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另一个女人心疼的哭了

婚礼上另一个女人心疼的哭了


01


婚礼开始前五分钟,刘帆还在酒店后堂跟经理磨嘴皮子。


一共订了二十桌酒,可新娘那边满打满算只来了六桌人,余下的四桌全空着!


这是全市最好的酒店,很贵,刘帆选的中档席面一桌都得三千六,除此之外每位宾客还另外收取十元服务费。


刘帆急得汗都下来了,他问经理,那空着的四桌能不能退,只收已经上桌的冷菜钱。


经理说:“不行,我们是大酒店,所有食材都在婚礼当日按桌备好了的。如果您当初说订十六桌,备四桌,那没问题。可您这边是直接订的二十桌,我们的食材都按一式二十份备好了。”




听完经理的话,刘帆慌乱地点了根烟,尺寸略小、透气性不佳的西服,此时捆得他愈发难受。他通体燥热,感觉那领结勒得他透不过气。他粗暴地松领口,结果崩掉了一粒扣子。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到这么豪华的酒店办婚礼,因为太贵。


全家一起勒紧裤腰带奋斗了多年才在市里买了房。刘爸白天上班,晚上给人看店,每天熬到凌晨回家。一双严重缺乏睡眠的眼睛常年肿胀充血,未老先衰。刘妈在汤包馆给人捏包子,一天十几个小时,为了多捏一笼包子多提两块钱,大年三十儿都不回家。


为了结这个婚,家里已经掏空了,后来张馨要十万彩礼,刘帆还问他姐借了几万。


明明有那么多价格合适的酒店可供选择,可张馨执意要在这个酒店办婚礼,否则就不结婚。




两家统计人数时,刘帆提议订十六备二,可张馨不答应:“你们家十桌,我们家亲戚不比你们家少,干嘛就得少几桌?人能不能来齐,我不比你清楚?除掉亲戚,我还有那么多同学朋友呢!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你别在这上头省钱!”


张馨一通脾气发下来,刘家人不敢再多话,只好照她的意思订了二十桌。


可现在,女方家十桌空了四桌,酒店不给退,刘帆的心里直滴血。四桌一万多块钱,他爸要熬多少个日夜,他妈要忍着腰酸背痛给人捏多少笼包子啊?这钱要真是花在实处,刘帆不会说啥,可这是白白把钱扔水里了啊!


可怜刘妈还不知道女方家能来的人都来了,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催:“馨馨啊,这婚礼马上就开始了,你们家亲戚怎么才来了一半儿啊?是不是在路上,要不让刘帆派人去接一下啊?”


张馨说:“别等了,就这么些人了。”


刘妈心中一沉,拿着手机的手猛抖了一下:“啊!就、就这么些人?那,那剩下的四桌怎么办?这一桌三千六,四桌那就得一万好几,这酒店能退不?万一不给退……”


刘妈这一嗓子嚎得张馨耳朵疼,她赶忙眼扫四周,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吼什么?这么多人呢!别叫人听见了笑话!”



02


直到司仪报新郎名字,刘帆才从后台匆忙赶来。


因为那四桌酒,刘帆心不在焉,状况频出。上台给岳父岳母敬茶时,没留神把茶洒了一半儿。原先背好的台词儿全忘了,磕巴了半晌,最后以一句仓促的“老婆我爱你”收尾。


交换戒指时,刘帆一走神还把戒指给掉地上了,戒指滚进舞台的缝隙,全体人员帮着掏了半天才掏出来。


交杯酒时,张馨沉着脸问他:“你搞什么?存心让我出丑吗?”


刘帆红着脸没吭声,新婚的激动和喜悦,被女方坐席那边空荡荡的四张桌子全部击碎了。他在司仪声情并茂的致辞中揪痛,为筹备婚礼以来的诸多繁琐感到疲惫,更为自己这个岁数不能尽孝父母、还让二老为自己殚精竭虑,耗尽一生积蓄而羞愧。


礼成,刘帆下台和爸妈去后台准备要派发的喜包。刘妈掩了门,问刘帆的第一句话是:“帆啊,那四桌酒可怎么办啊?”


“是啊!”刘爸接茬,“一桌三千多块钱呢!能不能找酒店退掉?我看你去找经理谈了,他们也只上了凉菜,后面热菜也没上了。是不是他们答应了,只收十六桌的钱?”


刘帆无奈地说:“退不了了,爸,经理说了,菜都备好了,那四桌的热菜本来是要上的,我叫他们别上的。菜不上了,可钱还是要收的,菜都在后厨码着呢!”


刘妈一听这话,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按说儿子大婚的日子,她不该为了区区一万多块钱计较。可她忍不住,那种心疼和无力是唯有真正穷过的人才能体会的。花钱和浪费钱是完全两码事儿,他们省吃俭用一辈子,甘愿把一生积蓄拿出来给儿子办场体面的婚礼,却不能接受那么多钱打水漂。




刘帆说:“妈,你别这样,也就一万多块钱嘛!就当为了您儿媳妇高兴呗!今日您儿子大婚,您高兴点儿。”


刘妈用手背擦泪:“哎!妈,妈不是故意要哭的。就是,太心疼钱了。妈捏一笼包子,才挣两块钱……”


这个两块钱一下子击溃了刘帆的心理防线,他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他不懂,明明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他们全家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下,不懂他为什么会为这区区一万几千块钱憋闷成这样。他从大学起就勤工俭学,毕业后努力工作积极向上,从未好逸恶劳,即便这样也没能逃开啃老的宿命。


他仔细想想,他之所以会为这四桌酒痛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啃老了,他见不得母亲那心疼垂泪的样子。他不知道跟他同龄的人,有多少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买车买房娶媳妇儿的,反正他拼尽了全力也没能做到。


他抬了下头,发现父亲的脊背又较之前弯曲了不少,老妈两鬓的白发又多了许多。刘妈本来说要染个头的,结果那两天店里忙,她为了多捏几笼包子,一直舍不得提前请假,结果就拖到了婚礼的前一天,头发没来得及染。


在台上,两位妈妈的外形状态对比惨烈,明明相仿的年纪,看上去差了十岁不止。



03


眼看到了快散席的时候,老两口没忍住,还是去找了经理交涉。


经理说:“实在抱歉,这个真退不了,酒店有酒店的规定,还请您二位理解。”


刘妈一着急,扯住经理的胳膊,讨好地笑着:“那个,您,您帮帮忙成吗?您看,这一桌这么贵,咱就是普通人家。浪费不起啊!那些菜都没上,你们酒店生意好,客人多,你们可以再卖给下一轮客人嘛!”


刘妈说着把两包中华烟和一个装着一千块钱的红包往经理兜里揣。


经理连推带笑:“不是我不给您退,是我没有这个权限。您想啊,儿女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也就浪费这么一回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刘妈不死心,又追着说了许多好话。经理这会儿正忙,来回走动,刘妈就跟着经理进进出出。这一切都被张馨的一桌同学朋友看见了。


有人问张馨:“那是你婆婆吧?我看她跟经理磨了好半天嘴皮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张馨顺着同学的指引,看见婆婆正在不远处低三下四地求经理,心中一沉,赶忙撂下同学跑了过去。


“妈,你干嘛呢?刘帆都问过了,那几桌酒不给退,你还缠着人家问什么?我同学朋友都看见了。”


刘妈难为情道:“我就是想再试试,兴许求求人家,人家就能答应呢?哪怕不给退,打个折也是好的。馨馨啊,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去陪朋友吧!”


“你追着经理谈,搞得跟什么似的,我还怎么陪朋友?大不了这四桌酒钱我来出行吧?”


刘妈瞬间更紧张了:“妈不是这意思,妈就是觉得那几桌的钱白花了,心里不舒坦。一桌三千多块呢,太贵了。”



张馨被这个“贵”字激怒。


婚礼是什么?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神圣的时刻!可婆婆居然在这种时候扒拉算盘珠子,为了这四桌酒席丢人现眼。这像话吗?


她当初非要订这个酒店,确实是为了排场,为了好看。她平时也不是奢侈浪费的人,可结婚这种事,哪个女人愿意马虎凑合,大家不都是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吗?何况婚礼也是一种实力展示,她希望大家都觉得她嫁得好,这点虚荣心也正常吧。


非要订二十桌,是因为当时统计确实有这么多人数,没想到后面好些同学朋友都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还不是因为自己和老公份量都不够,才被放了鸽子!张馨本来就心里气恼,没想到婆婆还不识趣地在这儿雪上加霜。


张馨刚要给婆婆一记重击,经理那边已经请示完了领导,说领导考虑了一下他们的难处,破例给出两个方案:要么刘妈全额付款,所有的菜打包走;要么把热菜按五折退给酒店,只把已经上了桌的冷菜全打包走。


04


刘妈高兴得热泪盈眶,攥着经理的手千恩万谢。能打五折已经很好了,起码挽回了几千块钱的损失不是?


张馨看着婆婆那磕碜样儿,恶心透了,要不是宾朋满座,她都要骂人了。她憋住了全部的怒气,狠狠地剜了婆婆一眼。


而这一切恰好被张馨一个上洗手间的朋友看见了,等张馨再回到那桌,朋友们已经大咧咧地聊开了。


“馨馨,你订这么好的酒店,婆家是不是不乐意啊!说实话,要是我结婚我不来这儿,贵不说,菜的味道也一般,就图个名气。我跟我们家老许说了,咱俩结婚就在我们家门口的酒店,算不上气派但厨子很棒,吃过的都说好。”


“你懂什么?我们馨馨要的就是气派!一辈子就结一回婚,怎么就不能豪气一下?”




张馨在朋友们的调侃中心情跌落到谷底。


这时有人提议叫新郎官儿过来喝两杯,张馨找了一圈儿没找着人,后来才知道他躲到休息室抽烟去了。


从筹备婚礼到礼成,刘帆似乎一直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疲惫。似乎每天都在担心,怕张馨家又提出许多新的要求。即便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没有真正松弛下来。


结婚这事儿,原不像想象中那么幸福,太累了。


终于熬到散席,把亲朋送出酒店,张馨回到大厅,竟然一眼看见刘帆正跟他爸妈打包那四桌凉菜。


打包得太投入,竟然没注意到走廊那边长沙发上还坐着她的那一桌朋友。是张馨跟他们说好,散席之后请他们去唱歌的,他们这会儿就在那边等着。


刘爸刘妈以为人都走了,一边装盒一边说:“这么大个酒店,怎么那么斤斤计较呢?一个打包盒还要收两块钱,刚好抵我一笼包子。一桌八道凉菜,得装三十二盒。帆啊,你看这卤牛肉不装盒成不,直接装一个袋儿里,还省几个盒子钱呢!”


刘帆苦笑:“妈,这几块钱就别省了!大钱都花了。”


刘爸也笑:“你妈一会儿又得说她捏了几笼包子。你就随她吧!你大姨他们刚刚走得急,不然给他们带些回去吃。这几十份儿,咱也吃不完呀!”


05


张馨快崩溃了。


她的婚纱还没脱,她的一帮友人还没走,可丈夫和公婆却在这里打包,还讨论起饭盒的价钱,这让她的朋友们怎么看怎么想?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气恼地上前,从刘帆手里夺下饭盒,垮脸道:“你瞎吗?我朋友还在那边坐着呢!你不去招呼在这打包?我都说了散席之后要跟他们去唱歌,你忘了吗?再说你打包这么多回去,给谁吃?咱们吃得完吗?”


老两口赫然发现张馨的眼睛红了,赶忙放下饭盒,讪讪道:“不打了不打了,馨馨你别生气。刘帆记性不好,事儿一多啊,就全忘了。帆啊,你赶紧洗洗手,招呼客人去。一会儿我跟你爸自己打车回去。”


刘帆木然地放下装了一半儿的饭盒。抬眼看了眼一脸怒容的张馨,和一脸谦卑的爸妈,他拿了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哑声道:“爸妈,那我先去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哎,你去吧,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转身时,张馨对着还在打包的刘爸刘妈,不经意地翻了个白眼。那眼中有嫌恶,有鄙夷,有对非同类的深深的蔑视。


刘帆的心被那一眼戳疼,疼得他失神,疼得他忽然想掉泪。


因为那一眼里包藏了太多的内容,隐隐昭示着,在未来她或许将无数次以这种眼神打量他和他的父母。


那时他又当如何呢?


如果婚礼开始前他发现了他的爱妻如此嫌弃他的父母,那他还会继续硬着头皮将婚礼进行到底吗?如果婚后她依然持续甚至放大这种嫌弃,他们的婚姻还会继续吗?


也许依然会,走到这一步,投入的全是沉没成本。女人讲成本,男人更讲。且他的成本不是自己想放就放的,它包含了一家人所有的付出与努力,耗尽了爹妈全部的心血与劳作。


张馨不能理解公婆的抠搜,不能理解他们对这四桌酒席的心疼,因为她没能体验过一天十几个小时捏包子的劳累——当然她也没有义务去了解。她也付出了她的青春和感情,她只想找一个疼她爱她的人,和一个无限宠溺自己的婆家。这本身也无可厚非。


公公婆婆的抠搜,和她需要通过豪华酒店来满足的虚荣心,似乎都没有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呢?


如果谁都没有错,为什么本应该梦幻华丽让人幸福到掉泪的婚礼,会令她生气,令父母心疼,也令刘帆憋闷难受呢?难道说,因为他们都不算彼此真正对的人,所以才会有抠搜与虚荣的碰撞吗?


刘帆在走廊尽头扭了一下头,怼上了刘妈那温柔慈祥的目光。她冲刘帆笑笑,摆手示意:“去吧!去吧!玩得开心点。”


表情中似乎还有她说动经理、挽回了几千块的骄傲。他忽然神游,想到老妈此前常说的那句:“你们好就行了,我们老了,什么都无所谓。”


无所谓。被儿子搜刮得一点不剩无所谓,被媳妇儿嫌弃穷酸、丢人现眼也无所谓。到底有什么是他们有所谓的呢?儿女不幸福,他们有所谓,儿女被生活的重担拖垮,他们有所谓。


刘帆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轻勾妻子的手。他不知道此刻她的心中是否也有后悔,但他还是压低了声儿,在她耳畔呢喃:“对不起,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语气中,无限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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