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一位紅二十五軍司號員的傳奇人生

口述:一位紅二十五軍司號員的傳奇人生

薛景海夫婦合影

1935年7月2日,在革命老區袁家溝口曾有過一場著名的伏擊戰。

這次戰鬥中,我岳父薛景海在紅二十五軍當司號員。在戰鬥中被打傷了右腿,被安排在袁家溝的廟溝口村薛廣春家養傷。

紅二十五軍在袁家溝修整了三天後開拔,讓他傷養好後再去找部隊。我岳父在薛光春家打聽到房東姓薛,叫薛廣春。薛廣春當時只有一個兒子叫薛景山。

薛廣春想收留他,就問:“你這娃叫啥名字?”

司號員就回答叫薛景海,因為是南方口音,薛廣春聽不清又不識字,就讓薛景海將名字用石子兒寫在石板上讓別人給人認。一聽姓薛,排行又和自己兒子的排行一樣,就對薛景海說:“大部隊走了,兵荒馬亂的,你年紀又小,你以後咋辦呀,願不願意做我的兒子?

”薛景海回答說:“願意”,並馬上跪在地上叩頭認父親。

薛廣春對待薛景山和薛景海一樣,教兩個兒子撈制麻紙的技術和種莊稼,以利於他們謀生,並給他們娶妻生子。紅二十五軍走後,敵人瘋狂反撲,薛姓同族的人,共同保護薛景海,一發現敵人來了,就通知薛景山揹著薛景海鑽山林。

解放戰爭期間,從小河街道上來了一個人,來到廟溝口村,村裡的人問是幹啥的,來人回答找滿天飛(蒲公英),薛景海的老婆就想到“雪”和“薛”同音,滿天飛既是“雪”(薛),連夜晚和薛景海將所生的大女兒薛桂英抱上藏到大灣溝姓袁的家裡,躲到三個月,就有國民黨來清剿,薛廣春就讓大兒子薛景山送信給薛景海夫婦,暫時不要回來。袁家溝的父老鄉親就是這樣掩護著紅二十五軍留下的司號員。

解放後,薛景海擔任袁家溝鄉廟溝村支部書記,後廟溝村合併到袁家溝村和廟東溝村,薛景海任袁家溝口村村委會委員。到了1972年,修建張家峽水庫,薛景海左腿骨折。不能繼續在村上工作了,就在生產隊裡又操起了“撈麻紙”的老本行。

1986年夏天,中央軍委顧問夏雲飛(在山陽戰鬥期間叫夏雲廷)想在有生之年到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去了解當地百姓如今的生產生活情況。

來到袁家溝後,鄉政府召開了袁家溝之戰知情人士座談會,薛景海在會上邊聽邊回憶夏雲飛這個人。

會後,薛景海專門找到夏雲飛,問“你是不是袁家溝之戰指揮部的夏雲廷,你的老家是不是安徽省雙城縣?”夏雲飛主任當時覺得薛景海問的奇怪,就問他為什麼問這些問題。

薛景海說“請你幫忙給我找一下老家。”夏主任問:“你是哪裡人?”薛景海說是安徽省雙城縣人。

夏雲飛說:“沒有雙城縣,有個金寨縣。”

接著薛景海又說了袁家溝之戰時旅、團、營、連正副職的名字,夏雲飛說:“你說的很對”。並詢問了當時留在廟溝村養傷的具體情況。夏雲飛主任當時就給鄉上黨委書記楊玉寶說,“由你給老紅軍薛景海尋找老家”。

薛景海回憶了在安徽老家12歲隨一個班學生參加紅軍的各種情況及轉戰到袁家溝的情況。夏雲飛離開袁家溝鄉政府後,沒有直接回北京,而是到安徽瞭解了雙城縣改金寨縣的情況,並將此情況向陝西省民政部門進行了通報。

袁家溝鄉黨委政府向安徽省金寨縣發了信件,根據薛景海回憶自己出生於1919年4月8日,門前有塊大圓石頭,家裡共有姊妹六人,三兒三女,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金寨縣民政部門找到了薛景海大哥的兒子——當村支書的侄子。安徽省金寨縣回信後,鄉上專門派武裝幹部將信親手交到薛景海手中。

薛景海就讓大兒子薛振升給自己唸了信的內容。聽後薛景海拿著信回到家中,笑著給我岳母說:“我告訴你件喜事!”岳母問:“有啥喜事?”薛景海說:“我找到了老家,老家來信了,不信你叫咱大兒子振升給你念。我本性胡,叫家學,小名叫八鸚(安徽當地最下賤的鳥,壽命長,父母為了讓兒子壽命長,起了此名)”。

薛景海老婆聽後,一把抓住薛景海的胸口邊打邊哭著說:“你這個死老漢,人心隔肚皮,你瞞了我50年,太不應該了!”薛景海說:“老婆,我知道我瞞著你不對,但是我有我的苦衷,當時我為了活下來,才將自己的名字改成薛景海,還請你理解”。

袁家溝鄉黨委政府和夏雲飛主任取得了聯繫,夏主任指示鄉黨委政府要幫助老紅軍薛景海了卻回老家的心願。

陝西省、安徽省各級民政部門在財力、物力上大力支持,薛景海終於在五十多年後回到了老家,拜譜認了祖宗。他的同輩只剩下了小姐,其餘的均已去世。

祭祖後,把大兒子薛振升、二兒子薛振懷、大女兒薛桂英、小女兒薛振芳改名胡九升、胡九懷、胡九英、胡九芳,都上了族譜。

最奇特的是,去祭拜祖先和父母時,從家裡出發天氣晴朗,當到達墓園時,天氣轉陰,等到來到父母墓前,薛景海哭的死去活來,其情其景真是撼天動地,竟下起了大雪。薛景海返回袁家溝廟溝村後,一病不起,臥床兩月後於1987年農曆2月初去世,享年6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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