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30年,张集馨遇到的奇人异事


篇名


张集馨,1829年考中进士、点了翰林,1836年由京官外放山西朔平知府,1865年从陕西按察使任上下来,前后为官三十余年。

张集馨长期在地方为官,亲历了官场种种,加上翰林出身,擅长文墨,又观察敏锐,所以张的日记《道咸宦海见闻录》,对清末官场刻画入微,堪称现实版的官场现形记。

我们就从日记入手,看看三十年来,张集馨遇到奇人异事。


目录


丧心病狂田铁旦

道光17年,张集馨任山西朔平府知府,碰到一桩荒唐的案子。

“常尚宽”娶州民田氏女为妻,结婚八年,终于怀上了一个娃娃。常家四代单传,就指望田氏肚子里的孩子传宗接代。这一天,田氏的哥哥田铁旦,利欲熏心,竟谎称母亲病重,将田氏骗回家中,卖到寿阳。

因为怀孕,田氏在寿阳还没有办婚礼,张知府飞檄寿阳,将田氏平安领回,交给常尚宽一家,重办了田铁旦。

你能想象,田铁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嘛?

前总督颜伯焘回乡

1842年,张集馨任福建汀漳龙道,漳州上任,正赶上前总督颜伯焘回广东,算是长了一回见识。

二月底,接到驿站来信,准备迎接前总督过境。

三月初一,开始有民夫扛东西过境,每天总在六七百名左右。

初十,大雨如注,张集馨和众官到城东十里外,郊迎。跟着前总督的兵役、抬夫、家属、车马仆从,浩浩荡荡,近三千名,都安排到考院和歇店住下。当晚安排多种档次酒席四百余桌。颜前总督,推说夫人生病,要住下来,漳州大小官员只能表示欢迎。

十四日,蒋县令来找张集馨,三千来号人,人吃马喂,县里顶不住了。张集馨帮他打听来一个消息,事情只在黄守备身上。

蒋县令真是有一些手段,上午十点打听到了消息,下午两点,前总督已经传令,第二天早起,五更出发。

原来,大帅的亲兵由黄守备管带,大帅对他言听计从。蒋县令找到黄守备,双方换了帖,一个头磕在地上,结为金兰,又送上五十两程仪,黄守备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早准时出发。

十五日一早,众官为大帅送行。张看见大帅的队伍里,有一个粗役,坐着四人肩舆。有抬夫用竹杠抬着一个粗黑水瓮,有抬夫抬着两条粗木板凳。山高路远,抬这些玩意儿回乡,无怪乎征用这么多的民夫。

这一路,既没有抢盗,吃住也不花钱,所以总督的仆从和亲兵,还额外包揽客商的货物,利用回乡赚些外快。

这就是,颜总督回乡,刮地皮而去,小的们顺手牵羊,也捞了一点油水。

始作俑者邓廷桢

甘肃省地瘠民贫,山多水少,垦种成熟之地,也不能指望每岁都有收成。

道光年间,邓廷桢任甘肃藩司,听信委员丁元淼的谗言,认为有荒地二十多万亩可以垦耕,每年可收粮草数万石。

为了政绩,邓先生冒失地把开垦荒地的奏折递了上去。

百姓因此聚集了几千人,赴藩司衙门讨说法。他们将农具呈缴,不愿为农,丢弃的农具堆得与屋齐高,百姓喧哗雷动,名为恳恩,其实是与藩司为难。

后来邓先生升任陕西巡抚,农民带着瓦砾、刀杖,在距城十里的东关坡等着收拾他,幸亏制军派了五百兵相送,又经地方官开导,才走得脱。

邓先生虽走,可是粮额已经奏定,试种期满升为正科,按章纳税,结果官民交困。谈起这件事来,甘肃百姓恨得牙痒痒的,都唾骂始作俑者邓廷桢。

门纪张七

1860年,也就是咸丰十年,张集馨任福建布政使,此时的闽浙总督是庆端。

庆端为人厚道,从不苛刻属员,与司道幕友宴会也不拘束,猜拳赌赛,教力唱曲儿,无所顾忌。但他是贵公子出身,不肯用心公务,只听幕友摆布,又怕下属轻视,所以虚张声势。张集馨说这是,不足于中,故侈张于外。

庆督家有门纪张七,掌管总督府的进出通禀。进出总督府,除了巡抚不用送门包,其他自司道以下官员,一视同仁。

送门包时,童叟无欺,都是当场拆兑,若是短少数分,就扔出门外,要求补足。

张集馨任福建布政使,按说也是不小的地方官员,初到总督府因为门包欠平六分,被门房弹兑,立时掷出。张集馨感慨,“晚年官薄,乃受奴辈荼毒,殊可慨也!”

门纪张七这样嚣张,庆端也不勒敛门房,因为他认为属员多送门包,乃是看得起主人。

鸟总督熙麟

陕甘总督熙麟,驻军庆阳两年,征讨民变,银子花了很多,打仗不见起色。后来他生了病,向皇帝告病,折子中有:“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1864年(同治三年),熙麟以病免,不久卒,谥忠勤。

此后,陕甘两省的官民提起熙麟,都称他为“鸟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