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是種微妙的暴力

兩千零四年,我終於逃離了那個令我無法喘息的家……

我永遠忘不了一個畫面,晚餐時間,在40平米的小屋裡,老爸喝醉之前是一句話不講的,喝到有狀態後,開始問我今天在學校學了什麼,這次期中考在班級排多少名,要好好學習考上重點高中,再考個好大學,之後會大肆吐槽單位領導同事狗眼看人低,吹噓自己曾經有多麼輝煌,從那時我就開始反感,開始厭煩,老爸無疑是一個活在過去的loser,怪不得媽媽會離開他。

現在好了,我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住在學校不用每天把醉的不省人事的老爸抬上床,不用每天洗盤子刷碗打掃房間了,當然,得知我考上重點高中的消息後老爸又大醉一場,之後又是什麼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家國情懷之乎者也的,老爸對我的期望的太高了,整天跟我講國家社稷,但是看看心繫社稷卻一貧如洗的滿臉胡茬子的中年男子,在又一次鄙視這個腐儒的同時,突然對金錢充滿了渴望。

期望是種微妙的暴力

就算再看不起老爸,也不得不承認,我繼承了他那張帥臉,加上學習好,整日在之乎者也的薰陶下,作文寫詩都略有文采,馬上受到了眾多姑娘的青睞,那時候網絡還不發達,傻傻呆呆的被表白也覺得莫名奇妙,還是以學業為重吧。

同宿舍玩的最好的要數雲龍(化名)了,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小子很社會,很講義氣,張口閉口就是我一個朋友曾經怎樣怎樣,說實話那時候是相當崇拜的,哪個男孩子沒有闖蕩江湖,快意恩仇的英雄夢呢?還記得雲龍的口頭禪:“銅鑼灣只有一個陳浩南。”現在想起來好傻好想笑。

期望是種微妙的暴力

高中生涯的日子也並不平靜,班級裡有個挺漂亮的姑娘,是學校高年級某個老大的女友,不知道是哪隻傻狗說我和人家眉來眼去,暗送秋波,下課被叫出去談話說放學別走,說實話當時害怕極了,就要被群毆了好緊張,這時候我一下就想到了雲龍,跟雲龍講了事情的經過,他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嘿嘿一笑說:“熊樣兒,嚇尿褲子了吧,晚上哥給你擺平。”

放學後我被吊打,卻未發現雲龍的身影,我們的友誼也就此結束了,現在回想起來,是我的期望過高了,忘記了雲龍也只不過是一個十幾歲愛吹牛的高中生罷了。

後來考上了重點大學,老爸喝醉之後說漏了嘴,我才得知,大學所在的城市就是媽媽居住的城市,我太久沒見過媽媽了,我太想有媽媽了,我想你太久太久了,端著酒杯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飲而盡已是人到中年,對於大學四年都沒來看過我一次這件事仍耿耿於懷,是不是我的期望太高了。

大學也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可能是從小沒媽的原因吧,總是想從愛情中得到更多,得到的越多越沒有安全感,又去不斷的是試探對方的底線,還記得失戀的那天晚上,落寞的走在校園的甬道上,拿出手機,翻來翻去給老爸打了一個電話,本來想抱怨為什麼我沒有完整的家庭,為什麼你這麼無能,除了喝酒你還能會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期望是種微妙的暴力

如今三十而立,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心裡面最擔心最牽掛的是住在老家的老爸,年紀大了一個人會不會被人欺負,有沒有控制喝酒,現在的我期望老爸能聽我的話,來到我身邊跟我住在一起,他說不想離開家鄉。

期望是一種微妙的暴力,因為它要求別人順從我們的意志,我們期望的同時也被期望著,這些年來我已經很少對人懷有期望了,不期望就永遠不會失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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