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武威:文旅IP绝非改名那么简单,内容才是流量

文 | 半亩方塘

在甘肃武威有一条河,为了财富的流量池,这条孤独的河之灵魂源代码被改写了,延续了六百年的杨家河瞬间变成了“天马湖”。

马与河的结缘,相传上古时候,河马背负河图现于黄河,伏羲见之,创造为先天八卦;大禹治水时,洛河有神龟浮,大禹用它创作九畴。河马成为几千年的心智资源,可“湖马”就没有认知基因。河是流动的,湖是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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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90年代,著名作家,电影《幸福狂想曲》的女主角饰演者,被称之为“双料明星”的黄宗英来到武威,站在杨家坝河滩上,发出了这样的慨叹:

没到过武威的人,从地图上看到这条蓝色水域线,判断武威同其他名城一样,也是傍河而建。但到了武威,却看到的是满目荒凉的干河滩。

然而,黄宗英女士的感叹却成了改造此河的动力源泉,但也成了武威太守将“杨家坝河”改名为“天马湖”的有力“证据”。其实,她眼下的荒凉并不就意味着改名。这条河在治理石羊河流域的东风下,从2010年调研到2014年杨家坝河滩改造成人工湖——天马湖,也就三年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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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国内外,世界许多著名的城市都傍依着一条美丽的河流,将一座城市变得不再简单。一条宽广的大河记录了城市走过的岁月,也会揭示其光辉的未来。缓缓的流水不仅滋养着世世代代的子民,沿河而建的每一处风物,更装点着一座城市瑰丽的风景。因此,曾有诗人写道:“河流是一座城市的幸运。”

对,河流是一座城市的灵魂,而不是湖。但杭州西湖不是人工湖,因钱塘江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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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历史标签的杨家坝河的更名,按照程序要通过民政局地名规划处拿出意见,最终定夺。从下面这张图上的新闻报道中可以看出,“天马湖”是经过征名后尘埃落定。但是作为历史遗迹,是否以专家论证会形式广泛征求意见?这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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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坝河的历史追溯到六百年前,是武威杨家将文化的一部分,此外主要还有四处遗迹:

其一,凉州城中心的杨府巷。王宝元先生的《凉城沧桑》一书中,在武威城地名中写道:“杨府巷,因明杨嘉谟的府邸得名”。杨家将文化研究者就认为,凉州城不是西夏建设的,不是五凉时期建设的,凉州城是明朝洪武九年宋晟,濮英,杨义,恢复重建的,不能撇开明朝而否定明朝276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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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高坝镇蜻蜓村、清凉寺。

凉州区高坝镇蜻蜓(钦定)村(明代原地名叫北唐洪寨),又称杨家坟庄子,是明朝凉州杨家将八代祖坟陵园所在地(还有城西杨家牌楼大坟墓),墓地从明代至现代,凉州杨氏祖祖辈辈埋葬于此,这里面就包括甘肃总兵、山海关总兵、蓟镇总兵、左都督、上柱国光禄大夫杨嘉谟大将军(正一品武官)的陵园。

附:明代骠骑将军、挂平羌将军印,历任山海关总兵、甘肃镇总兵、蓟州镇总兵、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上柱国光禄大夫、正一品武官杨嘉谟亲写《凉州杨氏家谱序》:

常闻大道生育天地,乃生人物,其生生不已之理,万劫无断,但脱尘凡之人少,贪名利之情多,皆愿子孙绵延,世世相传,有能喜施舍,善根深厚者,必生贤能子孙。修身正心,位及公卿,孝亲忠君,超越等夷者,世承宗祧,光前裕后耳。如有奸巧作伪,造业甚者,定生愚痴子孙,狂诈恣肆,流为凶徒,毁尊逆亲,败家废产者,人人耻詈,玷辱门风。嘉谟愿生子孙,良善智慧,善继先人之志,克尽人道,勤读诗书,博览群籍,能上进者。又愿子孙,寻访名师,亲近贤士,有品有德,通国之人,莫不倾服。反是,则祖宗含泪于地下矣。子孙必当惺剔,勿忽慢以为具文。吾杨氏所遗家谱多残缺,今略叙行辈,其远年莫考,无从补缀。先祖相传为宋将业之后,宋亡入蜀,居重庆府长寿县。迨后祖斌以凉州所掌印,居凉州。

(录自清代文史大家张澍《凉州府志备考》)

其三,古城镇杨家山。一个月前,有人发现小丹霞地质,靠近金刚亥母洞。磨嘴子神泉就有杨满堂之传说。这里还有塔尔湾滑雪场(玻璃桥、动漫水世界)、杨家将山庄、神泉山庄、幸福山庄等。这里也出土了很多武威汉简等文物。作家马燕山说,杨家山背靠祁连山,前有杂木河,西有莲花山,东有乌鞘岭,风水宝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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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四坝镇的攻鼓子。攻鼓子已进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现传人杨门元是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四坝镇远近闻名的“大能人”,他有三个身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攻鼓子艺术团团长、门元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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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鼓子龙、凤旗

此外,凉州有很多历史遗迹已经被冷落了。自从改名为“天马湖”后争议很大,不了解杨家将文化的人想必看着湖水荡漾,心情舒畅也就罢了。但是作为历史遗迹,不应该这么随便大刀阔斧。有人认为,这是对历史地名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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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34年,婺源被划入江西,为发展旅游,1987年徽州地区建立黄山市,将绩溪县划归宣城地区。徽州六县被拆分,改徽州地区为黄山市,一般被认为是比较失败的行政区划作品。徽州之土已分属两省三市,而徽州之名也被改成黄山,名实俱全的“徽州”早已失去了原有内涵,被包含进安在黄山市下辖某县级区头上的行政区划名词——“徽州区”,早已不复明清时的一府六县,甚至新中国成立后徽州地区的历史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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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或一个特定地域的符号。

地名,能体现一个本地文化底蕴的地理信息。

一些老地名,有源源不绝的文明沉淀,有时过境迁的沧桑烟雨,更是本地变迁的刻痕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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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地方的名字,由于历史久远、社会变迁、语言发展和语音演变以及人们心理习惯等因素,也要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变化、有的出于社会政治原因而改变地名,如北京,明、清时代作为国都,将元代大都改名为北京,民国时代一度改称为北平,解改后又改为北京。

比如说唐代诗人白居易《琵琶行》诗中,写琵琶女叙述自己身世时说:"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这里的虾蟆陵是唐代妓女聚居之处。这个名字乃是由"下马陵"讹误俗化而成。相传那里汉代为一代大儒董仲舒墓,门人过此都要下马以示尊崇,所以称作下马陵。时代久远,后人音变成虾蟆陵,好像那里与虾蟆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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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改名是为了雅化,完全可以叫“杨家河”,况且1943年城图中就叫“杨家河”。直接关联几十年前出土的“马踏飞燕”之名,虽然能保持与长期以来武威宣传视觉锤的一致性,但也扼杀了一个英雄的形象。铜奔马作为中国旅游标志几十年了,也并未给武威带来多少流量,反而全国各地到处都是“铜奔马”雕塑,古代的第三大城市如今籍籍无名,是谁之过?

武威把“天马牌”打了50年,旅游的地位何以见得?

武威把“葡萄酒牌”打了10年,葡萄酒在全国的地位又在何处?

这不得不让人深思。

多年来,在国内,为发展旅游业改名的城市也较多,比如云南中甸县改名香格里拉,成为旅游的圣地,关键是香格里拉更具有文化特征。那“天马行空,自在武威”是成不了旅游战斗口号的。游客要的是心动产生的行动,比如“到宁夏,给心灵放个假”,这就具有穿透力,击穿游客心智。一切不符合游客心智规律的口号都是“自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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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攻鼓子的改名也令人惊诧。目前,凉州杨家将攻鼓子民俗文化的旗帜仍在凉州区四坝镇杨家寨子保存着。当初,董洪等人挖掘攻鼓子的过程中忽略了这些元素,后来起时政府官员禁打“楊”字旗,“帅”字旗,也不叫杨家攻鼓子。陈有顺先生指出,杨家寨攻鼓子传承人,由于年代久远,元明时期已不可考。清代乾隆初至今,已传了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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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学者推断,大明一代,凉州杨氏以武将身份镇守凉州乃至甘肃,其出征讨伐之时,定然伴有攻鼓子(战鼓、军鼓)助威,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带有家族性质的“鼓舞”,也就是杨家攻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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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凉州攻鼓子与凉州杨家关系密切,至少那些旗帜是最好的物证。

对于一座城市,发展是硬道理,硬发展是没道理。北京师大教授康震前一段时间到武威就认为,武威需要一个强大的“人设”。可你从杨家河改名看,偏偏把“人设”变成了“马设”,这是“伪大”。

城市的文旅IP缔造是顺应游客心智,像乌镇、袁家村、拈花湾、莫干山、横店、古北水镇、宋城等那样,找到第一或唯一,将其放大、死磕到底,引爆形成长期主义的战略锚。并不是像前一段时间贵州省独山县书记花400亿,负债盖“天下第一水司楼”的模式,这虽然有战略层面的思考,但执行时成了战术上的巨大消耗。

城市文旅品牌的打造,千万不能用过去牛顿物理时代的思维,来判断如今量子时代的旅游战略,因为游客的心智在进化,你不改变就会被时代甩在后面。若把城市看做一个企业的话,正如海尔集团创始人张瑞敏所言:没有成功的企业,只有时代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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