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我把我说给你听

岁月,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是否能够暂且放下你手中的雕刻刀,少在我的脸上刻下一道痕迹,听我慢慢把话说完?这么多年,你已经把我从人见人爱的小萝莉变成了略有些世俗的大龄女青年,还美其名曰:成长。你看,你长圆了我的脸,让几条小皱纹爬上了我的眼角,带走了我身边的朋友,就连跟着我的狗都被你弄死了两条。

咱俩不是说好了吗,人生在世,七八十年,你缓缓来,我慢慢老。可现在我发现你的脚步越来越快,胃口越来越大,有事没事儿就爱砍我一刀,我招你惹你了吗?

是,我承认,青春期那会儿我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总是忽略你,好像你跟我完全没关系似的,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从来不想自己什么时候老去,也从来不觉得你有什么金贵。时间嘛,多得是,就跟江里的水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江里的水都流了几千年了,我想你也可以陪我至少几百年吧,那既然这么久我们都在一起,我才不管你是黑是白,是快是慢呢。

所以,后来你就像一个得不到关心的姑娘一样,一脸傲娇的来报复了吧。你先是把我从学校带到了社会上,把我的同学分隔到天涯海角,然后像个上帝一样,开始左右我的生活,磨砺我的性格,折腾我的人格,我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你搞得我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怀旧,想念学校的一草一木,偶尔看个追忆青春的片子,哭得跟孟姜女一样。最后,你终于对我的爱情下毒手,把我曾经喜欢的男生变成别人孩子他爸。

前年,我参加了熊小姐的婚礼,熊小姐穿着长长的拖尾婚纱,把酒店地板擦得蹭光瓦亮,新郎很帅,可是没有那谁阳光明媚。熊小姐作为和我从高中到现在的好朋友,我见证了她的曲折感情路,她从大学开始相恋的男友在最后和她分道扬镳,在最开始和那谁分手的三个月里,她差点没绝望至死。

小记——我把我说给你听

那段时间,她看到任何东西都会想起他,经过任何街道都会感伤,吓得我24小时都要看着她。可那天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熊小姐牵着新郎的手笑颜如花。婚礼后,她和我开玩笑,说新郎看起来是不是比她爸还要老。那天我记得我喝了点酒,然后泪流满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这下你应该满意了吧,我开始见识到你的厉害。我们有过不成文的约定,年轻的时候尽管折腾,我负责受伤,你负责疗伤,你说甭管是感情掰了,被人欺负了,还是工作不顺利了,这些伤口你都能治,不但能治好,还能顺便提升我的气质,强大我的内心。当时的我不相信,觉得你就会说风凉话敷衍我,什么“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种鬼话,骗谁呢?

可是现在,我相信你了,你确实不动声色治愈了我,爱情有保质期,伤心有衰退期,伤心衰退到零的时候,开心终于得瑟地跑过来了。我猛然发现,我必须得辩证的看待你,你看,在生理上,你无疑是伤害我的,你不光伤害我,还伤害我身边的人。

你带走了外公,外婆和妈妈哭了几天,外婆逢人就说外公曾经多么多么坏,又多么多么好。我小学同学涛还记得吧,小时候多眉清目秀的小王子。现在呢,结了婚,身宽体胖,横向发展,一张大脸油光满面,当着我们的面说荤段子说的眉飞色舞,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熊小姐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踩个蚂蚁都尖叫半天,逛街不喊她跟我生气半天,可现在,她可以在电话那头气定神闲地告诉我她是怎么在他们公司杀出一片血路的,告诉我她现在经常一个人逛街一整天觉得特自在。但是,在感情里,你确实又是保护我的。

我的感情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谁谁给了我一砍刀,某某给了我一棍子,还有不知道什么先生正在人生的拐角处等着给我一记飞踹,要是没有你这个医生,不惜花几年时间为我运功疗伤,我早就对世界失去信心、决心叫东方不败一声师傅了。

小记——我把我说给你听

我对你的感情真的非常复杂。有时,我恨你恨得牙痒痒,别人说你手里拿着杀猪刀,冒充杀猪的,你对着我的容貌下狠手,你模糊了我清澈的眼睛,苍老了我的皮肤,害的我一天不在脸上擦点东西就像人到老年。就连我脸上的青春痘你都一颗颗带走,搞得偶尔上火长个痘,我就自得其乐幻想是青春痘,还在蓬勃生长着。

你用大把大把的时间磨平了我的棱角,让我对年轻时无比兴奋的很多事物无痛无感无反应。紧接着,你又对我的精力动刀,我变得又胖又懒,下班回家只想对着电脑卖萌发呆,休假整天在家死宅,晚上熬个夜第二天没精打采,见到沙发睡眠模式就自行启动。要知道几年前,通宵上网唱歌看电影,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看日出,中午哼着小曲闲晃悠,晚上还能召集姐妹开卧谈会。

有时,我又怕你怕的直哆嗦。怕你来得太快,不由分说地带走我的青春,我怕还来不及做好喜欢做的事情,怕来不及错过了不远处等着我牵手的少年。有时,我有对你感恩戴德,你把沿途经过的人和事变成我的记忆,连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接诊的病人都记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后来经历的种种。

这些记忆经过你的打磨,糟粕尽去,只留下最好的、最干净的,激励我向前,鞭策我努力,去寻找新的理想,遇上更好的人和事。你拓宽了我的眼界,让我知道翻过这座山还有一座山,趟过这条河还有一条河。你把我变成乐观主义者,让我知道橙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吃不着橙子还可以吃西瓜。

你真好,你真坏!你好起来让人五迷三道,你坏起来让人咬牙切齿。我离不开你,你也不会放过我,你在我身上留下烙印或者疤痕,我一天天长大,一年年变老,虽然中途可能变的更坏,但慢慢都会变得更好。我们都是时间的函数,人生这个方程式,不求结果,只要有意义而又欢喜的度过,这就很好。所以,你不用有所顾忌,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我等着你把我变成更好的人。

小记——我把我说给你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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