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2020年5月3日凌晨4:30，巴菲特和格雷格·阿貝爾一起在線回答投資者的問題，2020年巴菲特股東大會正式舉辦。這次會議因為疫情原因不能在現場舉辦，以往的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在奧馬哈參加巴菲特股東大會，但是這一次，只能在家裡來看巴菲特回答投資者的問題。這次巴菲特的老搭檔芒格缺席會議，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疫情導致芒格無法回到奧馬哈，而是由伯克希爾保險業務副董事長阿貝爾代替出席。巴菲特講，到了明年希望能在現場舉辦股東大會，屆時芒格還會參加，所以我們非常期待疫情早日過去，明年有機會和大家一起到美國奧馬哈參加現場的股東大會。
疫情對經濟的影響
在開場的演講中，巴菲特首先講到了疫情對於經濟的影響，他說最直觀的體驗就是去年爆滿的會場，現在變得空無一人，所以疫情改變了很多事情，並且這個疫情波及範圍廣，傳染性比較強。對於這種帶來疫情的高傳染病毒，我們還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因此無論是從健康還是經濟的角度，目前都沒有人知道疫情會到底帶來什麼樣的結果，什麼樣的後果。加之健康與經濟會互相影響互相制約的，因此疫情對各方面帶來的影響勢必超過預期。
但是，巴菲特進一步指出，雖然疫情對經濟帶來的影響非常廣泛的同時，給人們製造了大量的焦慮，但是未來美國的經濟不會停滯，過去美國已經面臨過很多類似今天的嚴重問題，如第2次世界大戰、古巴導彈危機、911事件以及2008年金融危機。因此美國當前同樣可以直面並戰勝類似的問題。巴菲特作為美國市場上最大的多頭，他能創造伯克希爾哈撒韋的投資奇蹟，過去56年的時間創造2萬多倍的回報，實際上就基於一直堅定地看好經濟的前景，在發生危機的時候敢於抄底。他相信所有的危機都會度過去，所有的困難都是暫時的，這次疫情也不例外，這一點的話呢值得我們學習。
巴菲特在二月份發佈的致股東的信以及伯克希爾的年報上，已經披露他持有的股票倉位大概是2400億美元左右，而持有的現金有1280億美元，也就說大概就是六成多的倉位。雖然過去幾年他一直抱怨因為看好的標的價格貴得高出營銷，所以沒有進行大量的併購，也沒有實施一直宣稱的“大象級”的收購，但是他仍然持有兩千多億美元的股票。當三月份美股出現斷崖式下跌的時候，伯克希爾哈撒韋的淨值出現了大幅的回撤，有人統計最高回達到了1000多億美元。即使現在反彈之後，根據伯克希爾哈撒韋一季報，一季度伯克希爾哈撒韋淨虧損497億美元，受到新冠疫情影響很大，而美股本身牛市也已經終結，去年12月10號我發佈2020年“十大預言”，第九條就講到美股在近年會漸漸回落，十年牛市會終結。而這次疫情相當於刺破了美股牛市泡沫，驗證了我的“十大預言”。
一季報伯克希爾哈撒韋虧損接近500億美元，而上年同期是盈利216.61億美元，同比大幅下降。從公司收益每股淨虧損來看，2020年一季度伯克希爾A股類每股淨虧損30653美元，而去年同期是盈利13209美元，疫情影響體現在每股收益上也非常嚴重。如果看B類股，每股淨虧損20.44美元，去年同期為收益8.81美元，也是大幅下降的。
從持股的情況來看，一季報一季末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證券投資69%都集中在五家公司上，其中蘋果公司持有638億美元，美國銀行202億美元，可口可樂177億美元，美國運通130億美元，富國銀行99億美元。從一季報的情況來看呢，美股的暴跌以及疫情的擴散對伯克希爾的盈利造成了很大的打擊。有人質疑是不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實際上巴菲特作為美國市場最大的多頭，當市場大跌的時候，不可能不受到損失，但他持有的這些股票都屬於白龍馬，白龍馬是2016年我提出來的概念，也就是白馬加行業龍頭。這些公司股價受到短期的影響跌下去之後，將來還會漲回來，還會創新高。所以這並不能否認價值投資的魅力，並不能否認股神巴菲特的判斷。他認為未來的經濟趨勢依然是向上的，因此不必過於擔心短期的市場波動。
也許再過一年兩年能等到美股市場再次走強，那這些白馬股還會創新高，那時候大家會感慨股神還是股神。而巴菲特本身就持有1300多億美元的現金，所以他可以趁市場再次大跌的時候去抄底，但是目前來看，巴菲特還是手握1300多億美元的現金，並沒有進行抄底。他一季度沒有淨回購，而是進行了淨賣出。可見，他對於這個市場的預期有可能會更加悲觀一些，所以並沒有急於去抄底。
承認航空股上犯的錯誤
大家比較關注的一個問題就是，他對於航空股的投資，他承認確實是抄底航空股犯了錯。目前已經退出了對美國四大航空公司的全部投資，而不是僅僅賣了一部分。巴菲特說，當我們出售某股票時，往往是我們持有的全部股份，我們不僅僅減持倉位。
巴菲特對於他投資上犯的一些錯誤，也從不避諱，這也是巴菲特值得人們尊重的地方。巴菲特說他在評估航空公司股票是犯了一個可以理解的錯誤：“由於相關疫情導致了幾乎全球範圍內的旅行停止，航空股的價格急劇下跌了，事實證明我對這項業務的看法是錯誤的，這不是4位優秀的CEO的錯，相信我現在做一家航空公司的CEO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我不知道從現在起3~4年後，航空旅行需求是否會恢復到去年的水平，飛機太多了。”有投資者問到現在購買航空股風險大不大啊？巴菲特表示未來顯得模糊不清，尤其是旅遊、航空、郵輪、酒店行業影響巨大，現在要購買航空股，風險更大。
那麼對於坐擁1000多億美元的現金，巴菲特表示目前呢尚未找到一家價格適合收購的公司，我們什麼事沒有做，因為我們看不到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現在這種狀況可能會很快改變，也許不會改變。所以他對於當前美股雖然已經大跌，但是並沒有找到這個合適的一些投資標的，說明他看好的標的並沒有跌到理想價格。巴菲特一直是推崇在股災的時候抄底，他認為股災是上帝送給價值投資者的禮物。那麼在別人貪婪時恐懼，在別人恐懼時貪婪，那現在呢，顯然把他認為還沒到貪婪的時候，所以還沒有出手。
當然，巴菲特何時出手，這也是大家這個比較關注的事情，因為他要是出手的話，也許意味著市場可能到底了，但是目前顯然還沒有到。關於這個市場未來的表現，巴菲特依然是不去預測短期。他說，也許我有點偏見，我不相信有關明天下週下個月或者明年的市場將會怎樣的預言，我知道美國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向前發展，但是我不確定。幾個月之前，儘管疫情又給我們上了一課，就市場而言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你可以在美國下注，但你必須謹慎選擇下注方式，那是因為市場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對投資者的建議以及對危機的看法
他進一步強調，投資者切勿使用借來的錢來購買股票，因為股票投資確實還是風險較大的事情，並且他建議投資者一定要，這個分散投資是比較好的，他也是這麼做的，取得了不錯的結果。他一如既往的推薦普通人最好買標普500指數基金。因為他說這個對大多數人來說，最好的辦法是擁有標普500指數基金，那麼如果你押注於美國並維持這個倉位幾十年不變，你會做得比購買美國國債好得多，或者比跟隨那些告訴你投資什麼的人好得多。
在美國成熟市場，因為大部分投資者都是機構投資者，所以你想跑贏指數是非常難的。對於普通投資者來說指數基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你相當於獲得了市場的平均收益，大家還記得巴菲特的那個著名的“十年賭約”嗎？“十年賭約”最後是以巴菲特完勝，他認為美國的大多數對沖基金，以十年的尺度來看是跑不贏標普500指數的。確實，最後對沖基金的表現遠遠落後於標普500的表現。當然這這個情況和A股市場不同，因為A股市場屬於發展中的市場，所以A股市場的投資者結構，還是以散戶投資者為主，機構投資者佔比在不斷的提升，但是仍然僅僅剛剛提升了一半左右，所以A股市場存在很多錯誤定價的機會。
如果在A股市場你做價值投資啊，你能夠選出好的股票、做好倉位控制，實際上你是能夠擊敗指數的。在A股能看到呢，大多數的主動投資基金都跑贏了指數。想一想在過去10年上證指數仍然是在3000點之下，一動不動，但是大多數的基金都獲得了兩倍到五倍的收益。當然我們看創業板指數和深圳成指，出現了一定的漲幅，但是仍然是主動基金的表現更好。當然也有一些表現差的主動基金，業績分化比較厲害，但是整體來看，在成熟市場，指數跑得更好，在發展中的市場，做得好的主動基金表現更好。
對於大家最關注的對於這次危機的看法，巴菲特說：“2008年和2009年，我們的經濟列車偏離了軌道，有一些原因導致路基在銀行方面疲軟。 這一次，我們只是拉著火車的軌道，把它放到側線上。 而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相似之處——就世界上最重要、最有生產力、人口最多的國家而言——實際上使其經濟和勞動力邊緣化了。”“但即使面對這種情況，我也想和你談談這個國家的經濟未來。 因為我仍然堅信，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就相信這一點，我在古巴導彈危機、9/11和金融危機期間都相信，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阻止美國。”他說不要下錯賭注，做空美國要小心。
巴菲特對於美國經濟的前景仍然是充滿了信心，他認為美國奇蹟、美國魔力能夠戰勝一切，這一次也不例外，因為巴菲特大部分的投資都在美國市場，所以他對於美國經濟一直是堅定看好的。他在這次大會上強調了，人們在失去信心的時候並未看到股市的潛力，長期來看股票回報會比國債高得多，但是別把它當做賭博。如果你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持有股票，股票將比30年期國債產生更好的回報，後者現在的收益率只有1.25%。所以股票的表現優於國債，它們的表現也會超過你藏在床墊下的錢。只要你把股票當做投資而不是賭博工具或你認為可以安全的以保證金購買的東西。
所以巴菲特對於這個投資者的這個忠告仍然是持有優質的股票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它將超過投資於國債或者是持有現金的收益。在之前他也打過一個比方，長期持有現金的話實際上你會面臨著比較大的這個通貨膨脹，所以實際上你的資金會不斷地縮水。這一點在A股市場很明顯，大家可以想一下，過去10年，如果你持有現金，那麼你會縮水多少？10年前的100塊錢在超市可以買一籃子菜，現在100塊錢可能只能買幾斤水果。如果你沒有抓住好的投資機會，那麼你的資金就是不斷縮水的。之前我提到過未來10年能夠跑贏通脹又能跑贏M2的資產只有兩類，一類呢，就是優質的股票或者優質的基金，另一類就是核心區域的房產，這兩部分是真正能夠跑贏通脹以及M2的，也就是說跑贏了人民幣購買力下降的速度，這樣你才能保證你的資產保值增值，當然前提就是你一定要堅持價值投資，做好公司的股東。我在知識星球建立了價值投資圈，一直強調，只有堅持價值投資，做好公司的股東，你才能夠跑贏M2，實現你的資產保值增值。但是如果說你還是按以前的方法追漲殺跌，以炒股票的心態來做，也有可能未來還是被割韭菜的。
只有抓住好公司的機會，做好公司的股東，才能夠穿越牛熊週期。大家想一下在過去10年A股市場經歷過多少次的大跌，經歷過多少這個絕望的時刻，有的人甚至說關燈吃麵，但是茅臺漲了18倍。其他的白馬股像五糧液、格力、美的都是漲了很多倍，像恆瑞這些醫藥股龍頭也都漲了很多倍。去年4月份我這個出版的書《跟楊德龍學投資—如何穿越牛熊週期》就給大家講了這樣一個重要的結論，就是隻有堅持價值投資，通過持有優質的股票，做它的股東，才能夠真正地穿越牛熊週期，而做技術分析或者短線的分析是無法抓住市場機會的。
對貨幣政策的態度
對於貨幣政策，巴菲特對於美聯儲的貨幣政策整體上還是持一個肯定的態度，但是他不認為負利率是合適的。他說：“負利率這個情況的話，我是難以理解的。”他對於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做的事情還是評價比較高的，他說配得上與美聯儲前主席沃爾克同樣的尊敬。過去三個月，美聯儲實施了無限量化寬鬆的貨幣政策，通過大量的放水來提振市場信心，同時將基準利率直接降到0，實施零利率，最近這次議息會議沒有降息，也就是說沒有實施負利率。
或許2008年和2009年發生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指導了美聯儲的工作，他們做出了規模空前的反應，從那時起實質上是一切都按照原樣進行。因為3月份融資市場幾乎被凍結了，直到3月23日才開始融化，而在3月份也是有史以來公司債券發行額度最大的一個月。每位在3月底和4月發行公司債券的人，都應該給美聯儲寫一份感謝信，因為如果他們沒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決心採取行動，發行公司債券就不可能成功。
對於美國的經濟來說，現在實施這種寬鬆的貨幣政策也會帶來一定的後遺症，不過有人把它比喻成了飲鴆止渴。但是面對疫情的嚴重衝擊，實施寬鬆的貨幣政策也是必要的。
原油問題的分析
關於大家提出的這個油價的這個問題，巴菲特說如果油價一直處於低位，將會有大量不良能源貸款，而且將無法想象股權持有者會遭遇什麼，沒有人知道油價會走向何處，17美元25美元都有可能，沒有人能夠預測未來的狀況。
這次全球原油價格的暴跌確實讓我們見證了歷史，特別是WTI5月份原油期貨價格歷史首次跌入負值，甚至達到-37.63美元每桶，確實讓我們這個感覺到匪夷所思，這也對很多多頭造成了巨大的虧損。
疫情導致原油的需求突然消失，大部分航空停飛，大部分汽車停運，對於石油的需求量大幅下降。而對於油價的影響，只要降低一部分需求，這種邊際影響都是巨大的。而產油國為了各自的利益原則上他們並不太願意減產，雖然沙特和俄羅斯達成了減產1000萬桶每日產量的這種協議，但是他們並不是真正的願意去大量的減產，因為他們需要維持一定的產量，從而獲得較高的賣石油的收入，因為這些國家財政收入很大部分是靠賣油，所以供求關係的失衡是造成油價暴跌的主要原因。
那麼油價何時能夠起來？現在來看還是存在很大的這個不確定性，巴菲特也沒有做出任何的預測，他認為這是無法預測的。他再次補充說，如果利率負區間，投資者應該持有股票，或至少持有債券以外的其他資產。持有優質的股票從長期來看是能夠獲得超過債券等固定收益類資產的收益的。
未來的接班人
關於大家都關心的這個接班人的問題，其實在過去幾次股東大會上，巴菲特都沒有明確的指示，但是做了一些暗示。2018年1月提拔了阿貝爾和賈恩前兩位副董事長作為助手，那兩位在業務上都做得非常出色，一個是做非保險業務的副董事長，一個是做保險業務系統的副董事長，都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從這幾年投資蘋果、亞馬遜等科技股來看，巴菲特也依賴於這兩位稍微年輕的基金經理做出來的投資決策。
這一次大家都期待巴菲特能夠明確地指出誰將是接班人，但是他並沒有明確地說。這一次讓阿貝爾替代芒格來回答投資者問題，這似乎是一個暗示。有投資者問到能不能評價一下賈恩，巴菲特說，賈恩是我們最棒的一個人才，而且他跟我們已經工作了好幾年了，他的父親把他從印度帶過來。賈恩先生是獨一無二的人，任何人都可以告訴你，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而且他對於保險業真的懂得非常多。但是他今天不在直播現場，主要是在保險業務方面能力強，我大膽地猜測，有可能是阿貝爾做巴菲特的接班人。從各方面的評價來看，阿貝爾確實在投資理念、選股方法以及性格風趣幽默方面完美地繼承了巴菲特的衣缽，所以他應該是比較理想的人選。
總結：堅持價值投資
我們希望疫情早日過去，到2021年巴菲特和芒格將會在奧馬哈再次舉辦巴菲特股東大會，到時候我帶大家一起去現場去聆聽股神巴菲特和芒格的真知灼見。價值投資是被證明適合任何市場的投資，不僅適合於美股市場也適合於A股市場，不僅適合於大資金也適合於小資金。所以對於價值投資的堅持是成就股神巴菲特的投資神話的根本原因，當然也是值得我們每個人用心來學習的。真正地在實踐中貫徹價值投資才能夠獲得長期好的回報。
巴菲特曾經說過價值投資是取得長期勝利的法寶，這一點我們一定要深切地記住。過去4年，我四次到美國奧馬哈參加大會，第一時間將巴菲特價值投資理念介紹給國內投資者，有國內的媒體稱我是中國小巴菲特，但我的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讓大家能夠真正的瞭解價值投資，貫徹價值投資，真正地學到了價值投資的精髓。可喜的是在過去幾年我們看到在A股市場，價值投資理念已經生根發芽。很多價值投資的標的，股價不斷的創出歷史新高，而一些非價值投資的標的則是不斷地被邊緣化，甚至退市。可以說大家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認可價值投資更適合這個A股市場。
我希望大家能夠不僅僅是崇拜巴菲特，崇拜這位奧馬哈先知，而是要從實際行動上，貫徹價值投資，這樣才是對巴菲特表達最大的敬意。
現在，A股市場逐步進入到價值投資的時代，機構投資者佔比不斷的提升，現在已經佔到半壁江山，將來機構投資者的佔比還會進一步增加。堅持價值投資是適應了市場這個變化的，如果大家不能改變投資理念，將來在投資上也會陷入到被動。而當前又處於歷史大底的位置，所以這時候堅持價值投資更有意義。堅持價值投資可能會跑贏指數，同時也會跑贏大多數的投資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