬模復仇,所以派索琳去見賈疋,於是大家就約定共同起義,推賈疋為平西將軍,聚集了數萬人,意圖收復長安,關中一些未曾淪陷的地方官員、關西胡晉等全部歸附,竟然擊敗漢河內王劉粲,劉粲退回平陽;劉曜接戰,也被擊敗,劉曜被迫退還長安,但孤軍無法為繼,最終逃離長安。

晉懷帝的另一個之子,十二歲的秦王司馬業在洛陽被攻陷時逃了出來,跑到密縣,遇到拋棄晉懷帝的荀藩,自己的舅舅,恰好前豫州刺史天水人閻鼎在此糾集了數千流民,想回到秦涼,大家就湊在一起,暫時穩住了陣腳。閻鼎得知關中形勢有變,認為是個機會,便拿下了武關,秦王司馬業也只能跟著一起。賈疋得訊,即派兵迎接。十二月,秦王司馬業到了雍城(今陝西鳳翔西南),暫時安頓下來。不久賈疋等人奉秦王司馬業為皇太子,創立行臺,賈疋被加封鎮西大將軍,拋下晉懷帝逃跑的荀藩官職照舊為尚書令和司空,但也是一群不著調的。

這時晉懷帝已經被擄掠了一年,含羞忍辱做了漢主劉聰的臣奴,劉聰對晉懷帝還算不錯,封會稽郡公,還偶爾聊天聊起洛陽兩人相識的舊事,晉懷帝也只能拍拍馬屁,說“怎敢忘記,但恨當時不早識龍顏”,劉聰又問,為什麼你們總是骨肉相殘,晉懷帝估計心裡在想,你不也是兄弟骨肉相殘,但也只能腹誹一下,還得繼續拍馬屁道:“都是天意,大漢將順應天意,如果我們都能守住晉武帝的遺業,陛下還怎麼平定洛陽。”,劉聰一高興還將自己的小貴人賞賜給晉懷帝,但畢竟一為君一為臣,公元313年元旦,劉聰大宴群臣,讓晉懷帝著青衣在旁邊斟酒,原晉臣在旁都痛心不止,部分人還痛哭起來,劉聰大怒。不久有人告發有晉臣勾結平陽劉琨,陰謀變亂,劉聰就以此為藉口,將晉懷帝毒死,並殺死相關的晉臣。

晉懷帝在位四年,被擄一年有餘,死的時候只有三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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