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說春秋83:“愚不可及”,寧俞的人生智慧

成語“愚不可及”出自《論語·公冶長》,這是我國的偉大思想家孔子對衛國大夫甯武子的一番評價,而隱藏在這一評價背後的,是一段跌宕曲折的故事。

上回說到,晉文公回到絳邑不久,就聽說衛國那個陪叔武一起來參加會盟的元咺,突然穿著一身孝服來找他,並口口聲聲要讓他做主,那麼元喧遇到了什麼麻煩呢?

這得回到當初叔武和元喧一起去踐土的路上,前面也講過,衛國有一個叫公子顓犬的人曾暗中慫恿元喧趁機將衛成公廢掉衛,改立叔武為國君,他們也能因此受到重用,但元喧當場拒絕了這個提議。

事情過去之後,元咺並沒有放在心上,很快就忘了,但公子顓犬卻感到後怕,他擔心萬一將來元喧在衛成公面前告發自己,那以衛成公的性格,自己肯定必死無疑。

典故說春秋83:“愚不可及”,寧俞的人生智慧

驚恐之下,顓犬決定先下手為強,他趁著元咺和叔武不注意,悄悄脫離了大部隊,獨自一人去陳國投奔衛成公,等見了衛成公,顓犬就汙衊說元喧準備造反,幫助叔武篡位。

衛成公生性多疑,對於叔武輔政原本就不怎麼放心,現在顓犬又在他面前說的繪聲繪色,衛成公頓時坐不住了,立即派人找來了寧俞,讓顓犬當著寧俞的面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然後問寧俞對此有何看法。

寧俞馬上回答:“公子和元咺都是寬厚正直之人,絕不會對主公有二心,主公切不可聽信謠言,再說元咺如果真要謀反,為何當初還要把自己的兒子送來為質。”

顓犬反駁道:“這就是元咺的狡猾之處,他為了掩蓋自己的陰謀,故意把兒子派來,想讓主公放對他松警惕,他也能通過其子隨時掌握主公動向,其用心不可謂不毒,主公還要小心。”

衛成公一時也不知該信誰,雖然他懷疑元喧,但畢竟沒有切實證據,寧俞便說:“此事關係重大,我們也不能妄下結論,乾脆派個人到踐土去探聽一下,如果發現叔武和元喧真有野心,那時再採取行動不遲,主公以為如何。”

衛成公便讓寧俞按照他的想法去辦,寧俞就找了一個叫華仲的人到踐土暗中打聽,不巧的是,華仲到了踐土聽人談論說晉文公確實支持叔武當國君,至於叔武怎麼回答的,就不得而知。華仲回去後就把他聽到的一五一十彙報給了衛成公,衛成公就此認定叔武和寧俞一定是有了反心,所以晉文公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想到這裡,衛成公氣的咬牙切齒,立刻讓人把元角帶到他面前,厲聲質問元角是否和他的父親內外勾結、欲行不軌,元角當然不願意被冤枉,極力向衛成公作解釋,衛成公根本不聽,旁邊的顓犬也做賊心虛,擔心元角說出什麼對他不利的話,於是在衛成公默許下,舉刀上前將衝著元角的胸口捅了幾下,元角當場喪命。

元喧得知兒子死訊的時候,正在護送叔武返回楚丘的路上,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心一意忠於王室,竟然還是落得這般下場,元喧不禁失聲痛哭,周圍許多衛國大夫都對元喧遭遇感到很不滿,有人甚至提議讓他乾脆就趁這次機會把衛成公廢了算了。

但元喧仍然堅定的回答說:“自古以來只有君負於臣,哪有臣負於君的道理,主公孤身在外,對我心存猜忌也在所難免,我所能做的只有想辦法讓主公趕緊回來,決不可做出不義之舉。”

眾人聽罷也不好再說什麼,一行人回到楚丘後,元喧就和叔武商量,得趕緊催促晉文公,讓他儘快下令召衛成公回國,叔武也表示贊成,於是元喧一面整頓軍隊,加強國內的防禦,防止他國趁虛而入,一面以叔武的名義給晉文公寫了一封信。

晉文公事先已經當面答應了叔武,見了信也就沒多問,馬上派人到陳國以他諸侯長的身份傳令,讓衛成公返回衛國復位。

衛成公收到這樣的消息,心裡當然高興,可公子顓犬卻又在一旁不懷好意的說:“您過去和曹伯都得罪過晉侯,如今曹伯仍被拘押,偏偏您被允許回去即位,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衛成公像是突然驚醒一般,覺得顓犬所說似乎不無道理,顓犬一見衛成公猶豫,趕忙又說:“臣以為,不如由我先行一步到衛國打探,主公可按計劃走在後面,如果我發現叔武和元喧真有二心,一定及時通知主公,主公也好提前採取行動,免得誤入他們圈套。”

典故說春秋83:“愚不可及”,寧俞的人生智慧

衛成公認為這個辦法不錯,就對顓犬說:“既然如此,那就按愛卿說的辦,只要寡人能順利回國,日後一定不會虧待愛卿。”

顓犬連連稱謝,進而又說:“臣擔心僅憑我一人會有什麼閃失,能否請主公允許讓華仲與我同行。”衛成公當即答應,讓人將華仲找來,向他交代了一番,然後就讓他和顓犬一道先行上路了。

顓犬之所以對這件事如此上心,當然不是出於忠誠,也不是貪圖衛成公的賞賜,他有自己的考慮,當初他為了自保,在衛成公面前惡意誣告元喧和叔武謀反,他擔心一旦衛成公回國,很快就會把自己拆穿,所以他必須趕在衛成公到達楚丘之前解決這個麻煩,他讓華仲與自己同行,也是為了方便自己實施計劃,所以在離開陳國沒多久,顓犬就對華仲說:“不知大夫可否清楚,你就要大難臨頭了。”

華仲不明白顓犬在說什麼,有些莫名其妙,顓犬看他疑惑的樣子就對他解釋說:“當初你從踐土回來,一口咬定元喧企圖謀反,還因此害死了元喧的兒子,可如今事實證明,元喧並無此心,等咱們回到衛國之後,元喧能饒得了你?”

華仲也意識到這其中的玄機,嚇出一身冷汗,忙問顓犬有什麼好主意可以解決,顓犬正中下懷,於是給華仲建議說:“與其等著被別人殺,不如我們自己先下手,等咱們進城之後,看見叔武和元喧不要多說,上去就將他二人殺死,到了主公面前只說他二人心懷不軌,被我們察覺,為了避免殃及主公,只能先斬後奏。”

華仲有些不放心,問顓犬說:“此事關係重大,萬一主公追究起來,你我二人也不好交代。”顓犬鼓動他說:“你放心,叔武和元咺早就是主公的眼中釘,況且他能順利回來即位,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關心他們的死活。”華仲想想也對,於是便說:“既然如此,那就全憑大夫做主。”

二人打定主意,一路上快馬加鞭,很快就趕到了楚丘城下,守城官吏聽說衛成公馬上就要回來,派顓犬先來做打點,趕緊將城門大開,迎接顓犬等人入城,又派人急速去向叔武和元喧彙報。

當時叔武正好在房中洗頭,負責彙報的手下也沒把情況說清楚,再加上叔武思兄心切,所以誤聽成衛成公本人已到城外,叔武高興異常,只想著趕緊見到衛成公,也沒顧上細問,更忘了禮儀,直接將溼漉漉的頭髮擰成一團,撒腿就往城門方向跑去,結果剛出宮門,就看到顓犬領著人馬正往這裡趕來。

顓犬看見叔武這般模樣,頓時心生一計,對周圍人說:“主公回國在即,這廝如此不知禮數,分明是有意冒犯主公,想要取而代之,我豈能輕饒了他。”說完就命令左右弓箭手搭起彎弓,衝叔武射了一箭,叔武猝不及防,箭頭正好刺入他的心臟,叔武當場倒地身亡。

叔武身邊的人被眼前的變故嚇得面色慘白,一個個全都愣在原地動彈不得,剩下一兩個還算清醒的,趕緊跑到元喧家中去向他彙報,元喧問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認定顓犬的行為一定是受了衛成公的指示,如今叔武已死,他擔心自己早晚也會受到迫害,於是不等顓犬上門,元喧就提前一步從自家後門逃離,離開楚丘直接就往晉國方向跑去。

衛成公的鑾駕也在幾天以後到達楚丘,這一路走來,他發現衛國的大小關隘和險要之地並未安置一兵一卒,到處都通行無阻,衛成公相信叔武和元喧果然是真心相迎,他也不禁對自己之前的猜疑感到慚愧,等到了楚丘,衛成公也很想馬上見到自己的弟弟,可這時候他才得知叔武已經被殺,衛成公一時控制不住,直奔宮裡抱住叔武的屍體放聲痛哭起來。

衛國百姓都敬重叔武宅心仁厚,得知他無故被殺,也自發將宮門包圍,要求衛成公嚴懲兇手,衛成公迫於壓力,只好讓寧俞將顓犬和華仲二人抓起來,押送到集市上當著眾人面問斬,老百姓這才平息下來,衛成公又出於為叔武的愧疚,命人將他的遺體收斂,以國君之禮下葬,並將他的牌位供奉在太廟之中,算是對叔武和國人都有了個交代。

擱過衛成公,再來說說跑到晉國的元喧,他把衛國的情況訴說給晉文公後,晉文公也氣的暴跳如雷,他讓元喧暫時在晉國住下,自己馬上召集眾臣商議該如何處理此事。

先軫首先提議說:“主公既然是諸侯長,率領諸侯處理天下不平之事,本就是您的分內之職,如今叔武含冤而死,主公何不召集諸侯再次會盟,一則重修舊好,二則替叔武和元喧伸張正義,也可藉此提高您的威望。”

典故說春秋83:“愚不可及”,寧俞的人生智慧

晉文公十分贊成,趙衰又說:“上次踐土會盟時,很多諸侯都持觀望態度,不願前來,這次會盟,若能請得天子駕臨,再以天子名義召集諸侯,再有敢不來之人,主公便可名正言順率兵討伐。”

晉文公聽完笑了笑說:“愛卿料事果然謹慎,那就這麼定了。”

於是晉文公就在趙衰的幫助下將信寫好,派人送往洛邑,周襄王對晉文公多少還是有些畏懼,看到信後竟直接答應下來,接下來的事情也因此變得十分順利,到了公元前638年的冬天,在周襄王主持之下,晉文公、宋成公、齊昭公、蔡莊公、秦穆公、鄭文公、陳共公、以及莒、邾等國諸侯齊集溫邑舉行會盟。

衛成公也在受邀之列,不過跟上次踐土會盟一樣,衛成公對於自己到底該不該去又陷入兩難,他找來寧俞問:“先前元咺跑到了晉國,緊接著晉侯就召諸侯會盟,兩件事捱得如此近,該不會是他們準備對寡人不利。”

寧俞開解他說:“上次叔武被殺,與主公無關,而且兇手已經被主公正法,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此次會盟乃是晉侯以天子名義召集,主公如果不去,後果只怕更加嚴重。”

衛成公想來想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聽從寧俞的建議,可等他到了溫邑,晉文公竟然下令不准他參加會盟,還將他軟禁起來,衛成公這一下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直到會盟結束,晉文公才決定著手處理衛成公的事,原來他已經打定注意,要讓衛成公和元喧二人當面對質,不過趙衰卻提醒他說:“自古沒有君臣對簿公堂的道理,不如讓寧俞代理衛侯到場。”晉文公表示同意。

兩天以後,寧俞和元喧二人被帶到臨期搭建的公堂裡,元喧以原告身份出席,寧俞擔任衛成公的訴訟人、針莊子擔任衛成公的代理人、士榮擔任衛成公的答辯人,三人共同接受元喧的質問。

雙方的辯論很快開始,元咺直入主題,敘說自己當初和叔武一起如何盡職盡責、勤勤懇懇的處理國事,結果還是遭到衛成公的百般猜忌,先是導致自己的兒子死於非命,後來連叔武本人也難逃厄運。

士榮從一開始就企圖把責任全部推卸到歂犬身上,極力為衛成公開脫,可是元咺識破他的陰謀,針鋒相對的指出,正是因為衛成公的縱容,才引發了一系列悲劇。

士榮一計不成,又轉而指責元咺公報私仇,名義上是為叔武鳴冤,其實是想替自己兒子報仇,元咺也據理力爭:“如果我有私心,當初為何要將兒子派到他身邊為質,得知兒子死訊,我為什麼還要拒絕周圍人的好意,沒有發動政變報復。”

士榮被元喧駁得啞口無言,針莊子見狀又接住話頭與元喧展開辯論,但幾番回合下來,同樣以失敗告終,元喧有理有據、在場之人無不信服,然而辯論的整個過程中,寧俞都坐在那裡始終一言不發。

坐在一旁的晉文公眼看著事實已經清楚,便站起身說:“如今整件事情的經過已經明晰,元咺和叔武的確是被冤枉,衛侯任用奸佞、枉殺忠良,罪行十分惡劣,但念在他畢竟是天子之臣,所以只能將他收押,等待天子決斷,他身邊這些個奸臣,不但不規勸衛侯,反而助紂為虐,其罪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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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晉文公下令,將士榮問斬,砍掉針莊子的雙腳以示懲戒,而寧俞卻因為平日裡名聲較好,再加上他今天沒有為衛成公開脫,所以晉文公最終特許將寧俞釋放。

事情有了瞭解,晉文公專程前往周襄王的住處向他彙報,並請周襄王下令處死衛成公,可週襄王卻覺得這種先例不能開,於是反對說:“根據周禮,君為尊、臣為卑,做臣子的理應無條件服從君主,這樣國家的政令才能施行,現在元喧以下犯上,與其主對簿公堂,這已經嚴重越禮,叔父不但支持,現在還要幫著元喧殺他的國君,這種事情一旦傳開,父子君臣都來對簿公堂,那天下豈不是要亂套。”

晉文公覺得周襄王似乎這是另有所指,也只能順著周襄王的意思,周襄王便提出,將衛成公的諸侯身份廢除,然後帶到洛邑關押起來,算是對衛國人有個交代,晉文公雖然不很情願,但也別無他法,只好答應下來,幾天以後,周襄王就帶著衛成公返回了洛邑,寧俞也奉命跟隨周襄王一起離開,路上負責照顧衛成公的起居。

等周襄王走後,晉文公還是有些不甘心,於是他決定明的不行就來暗的,他讓自己的醫衍跟著衛成公共同前往洛邑,名義上是照料衛成公身體,其實他已經暗中給醫衍下令,讓他找機會用毒酒殺送衛成公上路。

同時晉文公還特意叮囑元喧,讓他回國後趕緊選立新君,從而斷了衛成公等人的念想,元喧也積極照辦,回到楚丘後就和其餘大夫商議,共同擁立叔武的弟弟公子瑕當了國君。

再說這個醫衍,雖然他的主子讓他除掉衛成公,可是他的心裡卻有些顧慮,他知道衛成公的命是周襄王親自下令保的,萬一將來出了差錯,晉文公下場怎樣暫且不論,他一定是必死無疑。

醫衍想來想去,覺得有必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所以他私下找了個機會來到寧俞房中,將晉文公的計劃全夠告訴給了他,寧俞聽完又驚又怕,他對醫衍冒死相告十分感動,為了不讓醫衍擔責,他建議醫衍仍可以按照晉文公的命令下毒,但每次下毒的分量都控制在人體能承受的範圍內,醫衍據此照做,就這樣衛成公在洛邑居住了一年,身體依然健康如初。

但是衛成公的心裡十分清楚,自己能活下來也是僥倖,晉文公遲早還會想其他辦法對付他,所以最可靠的做法還是能儘快回到自己國家,不久以後,從曹國那邊傳來一個消息,終於讓衛成公看到了希望。

上次五鹿之戰以後,被關押的除了衛成公以外,還有曹國的曹共公,他和衛成公一樣,都在想盡辦法讓晉文公准許自己回國,恰好晉文公從溫邑回來後沒多長時間就得了病,曹共公心裡便有了主意。

他先是找到一個名叫侯獳的人,對他暗中囑咐一番,然後又給了他許多財物以便他行事,侯獳就帶著這些東西來到絳邑,通過上下打點,見到了晉國的太卜郭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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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獳按照計劃,先是給郭偃送上了一份厚禮,然後將事先準備好的話一字一句說給郭偃:“城濮之戰爆發前,晉侯為了給成得臣設計,以復國為由迫使我主寫信背叛楚國,我主按晉侯的要求都一一照做,可晉侯卻遲遲不兌現承諾,這要是傳出去,天下還有誰人肯相信晉國。”

郭偃一臉無奈的回答他說:“晉侯做事自有他的主意,我也無能為力。”侯獳對他說:“太卜在晉侯面前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只要您能伸一伸手,我主就有救了,還請太卜務必要幫忙。”

郭偃不知道侯獳打的什麼主意,就問他想要自己做什麼,侯獳便如此這般把計劃講了一遍,郭偃聽完猶豫了片刻,終於說道:“也罷,此事的確因晉國而起,我也就替你嘗試一番。”

第二天,郭偃來到晉文公的病榻之前探望,晉文公詢問自己病情如何,郭偃不急不慢的對他說:“主公這病,要想趕緊好倒也容易,就怕您不肯答應。”

晉文公有些莫名其妙,示意郭偃往下說,郭偃繼續開口道:“主公與齊侯同為霸主,可是當年齊侯會盟時,冊封了很多像邢、衛這樣的異姓之國,可主公會盟,不但沒冊封,反而還滅掉了曹、衛這樣的同姓之國,相比之下,如何不令人反思,那曹國乃是曹叔振鐸之後,與晉國先君唐叔虞同為文王之後,根基很深,主公將其困於五鹿,不僅天下士人看在眼裡會對您有所非議,就是晉國的列祖列宗也不能答應,所以才降罪於主公,主公您患此大病,相信就和這件事有很大關係,倘若您能知錯邊改,您的病很快也會不治自愈”

晉文公仔細一想,覺得郭偃這話的確句句在理,確實是自己做的有些過分,於是立即派人到五鹿去傳令將曹共公釋放,允許他回到曹國繼續擔任國君,而晉文公由於做完這件事後心情暢快,再加上他原本也只是風寒,因此沒過多久病就痊癒了,晉文公因此對郭偃也就更為信任。

寧俞正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對衛成公說:“晉侯因太卜的一番話,就下令放了曹侯,可見明他雖不近人情、但卻信鬼神,如果我們能利用他這一點,說不定也可以達到目的。”

衛成公也認為如此,就讓寧俞全權辦理,寧俞找到醫衍,讓他寫一封信給晉文公,說衛成公服毒酒一年多卻仍然精神飽滿,可能是有天神庇佑,如果殺了他,只怕會得罪上天。

為了確保成功,寧俞又請衛成公給魯僖公寫了一封信,希望魯僖公看在衛魯兩國姻親的面子上,替衛成公在晉文公面前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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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僖公見了信後欣然答應,他派人分別給周襄王和晉文公送去白璧十對,希望他們放過衛成公一馬,周襄王本來也沒想著要殺衛成公,見魯僖公出面,也寫信給晉文公替衛成公求情,晉文公一見眾怒難犯,再加上他內心對鬼神之說的敬畏,經過反覆考慮,終於答應下來,到了公元前631年,在洛邑被關押了一年之久的衛成公終於踏上了回國之路。

然而在衛成公面前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衛國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國君,即公子瑕,衛成公要是就這樣回去,雙方必然得有一番衝突,所以在回去的路上,衛成公就籌劃該如何對付元喧。

幾天以後,在楚丘的周歂收到了衛成公的來信,在信裡衛成公明確向他表示,自己很快就會回來,如果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將來高官厚祿不在話下。

周歂一直都和元喧不和,而且上次陷害元喧時,他多少也參與其中,因此周歂擔心自己要是久居元喧之下,恐怕早晚性命不保,所以他馬上給衛成公回信,表示自己願意站在衛成公一邊,信發出去後,周歂就開始在國中網羅過去效忠於衛成公的冶廑等人,為政變積蓄力量。

等到衛成公即將到達楚丘時,周歂事先得到消息,領著冶廑等人趁元喧與公子瑕商討國事的時候,突然向宮室發起進攻,公子瑕和元喧猝不及防,先後都成為了周、冶二人的刀下之鬼,周歂又趁機將朝政控制,等衛成公回來後,他便下令開城迎接衛成公入城,然後率領百官共同擁立衛成公再次繼承了君位。

周歂和冶廑幹完了這件大事,認定他們日後一定能在衛成公面前說一不二,而很快他們也得到消息,衛成公準備到太廟告慰先祖,並冊封有功之臣。

周、冶得到這個消息當然是興奮異常,特別是冶廑,幾乎高興的整晚都沒怎麼睡覺,所以當他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他一看自己起來晚了,擔心錯過了時辰,趕忙整了整衣冠就往太廟方向趕去。

等他到了太廟門口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忽然看到幾個士兵正抬著一具屍體往外走,冶廑很是驚訝,上前詢問這是何人的屍體,士兵們告訴他說:“這是周歂,今早主公說要升他的官,誰知他竟然因為興奮過度,突然抱病而死,主公讓我們將他抬出去埋了。”

冶廑一聽這話,當場嚇出一身冷汗,他稍一斟酌,馬上明白了周歂抱病身亡的深層原因,這下他再也不敢做什麼升官發財的夢,於是他對幾個士兵說:“我們為主公做的那些事,不過都是舉手之勞,向主公表一表忠心而已,哪敢奢望什麼封上,還請幾位轉告主公,我年紀大了,早已厭倦官場,今日願意辭去一切官職,離開衛國,只求在別國做個尋常百姓,能順利終老就好。”

衛成公聽到這樣的話後很痛快就答應了,還讓人給冶廑送去了不少金銀財物,作為他下半生養老之用,就因為這個,冶廑算是保全了一條性命。

這就是因衛成公而起的衛國動亂,前後持續了數年之久,在這期間,很多人都因為站錯隊或者在某些環節犯了錯,最終丟了性命,唯有寧俞始終能夠保全其身,沒有受到這次政治動盪的牽連,究其原因,與寧俞本身的處世之道有著很大的關係,此人胸懷韜略,智謀過人,在關鍵時刻能夠力挽狂瀾,但在動盪時期,又懂得大智若愚,明哲保身,正因為如此,孔子對他有一番評價:“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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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語“愚不可及”就是出自關於寧俞的這個典故,只是這裡愚不可及是褒義詞,其中暗含著孔子對寧俞的認可,但後來卻逐漸演變成了愚蠢無比的意思。

衛國的問題總算是有了個結果,但晉文公的工作還沒有結束,接下來,他將把矛頭指向鄭國,那麼鄭國又因為什麼得罪了晉文公,當晉國的大軍到來時,他又該如何應對?

下一期的春秋典故:“東道主”將會為您揭曉答案,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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