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白銀連環殺人案一審宣判,重發老帖說說三點看法

在2016年該案告破之後,我就寫了兩篇帖子,闡述了自己的看法。這兩個帖子還在我的博客裡,再貼出來,供網友參考——

甘肅白銀連環殺人案一審宣判,重發老帖說說三點看法

白銀系列強姦殺人的告破,預示中國刑偵暗黑年代的終結

2016年8月27日下午,星期六,北方初秋湛藍高遠的晴空,被兇殺案壓抑了十幾年、一度人心惶惶的工業小城白銀市,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白銀系列強姦殺人的告破,令當地民眾欣喜;同時,也預示中國刑偵工作暗黑年代的終結,令全國民眾倍感欣慰。

自上世紀80年代到本世紀初,中國的刑偵工作進入了一個暗黑的年代。

在此之前,由於我國實行嚴格的戶籍管理,人口流動少,儘管技術手段落後,但是破案效率還算是尚可。例如,武漢某地發生兇殺案,刑警通過走訪認定嫌疑人操河南南陽口音,而案發時段到過武漢的南陽人只有不超過400人,符合嫌疑對象刻畫的人不超過100人,逐一排查很快抓住兇手。

進入上世紀80年代,由於戶籍管理放鬆,人口流動驟增,加之黃、賭、毒、黑、槍再度氾濫,傳統的刑偵手段顯然不能應對形勢的發展。於是,惡行刑事案件頻發,全國各地屢屢出現殺害十幾、幾十人甚至是近百人的殺人狂魔。僅以北京地區為例,就出了許廣才、白寶山、鹿憲洲、於根柱、華瑞茁、焦文軍等一干殺人狂魔。

回看當時的案件偵破過程,充滿了偶然性和戲劇性,很少有什麼必然性可言。例如,保定殺人狂魔吳建臣落網,當時,兩名便衣民警與一名走路微跛的人擦肩而過,一名民警突然覺得此人異常~~~穿了一條女褲!於是,返身盤查,結果從那人褲兜裡發現一根繩索,繼續深挖,全案就此告破;而此時吳建臣已經強姦殺害了15人。雖說天網恢恢,但代價過於沉重!

屢屢出現殺人狂魔的原因之一,就是當時破案效率的低下。大量的案例都表明,有很多案犯在第一次殺人後都會陷入恐懼,他們會蟄伏起來觀察警察的表現,一旦警方未能及時破案,他們的膽子就會越來越大,殺人的衝動就會變得無法壓抑,犯案頻率就是迅速增高。例如,白銀系列強姦殺人案的案犯高承勇,第一次、第二次犯案間隔是6年,第二次、第三次犯案間隔時間是4年,其後,達到了一年犯案4起的程度。可以認為,如果警方不在案犯做下第一、第二起案件後將其抓獲,那麼一個殺人狂魔就會迅速成長起來,甚至會發展到通過犯案來向警方挑戰的程度。

在同一時期,由於破案壓力大,技術手段落後,全國各地發生了不少冤案,如聶樹斌、呼格吉勒圖、杜培武、趙作海……等等。如果以現代的技術手段看,這樣的冤案完全不可能發生。

儘管沒有公開的報道,但是從網絡上可以蒐集到很多案例,可謂觸目驚心,說這一時期是中國刑偵工作的暗黑年代一點也不為過。

局面的改觀得益於技術的進步:

其一、全國聯網的公安信息庫。依靠這一數據庫,案發31年前的旅館系列搶劫殺人案成功告破。

其二、DNA鑑定比對技術。依靠這一技術,白銀系列強姦殺人案成功告破,案犯高承勇落網。

其三、天網工程。刑警可以依靠遍佈的監控探頭,跨越三省、兩千多公里,從槍擊案的案發現場一直追蹤到案犯居住的小區,擒獲罪犯。

現代技術引發了一場刑偵技術的革命,儘管這使得推理探案變得索然無味,但是卻極大的提高了案件的偵破效率。在此基礎上,公安部才有底氣發動全國性的“清網行動”,才有底氣對歷史積案進行再度攻堅。

今後,為了繼續提高刑偵工作的效率,應採取兩點措施:

其一、加大天網、地網的組網力度,做到所有地區佈設探頭,不留空白;重點地區要形成交叉火力,不留死角。

其二、建立全民DNA庫。我國有13億人,只要能夠採集到3到4億人的DNA,就可以認為是覆蓋全國了。DNA不僅可以認定個人,還可以做親子鑑定,還可以對男性做族譜鑑定,因此,收集一個人DNA,可以輻射到多人。例如,收集一名兒童的DNA,那麼,誰是他的父母、他的祖父母、他的兄弟姐妹就掌握了。

上述措施完成後,可以說那個殺人狂魔肆虐的年代將徹底終結了,那個刑偵工作的暗黑年代將徹底終結了。

下圖為北京海淀警方20小時偵破殺人拋屍案。在犯人指認現場時,天邊出現雨後彩虹~~~

甘肅白銀連環殺人案一審宣判,重發老帖說說三點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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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連環強姦殺人案告破後,很多老刑警肯定懊悔不已!

白銀連環強姦殺人案成功告破,在欣喜之餘,我覺得很多當年參與辦案的老刑警肯定懊悔不已。

此案久偵未破,原因是當初確定的偵查大方向就有問題。當初認為案犯就在白銀市區及近郊,並據此判斷做了大面積的排查,但毫無結果。案件偵破後,據媒體報道,案犯高承勇居住在距離白銀120公里的榆中縣農村,每次都是進城作案後再潛逃回家。重點排查範圍差得這麼遠,當然是偵查28年都毫無結果了。

(後注:據後來的報道,高承勇的實際居住地距離白銀市並不遠,下圖畫出了榆中縣的縣界,是和白銀市郊區接壤的,兩者以一條河為界。但是很可惜,警方重點排查範圍在界河的這一邊~~~)

甘肅白銀連環殺人案一審宣判,重發老帖說說三點看法

其實,當初警方做出判斷也是有理由的,從網絡上提供的案發現場分佈圖看,任何人都會做出類似的判斷。但是,當案件有了結果之後,我們會突然發現,各案發現場實際上是以長途汽車站為中心,呈放射狀分佈。案犯不是在自己居住的地區作案,而是跨地區作案,用軍事術語說是“遠程奔襲”。當然,案犯還是選擇在自己熟悉的地區作案,但這只是“相對熟悉”,一個外地人進入城市,當然是對交通樞紐附近一帶最熟悉!

(後注:據後來的報道,高犯是騎自行車進入白銀市作案。但是,作為外地人,對當地的交通樞紐地區最熟悉,這一結論不變。)

甘肅白銀連環殺人案一審宣判,重發老帖說說三點看法

很多事情在案件偵破之後才明白,那可真是典型的“馬後炮”了。但是,對已偵破的案件做反思還是很有意義的,這就像圍棋高手對局後覆盤,不反思自己的錯誤就不會提高水平。

白銀連環強姦殺人案曲折的偵破過程,至少提示了刑警們一點,一定要用殺人犯的思維去思考問題。

當然了,類似連環白銀強姦殺人案的系列案件不會再發生了。自從有了以監控探頭為主的“天網工程”,自從有了DNA比對技術,中國的刑偵工作已經走出了自上世紀80年代到本世紀初這段暗黑的年代,擒獲像高承勇這樣的變態狂魔,絕對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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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兩文寫成後,本想寫第三篇,重點分析高承勇的犯罪心理。無奈這個題目過於高深,幾次嘗試最終擱筆。

單靠推測是不會充分掌握這類變態犯罪的心理成因的。好在高犯尚未終審、處決,警方應該會同犯罪心理專家對高承勇進行心理分析,這是難得的變態犯罪心理研究素材。

高犯若有懺悔之意,也應該敞開心扉,幫助警方、心理學家在犯罪心理上做出深入的探索。這也算是他對那些被他傷害的人做出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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