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治桥姬:从等候爱人到来的女神变成凶恶的女妖

桥姬是日本传说中专门守护桥梁的女神,古代日本人相信每一座桥上都有一位桥姬守护。而在众多桥姬中,最有名的是宇治桥姬。


宇治桥是大化二年(公元646年)元兴寺高丽僧人道登主持修建的,横跨宇治川两岸,全长153米,是日本现存最古老的桥梁。在最早的传说中,宇治桥姬和离宫八幡神是恋人,后者的神社位于大山崎上。离宫八幡神经常会在傍晚离开自己的神社,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宇治川与爱人相会。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再返回到自己的神社去。据说,每天早上宇治川泛起的波涛就是离宫八幡神离去时引起的。但是离宫八幡神不一定每天晚上都会来,宇治桥姬只能每日站在桥上想着今夜爱人会不会降临,这多少有些悲哀。在古代日语中,“桥”与“爱”同音,宇治桥姬故事的由来或许与此有关。

【宇治桥】

平安时代的著名小说《源氏物语》中的“宇治十帖”里提到了一对悲剧性的姐妹宇治大君和浮舟。宇治大君为宇治八亲王的长女,相貌秀美,性格优雅娴静,受到了光源氏的儿子熏君的喜爱。熏君曾经作诗赠予宇治大君,在诗中将二人的爱情比作离宫八幡神与宇治桥姬。诗曰:

浅滩泛小楫,

滩水沾双袖。

省得桥姬心,

热泪青衫透。

宇治大君亦作诗回应熏君曰:

千帆经宇治,

川上守神愁。

朝夕沾滩水,

可怜袖已朽。

从诗中可以窥见,宇治大君对熏君也是有感情的。可是宇治大君性格太谨慎,她害怕熏君会像当时的所有贵族男子那样朝三暮四,故而一直拒绝熏君的爱意。后来,宇治大君身患重病临终之前,才意识到熏君有多么爱自己,但是为时已晚。

【《源氏物语》中熏君偷窥宇治大君】

在宇治大君死后,熏君便把宇治大君的妹妹宇治中君视为亲人一样照顾,可是不知不觉间,却渐渐把宇治中君当成了大君的影子。宇治中君当时已经嫁给了熏君的好友匂亲王为妻,她察觉到了熏君的心意,以为这样不妥,便把妹妹长相与宇治大君非常相似的浮舟引荐给了熏君,以此来转移熏君的注意力。浮舟是宇治八亲王玷污一位下人的而生下的女儿,尽管样貌和大君酷似,但是从小在乡下长大,性情自然与大君完全不同。熏君得到了浮舟以后,只把她当成大君的替身,又因为浮舟身份卑微,不敢正式娶她,而是把她藏在宇治山庄里。

后来,匂亲王看见了浮舟,虽然他与熏君是好友,但也喜欢和熏君竞争,于是对浮舟发起了热情的追求。浮舟知道熏君一直将她当成姐姐的替身,心中为此悲伤不已,此时遇到了匂亲王的追求,难免动心。熏君知道了此事后,派人加强了山庄的守卫。而匂亲王这边则使劲的劝浮舟与他私奔。结果浮舟夹在两个男人的争夺中,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选择了投宇治川自尽。所幸被僧人救起,遂斩断尘缘,出家为尼。

虽然,宇治大君和浮舟的故事与宇治桥姬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其中流露出的那种悲恋的情感却是相通的。

【桥姬】

平安时代晚期,宇治桥姬的身份由女神演变成一位普通的守桥女子。有一天,桥姬怀孕了。她的丈夫非常高兴,立刻对桥姬说:“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帮你弄来。”桥姬想了一会儿,告诉丈夫:“我最想吃伊势的裙带菜。”丈夫听完,立即启程前往伊势寻找裙带菜。之后过了好几天,桥姬都不见丈夫回家,便去伊势寻找丈夫。当她到达伊势的海边时,却看见丈夫的幽灵出现在海浪中。原来丈夫为了帮她采裙带菜,不小心掉进海里淹死了。桥姬悼念完丈夫以后,带着无尽的悲伤,返回到了宇治川。

到了镰仓时代,宇治桥姬的故事再一次发生转变。这时候的宇治桥姬也是一位普通女子。她的丈夫在外面偷偷包养了一个妓女,经常夜不归宿。女子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大怒,要求丈夫和妓女分手。但是丈夫拒绝听从。无计可施的女子就跑到贵船神社去请求神明指点她如何报复丈夫。神社里的神官告诉女子:“你只要将头发扎成五支角,戴上一个三脚铁环,每一支脚上都点上火,然后把脸涂成红色,穿上红衣服,脸上带着怒色,浸泡在宇治川的水里,如此等上三七二十一天,就能化成女鬼,杀死丈夫和他的情人。”女子照着神官的吩咐去做了,结果在二十一天一满,果然变成了女鬼,杀害了丈夫和妓女。这个故事后来演变成了能剧谣曲《铁轮》。

【鸟山石燕笔下的桥姬】

在宇治桥的西侧不远处有一座宇治桥姬的神社,其中供奉的神像是一个鬼女的形象,身穿朱红色的长裙,右手拿着钩子,左手缠绕着蛇,怎么看都与最初那位等待爱人到来的女神,或那位不幸失去丈夫的守桥女子不搭边,应该是仿照最后那位复仇的鬼女建造的。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让男女分手。因此当地人举办婚礼时,总是避免从宇治桥和神社路过。据说年轻男子站在宇治桥上,往桥下看时,还会被宇治桥姬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