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坐著火車追尋愛情的女孩

文/悠然 圖/網絡

01

列車的喇叭響起,臥鋪要熄燈了。其他旅客打著哈欠爬到自己的鋪位上,李梅在靠窗的小凳子上坐著發呆。

這趟列車她坐過太多遍了,這些年自己一趟一趟地往北京跑,上大學時坐硬座,現在坐臥鋪,8年了,她和陳彬這場戀愛長跑何時才能圓滿畫上句號?

那個坐著火車追尋愛情的女孩

臨出發前,母親一臉嫌棄:“就知道往北京跑,一個大姑娘成天追在男人的屁股後面,不嫌丟人啊。為啥陳彬不來看你,你看人家姑娘談個戀愛,都是男的巴巴地往女方家跑。”

李梅知道,媽媽話說得狠,心裡是疼惜她的。這個戀愛談的,自己也覺得窩囊。

她和陳彬,一開始就是她主動。高中三年,她暗戀了陳彬三年。高一上體育課,在操場上看陳彬打球時她就喜歡上他了,陳彬投籃的樣子像極了《灌籃高手》裡的流川楓,她在場外如花痴般看呆了。

陳彬去打球,她是場下的拉拉隊;陳彬休息時,她急忙跑過去遞毛巾。她對陳彬的心思,班裡好多人都看出來了,也常拿他倆打趣。陳彬從來不置可否,不拒絕她的熱情,但也從不主動。

高考填志願的時候她一心想和陳彬報一個學校。但是自己高中三年,心思一大半放在了陳彬身上,高考成績並不如意,陳彬如願考上了北京的學校,她作為定向生上了當地的一所大學。

通知書下來的那天,她跑到陳彬家門口。鼓起勇氣表白:“陳彬,我喜歡你。”

陳彬沉默了好久,沒拒絕,也沒答應。李梅急得流下眼淚。跺跺腳,就想跑。陳彬才慢悠悠說出一句:“我知道。”

“我知道。”代表什麼?李梅沒細想,她興奮地撲過去,抱了一下陳彬,又害羞地跑開了。

那個假期,他們像小情侶一樣看過電影,壓過馬路,吃過路邊攤。李梅恨不得讓所有同學都知道,陳彬已經是她李梅的人了,能參加的同學聚會一個不拉,能拉手的地方一定是十指緊扣。

可惜那時沒有朋友圈,要不,李梅一定天天秀恩愛,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暗戀了三年的男神終於成為她的裙下臣。

02

大學四年,她一個月往北京跑兩次,生活費大部分貼在車票上。沒錢了就去打工,發過傳單,做過促銷。那時還沒微商這個職業,她從批發市場批發了方便麵,餅乾等零食,一個宿舍一個宿舍的推銷。

賺的錢,又都變成了去往北京的火車票。同宿舍的舍友常揹著李梅議論:“都沒見她男友主動來看過她,在愛情裡也愛的太低賤了。遲早會被甩。”

李梅不是不知道,這些風涼話她聽得不少。有一次在水房裡兩個女孩邊洗衣服邊笑話她。她拿著一盆衣服,在外面站了半天,想了想還是轉身回宿舍了。

衝過去抓破臉有什麼意思?她李梅的人生,不需要別人來指點,她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可是心裡不是沒有委屈。

那個坐著火車追尋愛情的女孩

宿舍女生A的男朋友,每晚會打了熱水送過來;B的男朋友幫著她洗牛仔褲等厚重的衣服,捨不得她嬌嫩的雙手勞累;C的男朋友雖在外地,每週一封信鴻雁傳情,每晚都會打電話噓寒問暖……

只有她李梅永遠都是主動打電話的那個。那時用的還是電話卡,大學四年,她攢了一抽屜的電話卡;大學四年,她寫了無數封情書;大學四年,她跑了無數趟北京。

李梅有時也會覺得自己沒出息,別的女孩談戀愛都被寵成公主,只有她跟個深閨怨婦似得,無時不牽掛著陳彬,總怕自己一疏忽,陳彬就會被別的女人搶了去。

03

大學畢業,陳彬要留在北京。李梅是定向生,只能去定向單位報道,否則就要付違約金。李梅的父母也真是恨鐵不成鋼:“你若跑去北京跟著陳彬那小子,到時候沒了單位,再被他甩了,看你怎麼辦。”

李梅哭了一夜,她和陳彬的愛情,沒人看好。高考時已經讓父母傷透了心,好不容易父母拉著老臉給她聯繫了定向生,若自己違約,父母這一關怕是很難通過。

“你就不能為了我回來嗎?”戀愛四年,李梅第一次求陳彬。

陳彬沉默很久,說留北京是自己多年心願。要不分手吧。

“不要!你想留在北京就在北京,我工作滿4年就辭職過去找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4年的感情怎麼能說分就分,李梅願意當那個為愛情往返在兩地的人。

這4年裡,李梅一到週末就往北京跑。在火車上根本睡不安穩,但是第二天早上一下火車,她還是跟打了雞血一般精神。那兩日,李梅對陳彬抵死纏綿,把所有的柔情,激情都給了陳彬。到週日晚上,再拖著疲憊的身體坐上返程的列車。

那個坐著火車追尋愛情的女孩

“這樣的日子你要堅持多久?你整天來回跑,跟陳彬8年了,他都還沒求婚的意思。”閨蜜也覺得她傻。陳彬的身邊從不缺少女生追求,偏他的性格又從來都是不拒絕,不主動,不負責。

他在北京的花花新聞也早有同學流傳,李梅也早已從同學隱晦的話語中猜到幾分。她那麼愛陳彬,陳彬為何就不能對自己專一點。

看著窗外忽明忽暗的燈影,李梅心糾結在一起。北京太大了,北京的誘惑太多了。即便自己辭職過來,陳彬身邊的誘惑會少嗎?

04

火車六點一刻到北京,冬日清晨六點的北京天還如黑夜般漆黑,太陽還沒有升起,陳彬也還沒起床。

上大學時來北京,陳彬還會到火車站接她,這一兩年,總說工作忙,晚上加班,缺覺,都是讓她自己坐公交過去。

愛情長跑了8年,她的熱情依舊,陳彬卻越來越疲沓。

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公交,到陳彬的住所天已經亮了。陳彬來開門時還是一臉惺忪。“你先坐會兒,我實在太困了,再眯一會兒。”

李梅想了想,脫掉外套鑽進了陳彬的被窩。北京的冬天太冷了,李梅的雙手都凍僵了。她將冰涼的手伸到陳彬的腋下取暖。

“冰死了。”陳彬嘟囔著,身子往後縮去。

“陳彬,我懷孕了。”李梅把手撤回來,咬了咬食指,帶著試探的口氣問。

“不會吧。”陳彬坐了起來,覺得不妥,又補充了句:“這套套質量也太TM不靠譜了。”

“李梅,你看北京這麼破的小房子租金都要3千,我這點工資,根本買不了房,也養不起孩子,我們……”陳彬抬頭看李梅。

“我家人知道了,說要跟你爸媽見個面。我們……”李梅也看著陳彬。

在火車上一夜輾轉未眠,李梅想,或許只有說自己懷孕,才能逼著陳彬跟自己結婚。陳彬的反應,毫無驚喜,都是被套路的無奈、懷疑、憤怒。

如果這樣繼續扯皮下去,陳彬永遠不會對她說出“我娶你”三個字。他是想拖到她有一天,厭了為止嗎?

05

陳彬沒有給她答案,李梅決定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

她回去後,主動去找了陳彬的父母。她流著眼淚,說自己懷了陳彬的孩子。說到她對陳彬這些年的付出,各種委屈泛在心頭,嚶嚶地哭了起來。

“孩子,我們這就讓陳彬回來,給你個交代。陳彬自幼被我們寵壞了。哎。”陳父的嘆息,讓李梅也聽到心裡的一聲嘆息,那種對生活的無奈摁住了她的喉嚨,她突然覺得窒息。

那個坐著火車追尋愛情的女孩

婚禮上的陳彬心不在焉,婚禮上的李梅心事重重。

“這下你滿意了。”這是賓客散盡後,回到婚房後,陳彬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眼神裡都是挑釁和不屑。

“你不想跟我結婚,我當初表白的時候為何不拒絕。我們戀愛8年,可我愛了你11年啊。”李梅知道新婚落淚不吉利,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

她終於嫁給了陳彬,可是卻沒自己想得那麼開心。她看出了陳彬的厭倦,也感到了自己內心的厭倦。

06

一個月後,陳彬就發現了李梅的謊言。他在衛生間的紙簍裡看到了李梅換下的帶血的衛生巾。

“我當初真應該拒絕你。”陳彬恨恨地低吼。他摔門出去,不給李梅解釋的機會。

其實李梅也並不想解釋,懶得解釋。人真是奇怪啊。沒得到時,拼命想得到,得到了又覺得沒什麼意思。

陳彬開始晚歸,跟以前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打麻將。

兩個人的爭執越來越多。“我辭了北京的工作,回到這破城市,回到這破廠,不都是拜你所賜。我的前途都沒了,不打麻將幹什麼?!”

李梅看著眼前這個破罐子破摔,一臉無賴的陳彬如墜冰窟。

那些年最美好的時光,不是跟陳彬在一起,而是坐在開往去看陳冰的火車上。她滿懷期待,常常激動的一夜不眠。那是她的愛情列車,載著她向愛情奔去。

讓她當年神魂顛倒,義無反顧的陳彬不是眼前這個滿身酒氣,夜夜在麻將桌上混的男人。李梅看著陳彬走路都搖晃的身影,眼前閃現當年球場上投三分球必中的像流川楓的少年。再也回不去的舊時光。

李梅提出離婚的時候,陳彬罵罵咧咧,“你神經病啊,當初你千方百計設計我,逼著我娶你。現在又是你提出離婚。TMD憑什麼,你想怎樣就怎樣?你把老子廢了,就想甩開,沒門。”

“你不答應沒關係,我已經被公司派到北京辦事處了。你想耗,就耗著吧。”

在李梅去北京的前一天,兩個人的婚終於離了。陳彬一路上一直在罵,他說李梅是神經病,害人精。

李梅低頭不語,既然分開,就此別過,她不想耗費精力再去爭吵。

坐上去北京的列車,高鐵,只需6個小時。以前去北京要12個小時,從前一晚的夕陽穿過整個黑夜,到第二日日出才能抵達。她看著樹影、高樓、村莊一幕幕從眼前閃過,就如歲月快速劃過自己的生命。想起大學時,為了去看陳彬,徹夜排隊買票的自己;想著在去北京的火車上坐一夜硬座,卻滿心歡喜的自己。想起在暮色中等待見面興奮地無法入睡的自己,那時候多傻,那時候多快樂。

這一次,再不是為了愛情,只是為了自己,為了找回那個充滿激情,勇敢向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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