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有故事的男同学

王阳明,有故事的男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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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有故事的男同学

王阳明,有故事的男同学

王阳明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他的心学也是一门谜一样的学说,很多人对他痴迷得五体投地,也有很多人对他却嗤之以鼻,视他为洪水猛兽。他生前功过有之、毁誉有之,死后亦如是。这样一个成为时代巅峰的人物,临终前对自己的盖棺定论就一句话:我心光明,亦复何言?讲了一辈子话的男人临到终了时,他不说了,不想说了,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王阳明,有故事的男同学

(王阳明造像)


由于学中医的关系,我很早就涉足了中国哲学,但每每看中国哲学史或中国思想史的时候,都会不自主地跳过王阳明,一种说不出原因的排斥。后来再琢磨,或许中学学政治的时候政治辨析题那些主观唯心主义、客观唯心主义之类的帽子吧,魔性、根深蒂固,让人望而却步。

后来喜欢上了余秋雨,他也是余姚人,他在他的书中是这么评价王阳明的,“中国历史上能文能武的人很多,但在两方面都臻于极致的却廖若晨星……好像一切都要等到王阳明的出现 ,才能让奇迹真正产生……王阳明一直被人们诟病的哲学在我看来是中华民族智能发展史上的一大成就,能够有资格给予批评的人其实并不太多。”这是我第一次愿意静下心来去品读对他的正面评价,但依然绕道而行。

再后来,跟很多人一样,真正开始从心底里喜欢他的是从《明朝那些事儿》开始,当年明月几乎用了半本的篇幅来介绍他,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在说什么?居然会让这么多人如痴如醉?这些问题让我很疑惑。

“如果你很喜欢他,你就把他写下来吧!”这是我爸在某一天在晚饭桌上对我说的,于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真的就开始了。

那是具体的哪一月哪一天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从我开始有这个想法,到最后完稿,用了整整四年零八个月。那时候开始,我不太逛淘宝了,不刷屏了,不等新剧了,只要闲下来,满脑子都是王阳明。在那个时期,这个男人在我的脑子里出现的次数比我家老公和儿子加起来还要多,就不知道说梦话的时候有没有他,那是怎样一个状态?像极了爱情?是啊,我爱上他了。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被人爱戴?为什么又被人诟病?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生平我不必再赘述,百度一搜堪比《明史》,这些问题一直伴随着我,从准备资料、动笔,再到写到2/3的时候,突然的某一刻,我顿悟了,我突然明白了他究竟在说什么。掩卷回首,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被人爱戴?为什么又被人诟病?他是否需要为明末乱象负责?这些问题,一目了然。

要真正读懂王阳明,需要从两个方面来分析:中国哲学史的脉络和他的个人经历,换句话说,当中国哲学走到哪儿了,当王阳明走到哪儿了,一切的一切,水到渠成、融会贯通,历史的偶然,历史的必然。

众所周知,中华文化的根源在《易经》,但《易经》的智慧太过广博深邃,众家的理解皆不相同,于是,很多人把中华文化大放异彩的起点定于诸子百家。诚然,诸子百家提出了中国哲学中许多根源性的命题,后世的任何思想都能在诸子百家中找到对应,然而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诸子百家的思想也仅仅是一颗颗明珠,璀璨,但不成体系。

那什么时候中国哲学开始有自己的思想体系呢?秦汉,秦代将大一统的政治格局深入人心,但在思想领域,却沿用了分裂战争时期法家思想,简单粗暴而且过于天真。汉代的思想者开始痛定思痛,一开始的黄老哲学适合于创伤的恢复阶段,但不适合于正式起步腾飞之后。于是,董仲舒天才地将阴阳五行引入了儒家思想,将零散的道德箴言构架起一个庞大、完整且稳定的思想体系。从那一刻开始,中国哲学开始有了自己的思维框架,中国人有了自己的思维模式,无需宗教,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需圣人言,我注六经还是六经注我,潜在答案不言自明。

但五行结构的框架太过稳定和刻板,也过于局限,这种思想是一种二维的平面式思维,将人们的思维固定在一个圈中徘徊反复。到了汉末,这样的束缚显得尤为明显,于是,人们开始用一种向上攀升的视角开始看问题,这就是《易》中层叠的阴阳结构,这也是《黄帝内经》到《伤寒杂病论》的最大演变,也是为什么《易》的研习成了晋代学者的主要工作,更是为何提到魏晋玄学时人们总喜欢用“风”、“飘”、“高雅”这样的概括。

但魏晋的“高”却造成了魏晋上层社会的不切实际,没有根的思想说白了只是一种自我陶醉,外族铁骑的血与火狠狠地给了这些醉生梦死的人一巴掌,中华文明带着血和痛撞撞跌跌地维续了三百年,终于到了隋唐。

无论隋或唐,都是世界史上大放异彩的时代,强势的经济和政治给了中华文化一个宽阔的胸怀,大、广、宽、博成了这个时代的形容词,人们的视角终于从天上落回了地上,犹如一个面团,被“啪”的一下,摔在了案上,摔出了面积,但最终的结果,这种面积却因为广而散的理念难以为继,于是又开始了各自为政、群雄割据的历史轮回。

轮回到极致便是翻转,很可惜,GDP独占鳌头的宋朝在历朝历代的版图上委屈得可怜,强敌环伺和痛定思痛的结果必然是强烈的紧缩,不同于汉代的五行思维,也不同于飘到无根的魏晋,从周敦颐的太极图开始,宋给自己划了一个圈,向纵深钻研,这就是宋理学的方向。

元代的治国理念同它的统治者一般,过于简单粗暴,因此元代在本文略过不提。到了明代,由于朱元璋的出生过于草根和卑微,朱太祖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高大上的祖宗,于是朱熹开始封神。

朱熹的封神直接把宋理学的紧箍咒套在了明代文人的脑袋上,明代的文人就这样规规矩矩、刻刻板板地过了百余年。终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天可见怜,出了一个王阳明。

王阳明出生在一个文化世家,据说是王羲之的“n”世孙,这里“n”等于几,确实没有研究过。家族文化的多年孕育,终于结出一颗硕果,王阳明的状元爹,王华。很幸运,一直被自己学霸爹的光辉灿烂笼罩着王阳明从小既没有自卑,也没有自闭,相反,脑回路与旁人不太一样的他从小看着自己的学霸爹非但没有崇拜趋从,反而产生了一种“学霸也不外如是”的感觉,于是小小的王阳明开始了人生的终极思考。

“何为人生第一等事?”

11岁的我在干嘛?忙着考试还是在追《灌篮高手》?思考人生有没有?似乎有,是要当科学家还是宇航员?不记得了。事实证明,梦想一定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这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至少他那学霸爹的高度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17岁问道途中顺带娶妻,他从江西大儒娄老先生那里问出了一个标准答案:圣人必可学而至,格物穷理,一草一木皆有至理,今日格一物,明日又格一物,豁然贯通,终知天理。

有目标,有方法,多有逻辑条理的完美答案啊!于是王阳明如获至宝,开始了中国哲学史上最为奇葩的实践——守仁格竹

老实说,这其实是一种曲解圣人言的简单粗暴,朱大圣人说的是一种长期积累直至融会贯通的过程,而王小圣人在年纪轻轻,知识储备、人生阅历都不够丰富的情况下,就想在短短7天内得道升仙,结果可想而知。

狠狠撞了一回南墙的王守仁没有怀疑人生,也没有怀疑自己,开始怀疑人生导师——朱熹。世界观开始坍塌的他开始重建世界观,可惜,很久都没有建起来。

一次意图侥幸的上书并没有逃出刘公公的火眼金睛,王守仁这个小主事和其他遭殃的官员一样,被刘公公暴打了一顿之后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打发得远远地,好眼不见为净。备受打击的王守仁本来都想卷铺盖回老家教书了,关键时刻,他的学霸爹给他端正了人生观:

“不管如何,到贵州龙场去做驿丞既然是朝廷的任命,你还是去上任吧。”

于是,在那个寂静到只有寂静的地方,一道闪电劈开了朱熹的紧箍咒,心学思想就此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心即理。

心即理说的是以心为中心,向外有无限发散的可能,便如同太阳一般,光芒万丈,这点在后来他的剿匪和平叛过程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王阳明没有上过战场,但从一开始便抓住了所有问题的关键所在——民心思安。

此心不动,随机而动。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王阳明在清剿南赣山贼的时候,曾有山贼战败后趁乱突围,想要冲入山林,据险而守,眼见山贼溃逃,王阳明并未派强兵追赶,而是让人换上对方衣服,佯装溃败者,冲入溃逃的山贼之中,将其分散,而后乘着夜色,抢先占领崖下涧道。那些败军在溃逃途中,见有人跑得比自己还快,还在酸溜溜地五十步笑百步的时候,突然发现山下的险要之处早已被人所占,正在争吵拥挤之时,身后的官军已然杀至,前后夹击之下,战斗还未开打,胜负便已分晓。

兵家的最高智慧是《孙子兵法》,孙子重势,全国。势之所成,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王阳明打仗便是这样。只要他主导的战事,往往都会让敌人怀疑人生,委屈地控诉大人你打起仗来怎么能这般毫无底线?哪怕他的对手是山贼土匪或是叛军。但一旦打败了,投降了,却又是我大明百姓,无分轩轾,打怕了,不敢打了,也不想打了,有安稳日子过为何还要打仗呢?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方能巩固后方,单从战略战术上而言,他是不如王阳明的。

但仅有心即理够吗?远远不够。杀降,是古往今来的名将不肯为也不敢为的,而王阳明做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杀降有违天道人伦,有负良知,但王阳明还是做了。不管降者是否真心归降,杀降的已成事实,他清楚地知道,单就这一件事而言,足以让他背负“酷吏”的骂名,但他依然做了,如此诛心之举过后,他只写下一句话: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致良知。

我们都知道,太阳的光芒是耀眼的,是发散的,但同时也是永无止境的,是否需要一条底线,这个时候,王阳明开始反问自己,是需要的。这条底线就是良知,因此,致良知就是在这个无限发散的心上加了一道必要的束缚——良知。

凡事可以随机而动,可以全力而为,但不可逾越良知,这是底线。

良知即是底线,心即目标,有了底线,有了目标,那中间该如何达成,便是知行合一。

这便是王阳明思想的全部内容,也是他恪守实践了一生的方法和准则。

知道了这些,便也懂得了王阳明。

重走人生路,或许是读懂一个人最简单直接的途径,在那一刻,我忽然懂了。

但仅有这套方法,够吗?从后人对他的继承和实践上来看,远远不够。

王阳明的一生,除了给世人留下来这套心学原则之外,还有其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致良知,便有达到、致敬、致意等多重含义,他的一生恪守良知、相信良知、尊重良知,并崇拜良知。在他的认知中,只要这个人不是百分之百的坏,就约等于好人,一切的欲念都是可以理解,并应该尊重的,他看谁都是好人。他以无限的胸怀将儒家的担当、道家的逍遥和佛家的慈悲融会贯通,重塑了他的三观,铸就了他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感化了无数的人,其中就包括了他的敌人。

宁王反叛之后,正德皇帝以平叛之名逃离桎梏,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但大军还未开拔,捷报就已经到了,皇帝劳民伤财地率军出巡就没了理由。于是皇帝身边之人先圣上之忧而忧,压下了捷报让大军继续前行,但毕竟叛乱已平的消息已经传遍四海,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因此,如何才能让皇帝继续前行,成了这些人最为头痛之事,此时,王阳明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一个宁王的潜在余党,认为宁王之事必不成功而倒戈相向的卑鄙小人,才是最大的反贼,而这个人如今已是天下百姓公认的大功臣,朝廷明面上要大肆嘉奖、委以重任之人,这样的人怎样才能成为人人喊打的头号叛贼呢?于是这些人必须分几步走,第一,用各种明面上的安抚稳住王阳明,第二,在民间朝野大肆制造谣言,第三,从王阳明手中夺取俘虏,让俘虏倒打一耙这便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但后来他们发现他们错了,错得离谱。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官员百姓们竟然整齐划一地不信谣、不传谣,就连那些俘虏们也选择了沉默,俘虏中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认他。

沉默,是无声的反抗,一个人让所有的人包括他的敌人在巨大的白色恐怖下选择用一种集体沉默的方式来保护他,这是什么样的人格魅力?

公道自在人心,这是王阳明去讨教杨一清时,这位致仕的老前辈告诉他的,这也是良知的力量。

最后,皇帝对这个人有了定论,一切戛然而止。

他是个好人,你们不要再说他的坏话了。

一颗冰晶落凡尘,不惹纤尘。

试问有谁能恪守本心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自问不及。

掩卷而思,当写完了这部作品之后,我感觉整个人的灵魂就如同被洗涤过一般,思慕之、崇拜之、敬仰之、践行之。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已不用求索。

但无论何种思想,一定有其弊端,与情感归属无关。

王阳明是否要为明末乱象负责,要为日本侵华负责?这也是后世反对者最为尖锐的问题,我不想回避。

再回头看他的思想,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按照我的观点,排列顺序应该是致良知、心即理、知行合一。底线要比目标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这条底线划得到底对不对?许久之后,我觉得要打一个问号。

何谓良知?最源头和官方的解释是孟子的“四心”,即所谓“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说到底,还是一个是非之心。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个是非之心是出于个人还是公论?每个人的道德水准和知识层面皆有不同,又怎会有同样的是非之心呢?每个人如何能保证在自认为的是非范畴内不侵犯到他人的底线呢?

因此,这说到底还是一个自律还是他律的问题,这也是王阳明心学最大的问题之所在。

了解王阳明,懂得王阳明,走出王阳明。

在我心里,王阳明已然是一个句号了。

唐笑,本名徐一慧,执业医师。写作于她与行医分量不相上下。创作有157万字大长篇《王阳明传》《心安归处》等长篇小说。奈目公开课讲师,丹飞文学奖首席签约作家,首届丹飞文学奖得主。《王阳明传》签约一周售出影视改编权,该书即将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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