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年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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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那年高三

那年高三

在我生命的年輪裡,2017年6月8日之前那一年的時光,叫作高三。

就像普京所說的,“誰不懷念蘇聯,誰就是沒良心;誰想回到蘇聯,誰就是沒腦子。”現在我想把這句話變一下:誰不懷念高三,誰就是沒良心;誰想回到高三,誰就是沒腦子。

想當年高三,被拖垮的身體,現在還是遺疾纏身;崩潰的心靈,如今回想依然隱隱作痛。日復一日的口號,空洞迷茫的眼神。比人還高的書箱,比書箱還沉重的責任。被神聖化的衡水工廠,被妖魔化的人性自由。暴躁的內心,偏激的人格,行屍走肉般往回於宿舍飯堂高三樓的三點一線。聽著不知名的流行音樂起床,枕著教官的哨聲入眠。

那年高三,在這般嚴苛的環境下,硬生生地把一群人逼成了作家。他們之間有玩劍網的帥哥,有會唱歌的學霸;有玩高達的宅男,也有喟然長嘆的痴漢。雖然當年寫的東西很low,很幼稚,很偏激。但在那條為所謂的理想而抗爭到底了路上,也算是豪情萬丈了一回。

淺淺的睡了一個小時,醒來的時候日正高升。若是放在一年前,那年高三,相差無幾的淺睡,在淺睡裡拼了命地放鬆自己勞役了一個上午的身心,又被來來回回急急匆匆的起床聲拽回戰場。春夏之交酷暑方興,梅雨時節雨聲未歇。溼溼熱熱的天氣,滿身黏黏糊糊的汗,極不情願地蹬掉被子,在水包久盼的目光以及似笑非笑的表情裡溜進課室。

散文:那年高三

那年高三

那年高三,似乎是一個全能的機器一般,上能與儒墨法道談天論地,下能與納蘭容若傷花感月;既能與線性函數鬥智鬥勇,又能與定語從句談笑風生;兩岸猿聲唱響水文地質,唯物主義追憶萬物歸一。梁鴻賈誼關山難越悲失路之人,玄宗貴妃蓬萊仙山結連理之枝。

那年高三,洗澡時間是最輕鬆的時刻。翻出藏好的違禁物品,開一局王者,人機一打三。也是得感謝麵包房的開放,在官家的施捨下稍微撫慰了早已失去知覺的味蕾。洗澡。有句話說洗澡時候是富人與窮人最平等的時候,在脫去校服的同時也暫時地脫下了壓力與疲憊。肆無忌憚地嘶吼不知名的歌,無所畏懼地針砭時弊,把衡水模式批駁地體無完膚,主任校長寧有種乎。

那年高三,最喜歡月明星稀,操場上偶爾習習的涼風,或互相沉默或歡聲笑語的男男女女——無非不是享受中場休息罷了。雲捲雲舒,月輪猶抱琵琶半遮面,這是理清一日思緒的時刻。有時讀了一篇賈平凹的散文,忽然有感而發,藉著這清風與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洋洋灑灑一篇散文成文;或看了殷立飛的一篇時評,彷彿風花雪月也變得鋒利而透徹,像是戳中了心裡最憤懣的事情一般,現世生活都是醜惡的,必須要以筆為武器去揭發它,駁倒它,批判它。

那年高三,從未有過的壓迫,從未有過的壓力。對學校洗腦工作的反叛,對民主自由的嚮往。來自老師看不到頂的指標,家長的期盼成為壓倒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我不敢說這是絕望的高三,但絕對是苦難的高三。

散文:那年高三

那年高三

2017年6月8日之後,高三成為了那年高三。那年折磨著我的高三,也慢慢模糊在我的腦海裡。這天被鬧鐘驚醒,抬眼一看,正午一點五十分。

觸景,似乎又回到了那年高三。

...

我不喜歡悲傷的故事。或許那年糟心的事,在闊別之後,會成為下酒的好菜。人生如戲,這一幕下來遍體鱗傷;下一幕起時,又會回憶起上一幕苦中作樂的甘甜。

我一直相信痴情的人是幸福的,於人,於事,於物。所以在人生的時間軸上,相遇值得相愛,相別值得懷念,最後都是皆大歡喜。

走出二教。驚覺,春光已散。那一片紅棉悄然落地。

啊,那年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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