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椒神探(民間故事)

巧入官門

覃路是西縣一個小販子,以賣辣椒營生,打今兒一大早到集市擺攤,就沒人問過鋪子。而街頭對面的宏利辣椒鋪卻很紅火。覃路本想把辣椒轉手賣給宏利辣椒鋪的張麻,但張麻不幹,還反過來欺辱說:“賣不了你就收了鋪子吧。”覃路一聽一股氣衝到了腦門,大罵張麻缺德。張麻二話沒說就衝了出去給了覃路一巴掌。覃路頓時“啊呀”一聲,雙手蒙著眼大叫:“好你個張麻!你用辣椒粉灑我眼睛!”。

原來,張麻手裡沾著辣椒粉,一巴掌打過去,辣椒粉飛進了覃路的眼睛。張麻大笑道:“還不快滾,再叫嚷,讓你到爛泥溝裡躺著去。”頓時街上不少人圍觀起來。突然,人群外一陣馬嘶聲響起,一個震耳的呵斥聲傳來:“貼官榜啦!前方人群閃開!”

說時遲那時快,人們立馬散去,只見一個高壯的甲兵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街壁旁貼上榜文,然後迅速駕馬離去。只見榜頭上寫著大大一個“緝”字,下方有文:猖獗,盜朝廷貢品,望官民通力緝拿,有線索助緝得盜賊者,重賞。

人們立馬圍著官榜議論紛紛。覃路此時眯著眼走到路邊的水溝旁洗眼。但辣椒入眼,豈是一洗就好,覃路眯著眼便想往家走,但不全看得見路,只能靠著牆壁走,不料竟碰到似紙張的東西,此時他正想找樣東西來擦臉上的水珠,於是順手一扯,竟是把官榜給撕了下來!

這一來,人群頓時沸騰了起來,有人高呼:“有人揭官榜啦!”。霎時街上沸騰了起來。忽然人群中竄出一人,一把抓住覃路道:“有膽子揭榜!就快隨我去縣衙見官吧!”

覃路一聽就知道抓他的是張麻,就一肚子火,大叫:“張麻,動手的是你,要去見官還是我領著你去吧!別以為你和縣太爺熟……”沒等覃路說完,張麻立刻摁住覃路,覃路疼得“啊”的一聲大叫,剛才沒說完的話就斷了。張麻拿過覃路手中的官榜一字一字地念了起來。覃路聽罷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他知道揭官榜可不是一件小事,頓時腦袋“嗡”的一聲響,差點暈了過去。張麻哈哈大笑,拉著覃路朝縣衙走去。覃路一路上掙扎想逃,可張麻人壯力大,哪逃得了!無奈只得哭喊大叫,一路上沒少流,但這一來,倒是眼睛不辣了,能睜開了。

來到縣衙見到了,覃路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大人饒命啊!我……我……”雖吞吞吐吐,但總算把誤揭官榜的事情給說了。

縣令聽罷,稍想片刻說:“如此說來,倒是冤枉你了。不過你揭了官榜,且眾人都看到了,若本縣就此放你出去,轄內官民必說本縣破不了案,便找個人揭了官榜。這豈不成了本縣推脫責任的了。你且先在府上留幾日,等我想好對策再行決斷。”

覃路聽縣令說要將自己留在縣衙,也無話可說,便點頭稱是。

覃路本是個孤兒,由做買賣營生的舅舅拉扯大,上過幾年私塾。十五歲那年,舅舅外出進貨出了意外,死在了路途中。為了營生,覃路學著舅舅教過的本事,賣點蔬菜瓜果,如今已做了六年的小販子。他對蔬菜瓜果倒是熟悉,這日就在縣衙裡做些洗菜剝果皮的活,住在柴房裡。

靈機脫險

晚上,覃路在柴房洗菜,突然一名衙衛推門而入,把一小袋辣椒往桌子上一甩就說:“這年頭,辣椒價快趕上肉價了,就這一袋,得值兩斤肉價。”

“才一天怎的這般貴了?”覃路問。那衙衛說:“如今宏利辣椒鋪獨攬了辣椒買賣,你們這些小鋪都關了,現在辣椒價由他說,不貴才怪呢!”覃路無奈地搖了搖頭。那衙衛斜著眼睛看了看覃路,說:“你小子還關心這事幹啥?”覃路說:“過幾日,縣爺放了我回去,我還得賣辣椒營生,怎不關心了?”那衙衛陰笑一聲,說:“你還想回去!你就等著殺頭吧!”覃路一聽嚇了一跳,忙問:“難不成縣爺要殺我?”那衙衛點了點頭。覃路頓時慌了。那衙衛把嘴湊到他耳邊說:“貢品在縣內被盜,這就是縣爺的事。這夥盜賊到現在都找不著,縣爺為保住官帽,得說你是盜賊一夥的。然後說你揭了官榜,是為了掩人耳目。如此一來,縣爺再找幾個人犯和你一同斬首,把屍首往山洞裡一扔,到時候說你是盜賊誰不信?”

覃路覺得這話入理,忙問:“那有何法子能躲過這一劫啊?”那衙衛哈哈一笑道:“除非知州大人保你,否則,你就等著被收屍吧!”覃路忙問:“那知州大人又在何方?又有何法可救我?”衙衛道:“要讓知州大人救你,除非你有緝賊良策。”覃路先是一陣心涼,但頓時靈念一閃,便說:“,恭喜你啦,你發達啦!”衙衛:“有何可恭喜的?”覃路:“其實縣令並沒冤枉我,我確是盜賊,本想揭了官榜了事,不料誤打誤撞還是逃不了那要死的命。但我年紀輕輕,不想這就死去。乾脆這般,我與你說出我同夥和貢品在何處,你領功得賞,放我一條生路如何?”那衙衛頓了一會兒,說:“你小子別耍什麼花樣,就你這賣辣椒的小浪子也敢做賊!”覃路道:“俗話說人不可貌相,如今這年頭,賣辣子能賺幾個錢?這貢品可值錢啊,若能分上一份,這一輩子還用愁那吃穿不成!”

衙衛想了想,覺得這一個賣辣椒的小子竟然敢揭了官榜,想必不是胡來,何況當下知道自己要死,求生要緊,還有什麼事敢瞞著?於是便問:“那貢品現在何處?”覃路說:“大哥,您當我傻啊,我說出來您獨自個領功去了,我怎麼辦?”那衙衛拉長著臉說:“你小子要怎樣?”覃路:“你先帶我去見知州大人,知州大人許諾不殺我了,我到時把貢品藏處一說,你領兵緝賊找回貢品升官發財,我繼續賣我的辣椒。怎樣?”衙衛想:這小子倒是機靈,不過若他真是盜賊,能供出同夥和貢品之處,求個知州大人保命那也不過分,若真能找回貢品,我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到時候升官發財……那衙衛想到此,樂得合不攏嘴,便對覃路說:“你小子要是騙我,我讓你到爺跟前賣辣椒去!”“哪敢哪敢,我的命都拴在您手裡了,您當然可現在取了去,我吃了豹子膽也不敢騙大哥您啊!”那衙衛點了點頭。“但當下得想法子到州府去才行。”覃路說。

不料衙衛皺起了眉頭說:“縣爺今日叫我來殺你,等會兒我要是交不了差,縣爺必定追問下去,到時咱出不了城就挨抓了,那可怎辦?”覃路說:“等會兒你去告知縣爺說事已辦成,難不成殺我一個小嘍?縣爺還親自來驗屍?縣爺定不能把我屍首放在府內吧,何況之事當不可張揚,縣爺叫你來殺我,必定叫你把我屍首運走,到時咱們不就可以出去了嗎!”

那衙衛想這也在理,於是便從了覃路之計。果然,縣爺聽罷一擺手說:“趕快把屍首扔到山洞去!”臨時還不忘交代衙衛,“用馬車拉出去,走後門。”那衙衛喜不勝收,於是快步回到柴房,綁了覃路裝進麻袋上馬車就出縣衙後門而去了。

智謀獻策

出了縣衙,那衙衛快馬加鞭,直奔州府。第三日便見到了州府。

衙衛對知州說起事由經過。知州一怒之下拍案叫起:“盜賊覃路,快說出同夥及貢品何處,否則本州砍了你的賊頭!”

覃路忽地跪到了地上,“哇”的一聲大哭說:“大人饒命啊,我並非認識盜賊,只是當時縣爺要衙衛殺我,我情急之下胡亂編造,想逃過一劫,不料出了縣衙,衙衛綁著我不放,如今到了州府,我豈敢再欺瞞大人,望大人饒命!”說罷覃路以淚洗面似的把如何挨張麻打,如何誤揭官榜,如何見到縣令之事說了一遍,至於與衙衛那一節,衙衛已和知州說過,覃路也就不提。豈料知州聽罷哈哈大笑:“我就想一個小辣椒販子怎敢揭了官榜,還敢說與盜賊是一夥,只怪衙衛太想著升官發財,自個兒迷了心竅,否則你那小計策,怎騙得了他。本州不怪罪於你。”此時那衙衛急了,大聲叫道:“大人,這小子竟然撒謊!這下若不真能緝得盜賊,縣爺定不饒我!”覃路說:“大人,我這一路到州府來,知是逃不了了,便動腦子想了想,其實盜賊也不難找。”知州見覃路能度衙衛和縣令之心,靈機脫逃,雖只是小計策,但智謀不差,此時又聽覃路說盜賊不難找,便叫他說下去。

覃路慢慢說了開來:“如今,蔬菜瓜果收成不好,山上野菜野果都已被人吃光,想找吃的得去集市買,做盜賊的可不能不吃啊。我賣辣椒營生有幾年了,辣子這東西不可多吃,尤其是當下天熱,吃多了會胃熱慪火,上吐下瀉,難受之極。盜賊多夜間行事,睡不好覺,易上火,豈敢多吃辣椒!若大人令西縣的集市三日內不許賣蔬菜瓜果,專賣辣椒,過得這三日,盜賊定然受不了,此時大人再讓一家店賣蔬菜瓜果,盜賊定然來買,俗話說做賊心虛,他們絕不敢在人多之時來,唯獨敢在天黑人少之時來。這麼一來,大人派人守在店旁,多看幾日,若每日都有人那時來買蔬菜瓜果,此人定是盜賊,然後暗隨其人,若有同夥,大人出兵便能手到擒來了啊!”

知州大人聽後捻捻鬍子,踱了幾個步子笑道:“這點子虧你這賣辣椒的小子想得出來,我看就這般試一試,但你怎知盜賊還在西縣內?”覃路:“盜賊盜了貢品,豈敢在官府正通緝之時出貨?所以此時盜賊必定還在西縣境內守著貢品!”

知州覺得在理,便用了覃路之計。於是便發官文令西縣縣令來州,說有事商議,實則把縣令調出,好派人暗中操縱西縣集市。

良計擒賊

知州用了覃路的計,就派官兵前去操縱集市。果不其然,當蔬菜瓜果斷了三天不賣後,第四天開倉出賣,臨近打烊時,一個灰衣漢子就匆匆趕來叫道:“老闆,秤我二十個大白菜。”菜店老闆是穿了便服的官兵,依照覃路事前交代,找了個事由只秤他兩個,這樣一餐吃完,下一餐還得來買。果然,三天過去,每天臨近店要打烊之時,那個灰衣大漢都來買白菜。覃路斷定此人定是盜賊,便通知知州,知州派出捕快,連夜暗隨那灰衣人,見那灰衣人來到一座山上,走進一個洞中,洞裡邊還有十個黑衣人。捕快潛在洞口,偷聽言語,才知這夥人真是盜賊,於是火速回報知州,知州立馬派兵前去緝拿,全捉了那夥盜賊。

審訊時,那夥盜賊知是盜了朝廷貢品,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原來,那夥盜賊行盜之時並不知曉所盜之物是貢品。為首的那賊首說,前幾日他們收到一個蒙面人傳信,說有一批物件運過縣境,叫他們去劫持,他們到了後,看到押送貨物的是官兵,便不敢亂動,於是他們在夜間燃放迷香,待得押貨的人昏迷後,他們才盜走那些物件。盜回物件後,他們依傳信人事前吩咐,所盜物件並未打開就交與傳信人,可那傳信人蒙著面,給了他們五百兩酬金了事。第二天,他們聽到有榜文貼出,說是貢品遭盜,這才知他們昨夜盜的是朝廷貢品,個個提心吊膽,想再聯絡傳信人商議如何對策,但傳信人已斷去聯絡,無奈他們只能藏到深山洞穴中,想等風聲稍松後就離開西縣。

知州看著這夥盜賊一個個嚇得魂兒都飛了,量他們也不敢撒謊,但如今蒙面人無從查找,朝廷貢品還是下落不明,知州不禁眉頭緊鎖。正此時,覃路傳話與知州說他有尋回貢品之策。知州見覃路用計助他緝拿了盜賊,深賞其才智,便叫來商量。覃路和知州說了一番。知州便叫來左右,吩咐行事。

第二日大早,一個官兵到州府報信說找到朝廷貢品了,並也將拿走貢品之人捉了。知州大人忙起身前往查看,確實是朝廷貢品,而且未有一件遺失!此時知州樂開了懷,對覃路說:“覃路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我會將此時上報朝廷,你就等著領賞吧!”

成就功名

原來,聽知州大人審訊那夥盜賊,覃路才知道真正要盜貢品的另有其人。覃路想,這夥盜賊平時胡作非為,一聽到是盜了朝廷貢品,就嚇得魂飛魄散,那真正想盜貢品之人定是有權勢之人,否則誰敢去做那被殺頭的事!但在縣裡,最有權勢的莫過於縣爺了。何況,朝廷貢品押運,過地方縣必先通知,知道貢品押運線路的只有縣爺。之後貢品被盜了,縣爺不但不查,還想找人頂罪了事。幾件事加起來,盜貢品定與縣爺有關。那日覃路如此和知州說了,知州覺得在理,便要令官兵搜縣衙。但覃路又說,貢品定不在縣衙裡,而是在宏利辣椒鋪裡。覃路說,宏利辣椒鋪的老闆是縣令的熟客,他好幾次上山採果晚歸,都看到張麻夜間出入縣衙,可見兩人交情非同一般,那日他誤揭官榜被張麻抓住時,曾大罵張麻和縣令有交情,不料話還沒出口,張麻就摁住了他,其意是不讓他說下去,所以兩人定有不可見人之事。如今縣令拿到貢品,定不敢放在縣衙裡,縣衙里人多眼雜,萬一被發現,那可是送性命的事啊!可貢品也得有個存放的地啊!放在宏利辣椒鋪最好,因為宏利辣椒鋪每天雖人多,但除了買辣椒誰也不在意其他的,誰會想到貢品會放在那裡!何況盜得貢品後,誰不想等風聲稍松就儘快運走?可出貨得找個出道啊,宏利辣椒鋪就是這個道。覃路說,西縣少產辣椒,何況今年天災,大多的辣椒都是從臨省販過來的,他曾聽衙衛說,現在辣椒貴了,宏利辣椒鋪生意大了,斷了其他賣辣椒人的路子了,如此一來,其他人去不了臨省進貨,宏利辣椒鋪就可以大車大車地去,這麼一來,把貢品放在載貨的車上運走,誰也看不到,何況還有縣令的出關通牒,出境誰也不敢翻查啊!再說,出貨定要有個跑腿的,宏利辣椒鋪的張麻就是個跑腿,要不那日他誤揭了官榜,張麻就急著把他送到縣衙,果然縣令就要殺他滅口頂罪,可見兩人是心有默契,不是同夥是什麼。

知州那日聽覃路說完,覺得句句在理,便派官兵搜了宏利辣椒鋪,果然搜出朝廷貢品,抓了張麻。經過一番審訊,張麻供出了縣令。

後來縣令及張麻被判斬立決。行刑的那一天,覃路來到了刑場,看到張麻不禁嘆了一聲說:“張麻啊張麻,就是你那一巴掌,把你送上了黃泉路啊!”張麻還不明白覃路說的什麼,就人頭落地了。

這事過後,知州很賞識覃路,把他留在了州府。一日,知州把覃路叫來,說:“我說過要將你破案之事上報朝廷,今日就給你個說法。”說著遞過來一份官文和一個黃布袋,“朝廷任命你為新一任西縣縣令,這是官文,這黃布袋裡是送你的一塊匾,你且打開看看。”覃路把布袋打開,驚呼了一聲!匾上赫然嵌著四個辣椒紅的大字——金椒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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