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巡遊為什麼喜歡洋人當隨從

漢武帝巡遊為什麼喜歡洋人當隨從

張騫兩次持節出使,鑿通西域。歷十數年,在異域他鄉娶胡人為妻,備嘗艱辛。

對張騫本人而言,在世時朝廷酬庸只是一個“博望侯”的爵位。——做大事的本不必計較生前得失的。而他死後,其努力為漢帝國乃至以後的中國,帶來的影響巨大。

司馬遷在《史記•大宛列傳》曰:“然張騫鑿空,其後使往者皆稱博望侯,以為質於外國,外國由此信之。”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張騫開闢通向西域的道路,給漢王朝帶來了好處,漢武帝喜歡。事情就是這樣,一有好處,大家便蜂擁而至。以前艱苦卓絕的出使變成了一批人博取富貴的終南捷徑。《史記•大宛列傳》載:

自博望侯開外國道以尊貴,其後從吏卒皆爭上書言外國奇怪利害,求使。天子為其絕遠,非人所樂往,聽其言,予節,募吏民毋問所從來,為具備人眾遣之,以廣其道。來還不能毋侵盜幣物,及使失指,天子為其習之,輒覆案致重罪,以激怒令贖,復求使。使端無窮,而輕犯法。其吏卒亦輒復盛推外國所有,言大者予節,言小者為副,故妄言無行之徒皆爭效之。其使皆貧人子,私縣官齎物,欲賤市以私其利外國。外國亦厭漢使人人有言輕重,度漢兵遠不能至,而禁其食物以苦漢使。漢使乏絕積怨,至相攻擊。

這段話很形象地描述了在皇帝鼓勵與外交往、貿易的“國家戰略”鼓勵下,人性好利的一面是如何被激發的。

自從博望侯因為開闢了通往外國的道路而得到尊官和富貴,以後跟隨出使的官吏和士卒都爭著上書,陳述外國的珍奇之物、怪異之事和利害之情,要求充當使者。——這是取悅皇帝,爭取立項。

漢朝皇帝認為外國很遙遠,並非人人樂意前往,就接受他們的要求,賜予符節,招募官吏和百姓而不問他的出身,為他們配備人員,派遣他們出使,以擴大溝通外國的道路。——皇帝知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鼓勵這些人競爭。

但問題出來了,由於出使的人良莠不齊,出使歸來的人常侵吞布帛財物,或背離天子之意。天子認為他們熟悉西域和使者的工作,常常深究他們的罪行,發怒之後再令其出錢贖罪。錢交了罰款,為掙錢這些人再次要求充任使者。這樣以來出使的事端層出不窮,而他們對犯法看成習以為常的事情。——這簡直是皇帝在釣魚執法呀。

那些官吏士卒常常盛誇洋貨。說大話的人被授予符節當正使,浮誇小的人被任命為副使,這種激勵機制下,敢於胡說而又無德行的人爭相效仿。那些出使者多是窮人的子弟,把官府送給西域各國的禮物佔為己有,想用低價賣出,在外國獲取私利。——拿著大批貨物出使外國的人一多,便競相降價,自己人和自己人打價格戰。

外國也討厭漢朝使者一個人和另一個人說的輕重不一樣,,不知道誰的話更靠譜,他們估計漢朝大軍離得遠,不能到達,因而斷絕他們漢使的食物,使漢使者遭受困苦。漢朝使者供應乏絕,積怨在心,但對所在國沒辦法,漢使者之間於是相互攻擊,搞窩裡鬥。

漢武帝巡遊為什麼喜歡洋人當隨從

去西域各國做買賣的“漢使”不招待見還有一個原因,是當時的匈奴仍然強盛,橫亙在漢帝國和西域各國之間,常常干預漢朝與他們的交往:

西北外國使,更來更去。宛以西,皆自以遠,尚驕恣晏然,未可詘以禮羈縻而使也。自烏孫以西至安息,以近匈奴,匈奴困月氏也,匈奴使持單于一信,則國國傳送食,不敢留苦;及至漢使,非出幣帛不得食,不市畜不得騎用。所以然者,遠漢,而漢多財物,故必市乃得所欲,然以畏匈奴於漢使焉。

這些遠離祖國的漢使不受禮法約束,恣意妄為,但他們的日子不好過。從烏孫以西直到安息諸國,因為靠近匈奴,匈奴使者拿著單于的書信,這些國家就輪流供給他們食物,不敢使他們受苦。至於漢朝使者到達,不拿出布帛財物就不供給飲食,不買牲畜就得不到坐騎。司馬遷認為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因為漢朝遙遠,而漢朝又有錢有物,所以當地人可以放肆地宰中國人,當然也有他們畏懼匈奴使者甚於漢朝使者的緣故。

漢武帝巡遊為什麼喜歡洋人當隨從

這一切,漢武帝未必不知道。但只要外國貨和洋人能到中國來,烘托大漢富有天下的威勢,那些只是細枝末節。《大宛列傳》描述了鑿通西域後漢武帝對外國“客卿”的寬厚:

是時上方數巡狩海上,乃悉從外國客,大都多人則過之,散財帛以賞賜,厚具以饒給之,以覽示漢富厚焉。於是大觳抵,出奇戲諸怪物,多聚觀者,行賞賜,酒池肉林,令外國客遍觀(名)〔各〕倉庫府藏之積,見漢之廣大,傾駭之。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觳抵奇戲歲增變,甚盛益興,自此始。

當時漢武帝正多次去海濱視察,每次都讓外國客人隨行,大凡人多的城池都要經過。並且散發錢財賞賜他們,準備豐厚的禮物多供給他們,以此展示漢朝的富有。而且到一個地方,就舉行西域流行的動物角抵、耍魔術的晚會,天子進行賞賜,一派酒池肉林的興旺。其目的就是要這些歪果仁“見漢之廣大,傾駭之”。皇帝本人呢,當然享受著萬國來朝的精神愉悅。

看來,苛待本國人,厚待歪果仁,是有傳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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