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月华故事

荡舟秦淮,醉在如痴如醉的月光,醉在温婉撩人的晚风。偶尔袭来的晚风氤氲着夏夜的气息,有一种缱绻的情愫。月光如织,网住历史过往的脚步,沉淀着金粉华饰的梦靥,躲在秦淮河千层的细浪里。

三百年前,桂棹兰桨泛舟于秦淮河上,当时怎样的景致,我不曾有幸一睹。是否有秦淮八艳的抚琴轻吟着忧国怀乡,是否有皎洁如银泄着的月光平铺水面,是否你的舟楫让银镜泛着细碎而闪烁的泪光,是否在红影绿灯中伏案勤作、倚窗吟诵。这一切,我没有看到,却可以在这在柔波中听到,因为这里是秦淮水流过的地方,这里是金陵佳丽地,千古帝王洲。

小记——月华故事

三百年后,依然是荡舟于秦淮河中,我寻访不到八艳女子,却寻得这蓝黑夜幕中镶饰的玉盘。那皎洁的光被烟雾笼成了青白色,此情此景可是那《春江花月夜》中的江月美景,于是道来“江人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江月依旧,江人不在。张爱玲在1943年作品《金锁记》的开篇写了三十年前的月,但“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然而,今夜明月依圆,自是王安石所云但又较介甫乐观得多,明月今日照我还。

三百年前的故事,长久不断地被诉说着,如果有幸,我希望再驻足久品,待到唇齿深处寻芬芳。三百年前的阆苑奇葩与美玉无瑕,今生为何遇着他,潇湘妃子何须洒泪又葬花。正是那长叹的“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是神话是传奇的生,是哀怨是悲愁的眠,金陵故事又怎如此将歇。

拂晓轻上梅花山,置身香凝赤土的仙境,醉心痴迷于梅芳雅地,我疑心脚下是昔日颦颦葬花埋泪的故土。雨丝细腻的针脚如同花楼机下纺着的绢罗锦缎,只企望三杯两盏淡酒,却意不在敌朝风暮雨,赏着梅花兼以细雨,欲到黄昏,点点滴滴。脚下,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汲取了放翁身边已碾作尘的泥土魂,加以黛玉泪葬的花魂,凝神之意韵,傲以风雨寒霜,这片灵异的土地。

小记——月华故事

不是我夸赞这片土地,且听听土地内心的声音。她是古刹鸡鸣久盛的香火响彻的钟声,是栖霞红枫染如霜柿的云朵,是明城墙上拂拂葛藤垂垂叶蔓,是明孝陵古道上威威战马炯炯战兵。然而,她,我的土地什么也没说,是历史在诉说,是韦庄在台城上诉说,是李白在凤凰台上诉说,是孔明在清凉山上诉说,是李煜在胭脂井中诉说,是渤泥国王在贵冢中诉说。他们都在说着千百年来听不厌的故事,他们都在说着脚下这片土地的神奇。

这个故事母亲说不完,祖母说不完,且让秦淮河自己说。留下同三百年前一样的月亮,同今夜共眠的月光,说与后人听。用不着张爱玲一样的故事,也用不着张爱玲式的月光,指向红楼中借一抔有冷香丸之气的泥土,且听听这个故事吧。

小记——月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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