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有毒,離我遠點!”“遠距離做不到,負距離試一下?”

森森寒夜,如尖刀般的冷月懸掛在黑幕之上,除此之外再無光亮。

冷冽而淺淡的銀色月光成為唯一的光源,偷摸摸從家裡溜出來的簡安安表示,她有點害怕。

她在夢空酒吧看到電視上的新聞以後,就暗暗記下了兇殺案發生的地點。

等簡安安和柳如夢迴家再到柳如夢睡著,簡安安便偷偷地跑了出來。

簡安安左看看,右看看。

這個看起來鳥不拉屎的地方真的很荒涼,很陰森,很恐怖……

她情不自禁地嚥了一口口水,插在兜裡的手緊緊地抓著她自創的王八符籙。

同時閉上眼在心中默唸: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各路菩薩,我雖然是個騙子但我在大是大非上一向都很有原則的!好歹我也把你們的威名傳播到五湖四海去了,你們要保佑我不被妖魔鬼怪侵擾啊!

默唸過後,簡安安睜開眼,繼續往前走。

她對自己被殺的過程記憶很模糊,只記得骨頭被砸碎的劇烈痛感,還有一道瑩藍色的光。

可她怎麼也不會忘記自己的臉。

電視新聞剛好配了她前世的臉!

簡安安走到小木屋附近,猶豫再三以後,還是靠近了它,並且推開虛掩的門。

裡面一片漆黑,簡安安覺得彷彿有一陣陰風朝她吹過來……

個屁啊!

這裡是她的死亡現場,而她的靈魂就在現在的身體裡,她還要怕什麼?

進了這個小木屋,就等於進了她的主場,和外面不一樣!

想到這,簡安安就鬆了一口氣。

她從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蠟燭和火柴,劃開火柴點燃一道火光,再把這火苗續到蠟燭芯上。

很快,四根蠟燭照亮了整個小木屋。

在外面不用蠟燭是因為走路有風容易滅,這個小木屋不透風,點蠟燭照明很不錯。

簡安安把四根蠟燭分別放在小木屋的四個角落,然後才開始打量木屋內的擺設。

這個木屋可以說是非常簡陋了,除了正中央的一個長方形木桌以外,就沒有其他東西。

而那個木桌就充當了殺人案板,上面還有警方為死者屍體畫上的體型白線。

簡安安繞著這個木桌走了好幾圈。

她之所以要來這裡,一是看看自己能不能想起她臨死前的情況,知道殺她的人是誰;二是想看看老瘋子給她的那本“空書寶鑑”丟哪去了。

為什麼要叫它是“空書寶鑑”呢?

因為這個被老瘋子寶貝到他寧願捱打都不願意交出去的書,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其實簡安安對這個空書一點興趣都沒有,只不過是老瘋子留給她的唯一物件,她還是有感情的。

空書寶鑑一直都是她隨身攜帶的,如果不在這裡,那就在警方那邊。

就在簡安安四處尋找線索的時候,木屋的門忽然被打開。

簡安安的心一驚,抬頭看去。

泠泠月光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

“師兄,你有毒,離我遠點!”“遠距離做不到,負距離試一下?”

他的眉眼英朗,五官的比例像是精心設計過,一絲一毫都沒有差錯。

他幽邃的黑眸盯著簡安安,簡安安一動都不敢動。

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她的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感覺——

她被他鎖定了。

簡安安覺得這麼下去不是事兒啊!

想她好歹也是個江湖神棍,怎麼能被大活人給鎮住呢?

從來都是她鎮別人的誒!

是時候拿出她忽悠人的本事來,順便看看這個帥哥到底長得有多帥,嘻嘻。

於是,簡安安強行轉移自己的視線,不被男人獨特的目光鎖定,然後往旁邊走了兩步,拿起不遠處的一根蠟燭就往他的身邊走去。

鄔宴站在原地,看著這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兒朝他靠近。

燭光搖曳,人影幢幢。

鄔宴的身高太高,簡安安得把蠟燭舉起來才能看得清他的相貌。

濃眉英朗,黑眸深幽。

他就像是一塊掩藏在黑暗之中的珍貴寶石,通身的氣質既矜貴又神秘,引人探尋,卻又懼怕那幽邃眼眸中透出的攝人寒意。

沒有武力值的簡安安並不知道這股寒意是什麼。

這是隻有經過熱血洗禮後才會具備的、不露鋒芒的英冽殺氣。

不是鄔宴想要殺簡安安,是他的經歷讓他渾身都染上了令人畏懼的氣息。

鄔宴任由簡安安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流連,等著看她到底想要怎樣。

簡安安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震撼到一個字都吐槽不出來。

天……天吶!她活了二十幾年,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長得這麼帥的男人!

他的這張臉就是老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每一個線條都巧奪天工,每一處輪廓都恰到好處!

他是老天爺最完美的作品!有這麼一張臉,就算是天天對著鏡子看也看不膩啊!

心中驚濤駭浪的簡安安知道自己不能無理由地盯著男人看很久,可她又暫時無法收回欣賞的眼。

帥哥看著賞心悅目,她怎麼捨得移開視線!

於是她一邊看一邊擰眉,還時不時地砸吧嘴。

就像是通過鄔宴的面相看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這位先生,今日一見實屬有緣,所以我就好心送你一個建議。你最好馬上就出門,如若耽誤,五分鐘之內你必定會跌倒摔跤。雖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臉上破相是在所難免的。”簡安安微微搖晃著腦袋說道。

要不是她沒有鬍子,她怕是要摸著鬍子說出這番話來。

聽到簡安安的話,鄔宴垂眸,從口袋裡掏出三枚銅錢。

他展開右掌,將那三枚暗黃銅錢放在掌心之中,低低的聲音問道:“那你走麼?”

“啊?我……”簡安安迅速掃視一遍小木屋。

這裡面她都檢查過了,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信息,她自然是要走的。

可是她不能和這個帥哥一起走。

她不知道帥哥是誰,來這幹什麼,假如和殺死她的人有關係怎麼辦?

雖然換了個身體,但簡安安還是有點慫。

“我和你氣場有點不合,如果跟你走在一起會加重你的黴運,那你就不是破相這麼簡單了。”簡安安氣定神閒地說道。

如果不看她的身高,不看她的年齡,她現在的模樣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世外高人。

而鄔宴並沒有看她,只是專注於手中的三枚銅錢。

簡安安看過去,覺得這玩意兒有點眼熟。

銅錢,還是三枚,這……這不是占卜用的嗎?

嗨呀!

搞了半天,這位帥哥和她是同行啊!

“你跟我一起走。”說完,鄔宴把三枚銅錢同時往上拋擲。

“師兄,你有毒,離我遠點!”“遠距離做不到,負距離試一下?”

它們在空中分散開來往上升,卻在落下來的時候又合到一起,穩穩地落在鄔宴的掌心之中。

銅錢落掌,五指合攏,一卜既成。

簡安安被鄔宴的這波操作給秀到了。

她以前也使用過銅錢充當道具給別人占卜,可她不知道還有這種令人窒息的操作?

這銅錢是在哪裡買的?這是什麼高端道具?

一般的銅錢就跟硬幣一樣,超過一個往空中扔,再落下來的時候肯定七零八落掉得滿地都是,怎麼可能自動合到一起去?!

如果不是需要維持高冷大師的人設,簡安安還真的很想問問這位帥哥同行,這麼牛逼的忽悠人道具在哪買。

搖卦已成,鄔宴抬眼,深黑的雙眸注視簡安安,薄唇開啟:“走。”

雖然簡安安已經知道鄔宴是她的同行,但她的警覺性和自我保護性還是很高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現在是一個貌美如花的美少女,即便對方是個大帥哥,她也不會讓自己處於有可能存在的危險之中。

誰知道這個帥哥是不是個人面獸心的色狼呢?

“我是一個有善心的人,在明知我和你一起走會加重你黴運的情況下,我是不會這麼做的。這樣,你在這等一下,我現在就走,我們兩人錯開就行。”說著,簡安安就把手中的蠟燭一吹,抬腳就要和鄔宴擦肩而過走出去。

卻不想,她的胳膊忽然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

簡安安轉頭看去,男人的黑眸裡盛著滿滿的固執。

“跟我一起走。”他說。

一卷微涼的風從門邊吹過來,鄔宴低沉的嗓音混進這片風中,飄出去很遠。

然後。

然後簡安安就被鄔宴帶著走出小木屋。

為了防止簡安安跑走,鄔宴的手一直都握著她的胳膊。

即便隔著一層布料,簡安安也覺得臉有點熱熱的。

她還從來沒有和這麼帥的男人接觸過。

他們兩人現在靠得很近,她都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味道。

什麼味呢?

大概是男人味吧。

想到這,簡安安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發燒了!

不過夜幕深重,光線黯淡,不說鄔宴本來就沒有注意她的表情,就算鄔宴特意去看,也看不出她臉上暈染出的兩團紅暈。

兩人走了大概有三分鐘以後,簡安安覺得她應該說點什麼打破目前的僵局。

既然已經在一起走路,而且帥哥看起來很安分不像色狼,那順便要他的聯繫方式不過分吧?

可就在簡安安即將開口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聲。

因為騙人而常年被人“追殺”的簡安安立馬就感覺不對勁,附近肯定有人!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就看見幾個黑衣人出現在視線當中。

“鄔宴,你小子還記得我們嗎?”

簡安安那一瞬間什麼都看不見聽不到了,眼睛裡只有黑衣人手中握著的、烏黑鋥亮的槍。

天天天天天天吶!

槍?!

這種只有在影視劇裡才能看見的東西,竟然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簡安安咬了自己的下嘴唇一口,感受到痛覺後皺起眉毛。

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簡安安看似平靜的眼神下掩藏著巨大的震驚和畏懼。

“師兄,你有毒,離我遠點!”“遠距離做不到,負距離試一下?”

她現在真的想抽自己的嘴巴!

這個烏鴉嘴啊!為什麼要說帥哥五分鐘之內會倒大黴?還說自己和他一起走會加重黴運!

這哪裡只是加重黴運?這分明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遇到持槍的歹徒!

簡安安心裡那個後悔啊!

重生後她所做的“預測”好像都成了真,她就不應該瞎嗶嗶的!現在好了吧,謊言成了事實,她難不成要再一次死在這個地方嗎?

這個小木屋還真是晦氣,要了她的一條命還不夠,重生後的命它居然也不放過!

難道這就是她當神棍騙人的報應?是老天爺要懲罰她?!

雖然簡安安想了這麼多,但實際上只過去五秒不到的時間,那個黑衣人的話音才剛剛落下。

鄔宴聽到那人的話,低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展開一直都握著的拳頭,三枚銅錢有序地排列在寬大的掌心之中。

鄔宴占卜是為了驗證簡安安的預測是否正確,但占卜之人無法卜出自己的命運,所以他必須要讓簡安安和他一起走,再佔簡安安五分鐘之內的運象。

卦象表示,簡安安會有虛驚一場的危險。

危險,便是眼前的三個持槍男人。

鄔宴知道他們是誰,也知道他們是針對他來的,所以這場危險對於簡安安來說,的確是虛驚一場。

一來這些男人不敢傷及無辜,二來,鄔宴也不可能讓簡安安面對這些人。

鄔宴將三枚銅錢收起來,他現在可以確定這個女孩兒的確會玄術。

所以她到這裡來,也是發現兇手殺人的方式有問題?那麼古老而隱秘的儀式她怎麼會知道?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鄔宴鬆開簡安安的手臂,低聲囑咐一句:“你站在這裡不要亂動,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然後便往前走了好幾步,將幾個黑衣男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簡安安暗暗嚥了一口口水,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去。

她可不想看到血腥暴力的畫面,她還是個孩子!

“鄔宴你不要以為你把我們老大送進去我們就會怕你,現在我們都有槍,你什麼……啊!”

“啊啊!”

“啊這是什麼情況有鬼啊啊啊!”

本來一個男人說話說得好好的,卻突然驚叫了一聲,接著就是其他男人驚恐而又畏懼的叫聲。

簡安安聽到身後傳來各種骨頭碎裂的聲音,肉體摔打在地面的聲音,悶哼吐血的聲音。

她的眉毛上高下低擠得變了形,面部表情十分豐富。

簡安安好奇心超重卻不敢掉頭去看,生怕看見什麼少兒不宜的血腥畫面。

那可是會做噩夢的!

等身後的聲音停止以後,簡安安趕緊遙望天邊。

一身乾淨清爽看起來和之前沒什麼兩樣的鄔宴走過來。

他望向簡安安看著的天邊,問:“在看什麼?”

“觀天象。”簡安安雙眸微眯,故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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