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新駭（三里橋|佛山） 圖 | 掌櫃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人到中年，時光的濾鏡模糊了諸多往事，可是，每當喝早茶看到熱氣騰騰的包子端上來時，不禁總想起高中求學時的艱辛歲月，想起同學的堂姐，想起她曾給我吃過的包子的味道。
那時我就讀於黃陂一中，學校位於縣城內，離家約30公里，平時都住在學校，每個月底回家一次，主要是補充“糧草”。因母親早逝，家境貧寒，很多時候補充的“糧草”不足，有時甚至補充不到，幾次差點輟學。
每次回家後的返校，週一早上必須五點多起床，簡單洗漱後花三十分鐘急匆匆趕到鄧家畈車站（鄧家畈是三個大隊的合稱，不是鎮，也不是鄉），說是車站，其實只是一個班車臨時停靠點。
因為不是起始站，再加上趕早班車進城的人往往很多，所以很多時候只能靠擠才能把自己“塞”到車上。坐上班車，經過四十分鐘回到縣城，然後又快速步行二十分鐘左右回到學校。
如此一切順利，就可以在第一節課前到校。若遲到，就會受到老師嚴厲的批評甚至懲罰。
那年高三，一個冬天的週一清晨，怕誤了頭班車，天矇矇亮我就起了床，趕到鄧家畈車站時，一個等車的人也沒有見著。班車還沒到，只好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路邊等候。
冬風凜冽，寒氣逼人，就算不停地搓手跺腳，依然是冷得縮脖子，而更讓人心裡冷得發抖的是：這個月回去除了拿了兩件厚衣服外，沒有補充到下個月的“糧草”，早上出門前也沒有吃任何東西。
正在飢寒交迫之際，路邊小賣部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來一位頗有些面熟的年輕女子，他是我高中同學的堂姐，剛嫁過來不久。她用筷子夾著一個包子，走到我面前，說道：“天冷，快趁熱吃了吧”。
我遲疑了一下，接過她手中的包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眼裡蒙上一層霧，哽咽著說了聲“謝謝！”
事情雖然過去了快三十年，但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個白菜粉絲餡的包子的味道，那真是香，真是好吃啊！我也還一直記得那個寒冷冬天的早晨，遞給我一個白菜粉絲餡包子的同學的堂姐。
我很感激她，熱氣騰騰的包子驅趕了我身上的寒冷，更重要的是她讓我當時極度冰冷、感覺無人疼愛、想放棄學業的心，又重新溫暖、堅強了起來。
後來，我每次經過她家門口，都會有意走到她面前，報以羞澀、真誠的一笑。站在櫃檯裡的她，多數時候也會微笑著朝我點一下頭，當然，店裡顧客太多的時候就無暇顧及了。
高中畢業後，我到武漢讀書，只須南下坐船或坐車（縣城和鄧家畈車站在我家的北邊），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經過鄧家畈車站了。直到我大學畢業，到鎮上中學教書，每週又會在週末時路過鄧家畈車站，路過我同學堂姐家的門口。
我依然會走進她家小賣部，跟她打聲招呼，或買點生活用品，或問問我同學的近況，或有事沒事地嘮叨兩句。我曾經跟她說起過那年冬天早晨的那個包子，而她卻似乎不記得了。
我，卻一直記得，哪怕已過去了三十年。
現在的我遠離故鄉，經濟條件也極大的改善，吃過湘菜、川菜、粵菜、京菜、山西菜、東北菜……品嚐了無數美食之後，我依然記得年少時那個寒冷冬天的早晨，善良質樸的同學的堂姐送給我的那一個熱氣騰騰的白菜粉絲餡的包子，那香香的暖暖的味道！
關於作者 王新駭，1971年出生於黃陂，現定居廣東省佛山市，數學高級教師，佛山市第四中學副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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