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相親》:一座墳背後,是三代人蒼涼而無奈的愛與抉擇

《相愛相親》:一座墳背後,是三代人蒼涼而無奈的愛與抉擇

電影《相愛相親》劇照

民生調解類節目總是一個套路。沒有照顧老人就是不孝,離開妻子就是不忠,叛逆的孩子就是不懂事……從傳入耳邊的隻言片語中,只能感受到生活中讓人頭疼的瑣碎和調解人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評判。每個人都被蓋上“對”或“錯”的印章,被推向眾人面前,與其說是調解,不如說是鬧劇。

電影《相愛相親》卻不是這樣。在一場家庭矛盾中,一座墳牽動著三代人的故事,沒有人真的錯了,也沒有人能堅持自己的立場贏得這場戰鬥,但我們跟著三代人,看到了三個時代交織在一起時的蒼涼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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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張艾嘉飾演的惠英在母親去世後,心心念念想要把葬在鄉下老家的父親的墳遷回鄭州城裡,與母親葬在一起。但父親在鄉下老家有一個“原配妻子”,片中稱她“姥姥”,她在鄉下等了一輩子,卻等來一具丈夫的棺材……姥姥不願放手,惠英也不肯退讓,而惠英的女兒薇薇在電視臺當記者,想把這個遷墳的故事搬上熒幕。故事一步步發展,慢慢演化成一出無法收場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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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是村裡很有威望的老太太。每個村子都有這樣的長輩,話不多說,卻有不怒自威的震懾力。在惠英帶著一家人來到村裡,第一次跟姥姥談遷墳時,姥姥的眼神中只有冰冷與決絕,到墓地中坐在丈夫的墳頭上、給墳墓樹上籬笆,甚至揪起前來採訪的記者的耳朵。一舉一動都在告訴人們,這個老太太有點手段,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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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方面,她知道要僅僅是守在墳頭是不夠的。在村裡來了專業的法律人士解答村民問題時,她開始詢問如何證明自己是丈夫的合法妻子。她拿出了泛黃的家族族譜,兩人的合影,丈夫寫的家書以及幾袋薄荷糖。那個強硬的老太太突然變得無措。她不明白,家譜上有她的名字,為什麼她就不合法了?家裡的老人都是她養老送終,為什麼城裡那個才是合法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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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著城裡來的法院工作人員,把幾袋薄荷糖往專家的身上塞——事辦不成,是不是自己送的東西不夠?……姥姥生生的看著法院的工作人員,眼神迫切。她不解,但也只能寄希望於幾袋薄荷糖能幫她解決眼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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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姥姥開始明白,自己在村子裡當了幾十年的媳婦,守著貞節牌坊,法律卻並沒有站在她這一邊。於是她勇敢的走到城裡,出現在聚光燈下,在電視節目現場侷促地坐著,緊張的講著自己的故事。那個擰著記者耳朵的倔老太太,突然與這個節目和解。

節目為了製造效果頗有心機的讓惠英也出現在現場,並毫無預兆的情況之下把鏡頭對準了她。惠英一改往日的強硬姿態,在慌亂中平靜下來,對姥姥說,自己看著父母幾十年的婚姻,從沒見他們吵過一次架。作為一個女兒,希望父母死後可以相守在一起的要求,不過分吧?姥姥聽了這一段話後說,不錄了,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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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跟著惠英回家看了自己多年未見的丈夫的照片,發現丈夫早已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

惠英的女兒和男友給姥姥寄去一張合成的她與丈夫的合影,卻被她無意中沾水後擦糊了丈夫的臉。

姥姥慌了,更用力的擦拭照片,照片的損壞卻越擦越大……看電影的我們都知道合成的照片再做一張就好了,但姥姥不知道。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一張跟丈夫的合影,現在卻壞了。這時姥姥再也忍不住,內心最後一道防線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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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這個家貢獻出自己的一生,她像村口那個牌坊要求的那樣守著自己的貞潔。但最後,就像當初她帶領全村人一起守墳一樣,她又帶著全村人一起遷墳。姥姥當然心有不甘,當然有一肚子委屈與疑惑姥姥還是讓自己放下了。空守著這一份記憶,還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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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矛盾的另一方是執著要遷墳的惠英。惠英是一位中學教師、一個孝順的女兒、一個有控制慾的母親、一個有些強硬的妻子……她是這部電影的中心人物,也是最複雜的一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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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失去母親,雖然惠英一直極力控制自己,但我們還是能從她歇斯底里的行為中看到她想隱藏的慌亂與悲傷。母親去世後,她發瘋一般在廚房炒母親最喜歡做的辣椒醬;母親臨終前幾句呢喃,只有她失心瘋一般認定母親的遺願是與父親葬在一起。於是她開始為“遷墳”這件事奔走。

惠英回到老家跟姥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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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父親的墳墓試圖強行遷墳:《相愛相親》:一座墳背後,是三代人蒼涼而無奈的愛與抉擇

被姥姥趕走後為了父母的婚姻關係證明而在各個部門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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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種辦事大廳不斷的碰壁,遇到了我們每個人都熟悉的“證明你媽是你媽”的荒謬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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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擇手段找人扮演律師,利用村裡人不懂法律,回到村裡進行“詐騙式”的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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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她的丈夫和女兒理解她的處境,卻也不得不忍受她在這一階段的焦躁與荒謬。而在她眼中,這個時候彷彿全世界都在與她為敵。村裡人的驅趕、辦事大廳的碰壁、電視臺記者的圍追堵截、輿論的抨擊、丈夫的不理解、女兒的叛逆……她一步步受挫,直到一切爆發,最終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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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累了,回頭發現丈夫藏起來一直沒好意思給她的一封情書,發現被自己認為軟弱的丈夫其實一直在支持著自己。而女兒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叛逆不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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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惠英的立場上,她也沒有做錯什麼。但最終,她也不再堅持對遷墳的執念,準備帶著母親的骨灰回老家,與父親一同安葬。她也與不完美的生活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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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的第三位女性,是惠英的女兒薇薇。雖然遷的是外公的墳,但整個事件中,她就像一個旁觀者。她不像自己的母親和姥姥一樣有自己的立場,她看待整件事情時,多了一分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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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跟隨母親回到鄉下時,她完全就是一個旁觀者。拿著手中的相機東拍西拍,姥姥還因此狠狠的瞪過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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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電視臺記者,自己家的兩代人的糾葛,在薇薇眼裡是一道很好的選題。她想記錄這件事,一方面是出於話題性,而另一方面,也是她私人對愛情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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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著一位在酒吧駐唱的樂手,不知道自己和男友的未來在哪裡。而姥姥為了自己的外公,卻可以一生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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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事件的雙方,母親和姥姥都不願配合電視臺的採訪。於是薇薇收起行囊,自己回到鄉下,強行跟姥姥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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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跟姥姥分享自己的愛情故事,兩人甚至還因為同樣受不了歇斯底里的母親而惺惺相惜。慢慢的,姥姥對薇薇卸下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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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姥姥同住一段時間之後,在“遷墳”事件不斷髮酵之後,薇薇也對愛情有了新的感悟。她看著姥姥一生的守候,決心不再重蹈姥姥的覆轍,雖然很愛自己的男友,但還是選擇回到現實,與男友分開。

於是三代人在這次事件中,各自作出了自己的決定。

演員何冰曾在採訪中說過,演員的工作不是演“結果”,而是演一個過程,最終得出什麼結論,要由觀眾在觀看中一步步挖掘。《相愛相親》就是這樣,一切都沒有點破,卻能刺痛人們的內心,讓人們在電影結束後突然發現,這就是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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