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生下兒子後全家喜悅,可丈夫一行為卻令我心涼

小說:生下兒子後全家喜悅,可丈夫一行為卻令我心涼

作者:夕拾

1

陳太太發現自己有產後抑鬱症。

抑鬱的事,早在產前就有些徵兆了。她與陳先生相識一年後戀愛,三年結婚,懷孕,一切順理成章。

婚前買房買車,日子看起來還是挺美滿的。陳先生幼年喪母,由父親養大,也算是苦日子裡熬過來的人,到而今一家和滿,知恩知福。

陳太太懷孕後,辭職在家。本想著熬到快生的時候再辭職,奈何身體吃不住,懷了個三太子在肚中鬧海。

每天從早鬧到晚,她跟著從早吐到晚,苦膽水都出來了。吃也吐,不吃也吐,一點異味都聞不了。領居家做飯喜歡敞開門,她一過時,有兩回直接按不住吐在了人門口,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出來了。

人說懷胎頭三月難,她熬過五個月,才稍微好點。整個人體重不增反減,開始憂愁腹中胎兒的營養。

有了娃有了動力,陳先生忙得早晚不見人,陳父住在舊城區,她一人揣著娃守在屋子裡。閒來無事在網上學做養胎營養餐,兩月下來胃口大好,人跟著飈了快三十斤。娃娃在肚子裡一天天的長,她撫摸著圓溜的肚皮,無限滿足。

然而隨著娃娃長大,她身子越發笨重,有時候走兩步路都開始帶喘,就像一隻肥膩的老鴨子。這時候的她,自我照顧已然有些吃力。陳父畢竟是男性,生活在一起總有些磕絆,她想自己撐一撐。

娃娃七個月大的時候,她開始睡不得覺。全身痠痛胸悶氣短,腕骨恥骨處動都不能動的鈍痛,醫學上說這正常,產後大都會好。只要捱到生,事情便解決了。娃娃的產檢狀況不太順,醫生建議剖宮產。

剖宮產費用高不少,現在陳先生一人在外奔波,小城裡一個月工資七千,除去三千五的房貸,管理費水電費生活費一扣,所剩無多。婚前買房幾乎用了所有存款,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手不能不緊著來。

在懷孕八個多月的時候,陳太太有些危險。當晚正是一人在家,她慌得像是被抽了魂,連呼吸都控制著,怕稍有不慎便出意外。陳先生連夜從別市趕回來,帶去醫院幸而是虛驚一場,醫生叮囑要多臥床。

無奈之下,只得由陳父來照顧她。她更加不敢輕易行動了,除卻吃喝幾乎都躺在床上,心想著如果有產前徵兆一定要撐到陳先生回來。這一個公公帶著一個兒媳婦去生娃,像什麼!

陳父從舊時代過來的人,對生活方面有著刻骨的陳規,習慣計劃事情去做。他一日三餐嚴謹,早餐七點半,按時敲響陳太太的房門。而孕後期,陳太太更加睡不得,有時候整宿未眠,磨到天光才在疲憊中閉眼。落眠沒多久,便被陳父敲醒了夢。

剛開始,她默認地順從。後來實在吃不住了,便說:“爸,明天您先吃,我還想睡會兒。”

“想睡的話吃完飯可以繼續睡。”陳父把一小鍋湯端上桌,用勺子給她盛了一碗,“你這個吃法可不行,娃娃怎麼長?這麼一點湯喝了三天都沒喝完!”

她原孃家飲食習慣與這邊有大差別。陳父做的湯明顯是養身湯,味醇少油少鹽,可她吃不慣。並不是不願意吃,每餐也閉著眼睛喝了一碗,哪知這湯跟泉水似的會自產,喝了三天都沒完。

陳父又給她舀了些湯渣,已經看不出原型了,稀稀散散的。她實在沒什麼胃口,又困得很,抓兩隻饅頭就著一碗湯灌下,回房之際說了一句:“爸爸,明天早上真的不用喊我了!”

說完,像只企鵝般一走一擺地回了房。

陳父在後面嘆息:“現在的人金貴了!那時候你媽大著肚子還得幹著幹那,也沒見出個好歹!世道變了,難喲!”

回房之後的陳太太又開始了睡眠拉扯戰,左邊躺不是右邊躺不是,平躺又怕胎兒會缺氧。而且一躺下去,翻個身都要架勢好久,比八十歲老人還不如。第二天這種情況循環往復,陳父又在敲門。

陳太太實在困,幾月以來睡眠質量極差的她,幾乎是昏睡過去。腦子裡黑天黑地的,連抬眼皮子的力氣都沒有,她懶懶回答了一聲:“我等下過來吃!”腦中的一絲清明也決堤,瞬地被暗黑的洪水淹沒。

雖然極度渴望睡眠,但很難睡整覺,十點多的時候,她被肚子裡的娃娃踹醒了。小傢伙似乎感覺到她今早沒吃東西,在不滿地鬧革命。她青著雙眼,好一陣才從床上爬起,出門時卻沒見陳父。想著是去買菜或別的了,也沒放心上。

十一點多的時候,陳先生打電話過來,一臉為難:“你跟我爸吵架了?”

“沒啊!”她理了理亂糟糟的發,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陳先生更加不解:“那我爸為什麼好端端地跟我說他回去了。”

陳太太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那扇緊閉的門,才想起陳父在家喜歡把門敞著,說是通風。哪怕出去買菜了,只要家裡有人,裡面的木門也不會關,只關外面的防盜門。

2

孩子即將臨盆,陳先生請了兩天假。頭一天回來的時候,睡得不知晨夕。陳太太懷孕後,他一人養家,實在累壞了,整個人又黑又瘦,看起來都像是要脫形。陳太太就著陳父之前留下的剩飯菜過一天。

半夜的時候,陳先生的精力恢復了些,睜眼時看到陳太太正坐在床頭,舒口氣又嘆口氣:“老婆,我真羨慕你啊!可以天天睡大覺。”

完話後,睡蟲又爬山過海上了頭,他一個翻身,呼嚕響亮。陳太太什麼也沒說,摸著肚子溼了眼。

再叫陳父過來有些難,而且臨產期也多有不便。坐月子成了個大問題。想去月子中心吧!一看網上價格,三萬多。請月嫂吧,好點的一萬好幾,次點的也要七八千。這一筆開銷下來,陳先生怕是又得兩月回不了家。

婚前滋潤的二人世界,懷個孕,頓時變成了擠巴巴的三口之家。

最終無奈,商量之下只得把遠在老家陳太太的母親張氏叫了過來。張氏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一輩子沒進過幾次城,加之屋裡有孫子要帶,若不是閨女這邊實在困難,也不會過來。張氏一過來跟屠宰了個農場似的,陳先生開車去接她時,行禮滿了後備箱。提在手上起碼一百來斤重的東西,也不知道她怎麼從老家搬過來的。

生產一切順利,七斤多的大胖小子。那天,陳父和張氏都樂花了眼。陳先生在產房裡抱著剛出來的兒子,已經連續多天沒睡好覺的他忽然又有了精神。

陳太太躺在病床上,剛好兩個護士替她排淤血。兩人合力在她腹部重重一按壓,她心頭一口氣咕嚕兩聲,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原本以為產後終於能睡個好覺,殊不知更難入眠。身體本就疼,加之染了感冒,咳嗽不已。她一咳,傷口處的痛放大一張,恍似要裂開似的。壓著咳又壓不住,呼吸都要竭了,憋得脖子通紅,整個人都在打戰。全身的虛汗一陣陣冒,眼前暈眩只有重重光影,房裡人來人去的,根本無法落覺。

到出院時,咳嗽是好些了。她剛做完手術,腰也不敢直,又有胖的緣故,彷彿一隻熊。

產後日子看起來舒順了一點,有母親在身邊照顧,她身體也慢慢恢復。有了新生命,家裡也添了喜氣。陳父晚年抱孫,尤其高興,每天都要過來看幾回。不成想陳太太產後少奶,催奶師請了,張氏的老家秘方也用了,這奶水就跟羞於見人的琵琶女一樣,始終不肯出來。加之乳頭小,吸起來費力,娃娃根本就不願吸。買的吸奶器不好使,沒辦法只能自己動手擠。

擠得淚汪汪的還是得咬牙忍著,手痠了換張氏上。兩母女在這邊擠奶,那邊陳父直排門而入,一見到這畫面,張氏倒不覺得有什麼,其餘兩人各自尷尬。陳父望著桌上半鍋豬腳湯,尋了個話題:“我去熱湯!”

張氏一下彈起來,邊打手語邊用磕巴的普通話說:“這不要了的,都兩天了!”

陳父好一陣才明白,當即臉色就嚴峻了:“這麼大一鍋,不要了?”

“豬腳是我媽媽從老家帶過來的。”陳太太怕生口角,默默理好衣服,在旁邊說道。

陳父又望了那湯一眼,看似有話要說,最終也沒說,轉房裡抱孫子去了。

這樣勉強平順的情況沒維持多久,娃娃半月大的時候,開始有脾氣。嬰兒情緒不滿的最直接表現就是哭,抻著脖子哭,哭得聲嘶臉紫。剛開始陳太太還擔心,帶醫院一查,醫生告訴她情況正常,學術名詞叫腸絞痛,一小部分嬰兒會有,大概三個月左右會慢慢好起來。直接症狀是不定時哭,哄不好,哭的時間有長有短,像是埋了顆炸彈一樣。

她家這個可能嚴重些,上一秒還在好奇地嘟嘴望光,下一秒便突然變臉,雙手雙腳往上蹬,眼睛一睜,便是一聲啊嗚。這種情況,隨機發作,一天要整個十幾次。別說是她們母女兩了,整棟樓的人都沒幾個能安寧的。

母女兩商量輪班來,事實上房子就這麼大,娃娃哭起來中氣足,他不舒服誰都別想舒服。聲音一響,剛眯眼的陳太太又只能著急忙慌地起來哄娃。

這個月子的後面坐得真是一言難盡。反觀張氏被拖累,負擔更加重,又要照顧小又要照顧老,人也憔悴不少。其間陳先生回來了幾次,他倒是雷打不動如入定老僧,一躺床上天塌下來也壓不了他。

家裡有了新生的這個活祖宗,霎時雞飛狗跳。張氏是農村人,雞糞牛糞裡地走過來的,本就沒那麼多講究。加之這些日子累極,屋裡也沒收拾了,亂糟糟一團。陳父剛開始過來時還幫著收拾,後面在洗衣房搗出一窩蟑螂,終於忍無可忍,“這哪裡還是人住的地方?”

張氏不懂普通話,但是會看臉色。她人直憨,受不得窩囊氣,本來就懷了種黛玉進賈府的感覺,處處謹慎著。如若不是自家閨女,她死活都不會來城裡。城裡人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住著房頂彷彿要塌下來的屋子,連口呼吸都是不順暢的。

陳父雖然話不多,態度也不算差,但一來一往間,總感覺似乎隔了些什麼,渾身不得勁。陳太太知道自己母親憋屈,望著她飛白的頭髮也心有不忍,只能自己強撐著跟她說:“媽呀!如今我出了月子,身體也好差不多了,您要是覺得不習慣的話,先回去吧!”

張氏到底不放心,又強忍著住了一月。臨走之際,陳太太不得空,陳先生請假沒請動,叫了輛車在樓下接她。她關門,揮手:“媽走了,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就回家來。”

望著面前閉上的門,陳太太心裡一酸,抱著孩子回房。床上赫然映出一疊百元現金,她覺得像是火般灼眼。這是這兩月間,給母親買菜買米用的生活費,她原封不動地留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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