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祖籍广东梅县,幼年居住在马来西亚霹雳州美罗埠火车头。
他从小接受了严格的家庭教育,但天性却是敢于反抗与爱好幻想。
温瑞安五岁时,就独自坐在院子里,用牛奶罐盛水,鹅毛作笔,蘸水作画。
他把幻想中的事组成故事,画一些卡通式的英雄人物。
他九岁创办文社,并与同学合作投稿,第一首诗《月亮》刊登在香港《世界儿童》刊物上。他十三岁以温子平的笔名在《学生周报》上亮相,又创办《绿洲期刊》,成立绿洲文社。
他十五岁主编《华中月刊》,十七岁创立拥有135名社员的“天狼星诗社”,成为新马文坛第一大文艺性质的社团。
二十一岁时,温瑞安与女友方娥真、好友黄昏星等赴台半工半读。
其中一个小兄弟因年龄未到,父母又不准他远行。
他竟然从三楼一跃而下,以示明志,要跟随温瑞安,入学台大中文系就读。
第一次作文课,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温瑞安居然写了9000字,而且还是第一个交稿。
教授说:“抄也没这么快!何况还写得那么好!”
另一次是中国文学考试,主任杜其容要求同学们在答题之余,默写一小段庄子的文章。
结果,温瑞安一口气把《逍遥游》和《养生主》全部默写出来了,而且,几乎没有错字,没有缺漏。
连一向要求高的杜老师也感叹说:“你们本地生要奋斗自强了,你们看温瑞安,别看是个海外侨生,他下的功夫你们大家都办不到的。”
就是这段时间,温瑞安创立“神州诗社”。
他读书练剑,激扬文字,指点江山,气冲霄汉。
这个爱结交的温大侠,在短短四年内,号召了400多名会员。
以与众不同的方式,来“发扬民族精神,复兴中华文化”。
他把住所取名为“试剑山庄”,在文坛掀起一股“温瑞安旋风”。
温瑞安发现,光是摇笔杆子维护和坚持自己的理想和愿系望,仍是不足的。
他决定要鼓励社员文武兼修。
在马来西亚的时候,日本山口刚玄的刚柔流空手道,在霹雳州美罗埠第一次开馆授徒。
当天,大堂空荡荡的,大家都好奇,围在外面,只在观望,没有一人敢下去。
温瑞安排开众人,第一个进入大堂。
看他这样大胆,同乡同伴纷纷效仿,一时间,很多人都进入道馆,开始学武。
他身边的好友知道他一向对日本人很介怀,不明白他为何偏要学日本武功。
温瑞安回答说,“空手道来自唐手,唐手源自中国,训练严格,晋级考试,制度分明,发展奇速,他们偷学了中国的武功将之变成他们自己的,而且去芜存菁,我们便应倒过来加入他们,学了他们的武功,可以了解他们的绝招,又可以改良我们的国术,甚至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自已就直通过严格的训练与淘汰,完成考试,从大马学到台湾,又考到香港,从学员到教练,身经三百余战。
他不但自己学,还鼓励社友学,连女社员他也鼓舞推动,让她们足可健体防身。
他自己从洪拳、南拳、杨家拳,到空手道、跆拳道、柔道,都正式加入道馆,拜师学艺,吃了不少苦头,但将各种武艺融会贯通,而自成一家。
一次,温瑞安带着一帮兄弟出游。
走到台北华西街时,看到戏院外有倒票的黄牛党在欺负人。
温瑞安让一个兄弟上去劝劝。
没料到这个兄弟脾气很火爆,一上去就开骂。
对方以为是“道上的朋友”,立即动起手来。
温瑞安一看兄弟被殴,热血上涌,大吼一声,带着一干人马冲了上去。
两边一共数十人混战在一起,里面还有人亮出了刀子。
结果,两边的人全被带到了警局。
幸好,在旁有主持正义的市民,证明是黄牛党的人先搞事,温瑞安等人才被释放出来。
温瑞安主编《青年中国》杂志时,邀请到很多名作家、学者为他们执笔。
其中包括牟宗三、胡秋原、钱穆、余光中、林清玄、张晓风、徐复观、何怀硕、傅乐成、韦政通、陈晓林……
从这个名单中,可以看得出来几乎网罗了全台湾著名学者、教授和享誉中外的文人来执笔。
温瑞安坚持他所办的诗社、杂志绝对不变质,不受任何财团和任何政治背景的控制或利用。
曾经也的确有很多不明来路的人想搭路,但神州社遵从温瑞安的意见,只礼貌答谢。
金庸在香港写信给温瑞安,表示要在香港出版温瑞安的小说系列,并在明报连载。
金庸创办的《明报》及《明报晚报》二十年来刊登他的小说,名动天下。
除金庸本身的作品外,只短期刊登过古龙的小说,之后在日、晚报长期连载武侠小说,就是温瑞安“四大名捕”《神州奇侠》等系列作品。
温瑞安本来一向仰慕金庸,奉其大礼,当然欢喜不已。
后来,温瑞安受金庸之邀,赴港拜晤。
大概是数月前后,金庸从港汇了两万美元过来,托“神州社”印刷港版温瑞安小说系列。
温瑞安请出版、编辑部的负责人速办此事。
金庸对温瑞安的扶持之心非常明显。
由于年轻气盛和锋芒毕露,温瑞安终究遭人嫉妒与陷害。
那是中秋节刚过不久的一个深夜,温瑞安正在社里办公,忽然间,冲进来十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他押了出去。
所谓罪证,就是刊登在报上的温瑞安社里办的“明报月刊”、“百姓半月刊”和云南白药及天鹅牌文化衫。
对于这些,温瑞安一开始就“认了罪”,并把一切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样,其他的社友一概可以脱身,可以不受牵连,不受影响,继续读书、工作。
在这场劫难中,温瑞安最感到安慰的是,他总算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件案子的受害者还有他当时的女友方娥真。
方娥真文才高,名声大,在神州社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在文化界也是一直被娇宠的才女。
铁案如山,温瑞安在忽然之间,没有尊严,没有依凭,甚至没有了希望,苟延残喘。
在斗室中无书可读,但温瑞安是个爱好思考的人。
他面壁静思,一方面回顾自己奋斗的经历,一方面思念着女友方娥真。
他知道这样思考下去会使自己发疯,于是便冷静下来,开始在写作。
温瑞安后来说:“我当时可以说完成了两部书稿,一部是《致方娥真书》,另一部是《大侠传奇》,一个受冤失踪的武林高手萧秋水,就是在黑暗牢中构思而成熟的。”
前几个月,他像被人绑架了似的,从来没有见过生人,每天只关注女友方娥真的安危。
他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偷偷练武,准备练好身体,长期作战。
谈到被禁期间的情况,他曾说:“很可怕,我和方娥真完全被隔绝了。但是因为我们之间相知,互相维护对方。”
有一天,温瑞安忽听到对面有人喊唤,问他是不是那个写诗的温瑞安。
温瑞安回对面的话。
蓦然,一对靴子就出现在他面前。
按照一般情形,囚犯相互喊话,狱警都会毫不留情,一脚踹去。
温瑞安没有闪避,他动都没有动。
因他明白闪躲的后果会更严重。
只听那狱警沉声说:“温大侠,我是你的读者,你自重点,不要令我难做。然后慢慢踱开去了。”
又过个把月,来了个同室囚犯。
那囚犯姓吴,是捕鱼的,因用了炸药,给捕获了,被当做海盗。
他很不服气,老是在囚室大喊被逮捕同伙的名字。
监狱长屡作警示,他就是不听,且怀疑温瑞安是狱警同党,来试探他,满怀敌意。
结果,惹恼了监狱长,对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吴痛得狂嚎,终于打得他吐血不止。
温瑞安看他可怜,为他洗涤伤口,甚至抹净下身。
两人于是交上了朋友。
冤狱并没有使他屈服,温瑞安天天在牢房里啃《六法全书》,斗志如虹。
渐渐地,温瑞安“出事”给扣押而不公开审讯的事情,逐渐传了开去。
文化界的道义之交高信疆、陈晓林、叶洪生、张晓风等多方奔走,努力营救,为温呼冤。
而在香港的《南北极月刊》评论家哈公,也为温案大呼不平。
美国杨升桥教授等更以学者联名,要为“温瑞安案”作一个公平的审讯。
于是,温瑞安与女友方娥真一起出狱,离开台湾。
“你们从我们这儿出去了,就是清白的了。”检察官说。
“你们已是一张白纸,不过,是我们漂白的。”温瑞安自然乐得答应。
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有什么比自由更好?
他给押离了监狱,一路上还依依不舍地对其他仍在囚笼里的犯人说:“再见,再见。”
这句话马上被狱卒和囚犯斥喝:“呸!谁要在这里‘再见!’”
温瑞安获释,与方娥真久别重逢,如在梦中。
这位才女也是欣喜如狂,泪如雨下但又不敢相认。
温瑞安和他女友在风声鹤唳中,千辛万苦回到老家,唇焦舌燥地解释,让老父老母暂时宽怀。
他们也暂时谢绝会客。
但只过了不到一个月,居然又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刚进入农历新春,当地极具影响力的大报《南洋商报》,当天的头版大字标题是:著名青年作家温瑞安被捕,被告直认不讳,判感化管训7年。
另涉案者还有他的女友方娥真也同被重判。
在马来西亚报纸刊出这消息的前一天,台湾的报纸也刊出温瑞安、方娥真的罪状:温瑞安直认不讳,判感化管训的消息。
已身处马来西亚的温瑞安,也看到这一则刊在头条的新闻,还赫然发现他自己的大头照片。
当时他的震撼也大极了,曾形容为:好像忽然看到棺柩上的照片是自己一样。
实际上,这是因为台湾方面可能因应付不来各方催问和压力,单方面公布温瑞安的“罪名成立”,还管训感化7年。
温瑞安和方娥真后来去了香港。
温瑞安发愤写作,他的武侠小说在文坛一炮打响。
他的《四大名捕会京师、《神相李布衣》在亚洲电视开拍。
在温瑞安的帮助鼓励下,陈璇女士在香港成立了敦煌出版社。
他的长篇小说在香港家喻户晓的《东方日报》上连载,并同时为几家报纸写专栏,在新加坡、马来西亚、中国台湾、泰国、加拿大、美国和中国香港的报纸上均有他的武侠小说连载。
香港文学界又发起了温氏武侠小说讨论研究会。
以上所述是温巨侠传奇半生里廿余岁前的点滴轶事,有缘当另文续写他起落多变的传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