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賽後,女生紛紛給校草遞水,他卻拿走我手裡喝掉一半的水

籃球賽後,女生紛紛給校草遞水,他卻拿走我手裡喝掉一半的水

1

高一年級下學期,剛搬進學校宿舍的那個週末,紀央璃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來信。

宿舍的郵箱設在一樓的樓梯口底端,連接A棟與B棟,A棟住著女生,B棟住著男生。每天上學放學的出入高峰期,男女生總是很容易在這個地方打了照面,而郵箱並沒有鎖,只是一個由無數個小格組成的大櫃子。所有信件往來,大家一目瞭然。

紀央璃並沒有筆友,也沒有親人遠在他鄉,亦沒有好到需要以紙信來聯絡感情的舊同窗,所以與其說是收到,不如說是發現。

純白色的信封是很厚的紙質,摸上去是有細緻紋理的觸感,上面並無收件人與寄件人署名,信封的右下角露在信箱格子之外,斜斜地切過一道三角形光斑。

再次確認信箱的上方粘著B215的宿舍門牌號,紀央璃將冰涼的手互相搓了搓,才拿起了那封信,手指小心地挑開信封背面的不乾膠。裡面的白色信箋隨之露出來了。

強烈的逆光裡,所有細微的塵埃都變成可見的顆粒,隨著信箋展開時微小的氣流,奮力地向上翻飛。

不似女生喜好的那種帶著香味的漂亮信紙,黑色的墨跡力透紙背,點、橫、撇、捺都是剛勁的力道,卻在停筆的那一剎溫柔折下,欲說還休。

只是簡簡單單的六個字。

2

其實,紀央璃又何嘗沒有想過那也許只是一個惡作劇。

相貌算是中等偏上,並不出挑,整日埋首於題海之中,勉強坐穩學習委員的位置,不談八卦,不樂於助人,對一切課外活動都不上心……平心而論,她的確不是一個會受同齡人歡迎的類型。

如果要在班上找出一個反例,那麼梁姿萱無疑是最好的參照物。

近似於完美的外貌,性格卻頗為小女生,成績不算出類拔萃但遊刃有餘,文藝委員這個職位滿足了所有男生的設想,沒有任何校花的架子,熱愛八卦,容易親近,也令人意外地神經大條。

因為曾得過鋼琴國際大獎,校報曾經採訪過樑姿萱的好友,所有受訪者均無一例外地用“天然呆”三個字來形容她。而梁姿萱在被問及此事時,總是笑得很開心。

或許“天然呆”對於女生來說早就變成了褒義詞也說不定。

遠離這種氣場的紀央璃,自然無意間成為了被冷落了的對象。

“學委,今天的作業,沒交的人我已經寫在這張表格上了。”早讀時間,數學課代表捧來一疊學習筆記簿。

“嗯。”紀央璃淡淡地應了一句,拿出花名冊對照後,圈出未交作業的人的名字。若是沒有特別的事情,她每天與同班同學的交流,僅止於此。

“對了,姿萱要我告訴你一聲,早讀過後在高一年段辦公室門口開會,所有班幹部都要去。”男生公事公辦的口吻,卻在提及“姿萱”二字時盡顯親暱。

“知道了。”依舊是淡然得彷彿沒有平仄的答句,手中的紅色水筆卻驀地停頓,一團殷紅的墨跡在紙上暈開。

她一個人抱著作業本穿過走廊,遠遠地就看到梁姿萱在辦公室門口與隔壁班的男生說話,身邊還站著其他班委,卻毫不避嫌地笑得花枝亂顫。或許周遭的人早已對這樣的畫面習以為常,因為與她說話的那個男生,就是她曾經宣稱自己所喜歡的對象。

班委們將梁姿萱圍在中間,調侃得她雙頰緋紅,神采飛揚,而男生的神情沒有絲毫的不自然。他正在微笑著聽梁姿萱說話,看起來太禮貌,反而有種微妙的疏離感。

瞿光夏並不算多麼好看的男生,卻勝在氣質特別。

在這所重點高中,包括梁姿萱在內的許多學生都是從初中部直升上來的,所以彼此感情很好。外校考進來的學生很難融入早已形成的小圈子,這大概也是紀央璃總是獨來獨往的原因。

據傳言,在初二時,比現在更加脫線和神經大條的梁姿萱曾經在班裡宣佈,喜歡自己的同桌瞿光夏。而後者卻沒有表態,卻因此名聲大噪——他被貼上“梁姿萱喜歡的男生”的標籤,至今還為同窗們所津津樂道,甚至有人乾脆酸溜溜地以“校花的男友”相稱。

而他依然故我,淡然處之,並不引以為傲,亦不因為被貼上了別人的標籤而生氣。

紀央璃放慢腳步,其樂融融的氣氛總是令她避而不及。在聊天的人群當中,唯有瞿光夏是面對自己的方向,始終專注在聽梁姿萱說話的他卻驀地抬眸,與紀央璃的目光不期而遇。

深邃的雙眸依舊是不慌不忙地流露出笑意。他微微頷首,唇角深陷。

說起來也算是點頭之交。

開學之初他們兩人曾經代表學校參加過一次辯論賽,他是二辯,她是三辯,而一辯和四辯的位置由學長學姐坐鎮,看起來是完美的黃金組合,卻在第三輪比賽中不敵對手,惜敗出局。

從那以後再無交集。

儘管腦中千迴百轉,紀央璃的表情卻沒有太多的波動,也許是注意到瞿光夏焦點延長的眸光,梁姿萱亦好奇地回過頭來,在看到紀央璃的時候,綻開毫無防備的笑臉。

“哎,就等你一個啦。”好聽的聲音,沒有任何城府的純真模樣。誰會不喜歡這樣的人呢?

“你們聊,我先回班上了。” 瞿光夏適時地撤出包圍圈,紀央璃的出現讓他得以全身而退。梁姿萱依依不捨地撅起嘴巴,模樣頗為小女生。

“吶,週五記得借給我你上次說的CD啊。”面對他的背影,她不情不願地加了一句。

瞿光夏轉過身,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我記得。”

又是一陣善意的起鬨。

紀央璃默默地走進辦公室,將懷中的作業本放在任課教師的辦公桌上,再次清點了數目之後,一回頭看見走廊上,班長已經掏出例會用的小本子開始宣講。

沒有一個人發現,她並不在那裡。

3

嫉妒往往是當事人最不願意承認的一種情緒。

它的存在,默認了那個人所擁有的是你永遠望塵莫及的東西,從此你心中不存在任何的善意,只希望有一天那個人能夠從雲端摔落,自己能以憐憫的姿態,俯視著伸出援手。

多麼像一種惡毒的詛咒。

又是週末。

乍暖還寒的初春,冷空氣逆襲桃丘市,一個不小心就得了重感冒,紀央璃不得已回了家一趟,帶回一些保暖內衣和羽絨服,還有手套、圍巾、絨線帽之類的防寒衣物,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宿舍的那個傍晚,還未走近樓梯間,便遠遠地看見一個修長模糊的剪影,站在郵箱前。

光線並不充足,視野被朦朧的灰色顆粒阻擋,卻依舊看見他凍得發紅的指尖,和手中那個純白色的信封。

思維像是在那個剎那被人按下了暫停。

男生線條凜冽的輪廓在光影模糊之間變得柔和,低垂的眼眸以目光摩挲著那白色的信封,以確認它被放在了正確的位置上,然後轉過身,從通往A棟的樓梯上行離開。

冷風颳面如刀,紀央璃這才回過神來,急促地邁開步子,將所有的包袱換到左手,右手用力推開宿舍大樓的玻璃門。一股暖氣撲面而來。

凍得僵硬的臉一寸一寸地回暖,神經末梢傳來細微而麻木的鈍痛。視線所及的盡頭,在貼有B215銘牌下方的郵箱格子裡面,一個純白色的信封靜靜地躺在那裡。

心驟然間跳得飛快,遞信人的剪影在她的眼前再次成型。

那稜角分明的側臉,淡然出塵的氣質,延伸出微笑的柔和唇線。

分明就是瞿光夏本人。

4

也許是因為體質的關係,每次感冒總是好得很慢,紀央璃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似的去食堂吃飯,卻看見梁姿萱貓著腰蹲在食堂門口,表情很像吃壞了肚子。

這位校花也太不注重形象了。

如果換作是以前的她,興許會當作什麼都沒有看見,而今天卻彷彿有什麼奇怪的潛意識作祟,抬起的腳步忽然折返了方向,最終在梁姿萱的面前站定。

“哎,是小璃啊,”明明只是同班同學的關係,卻自來熟地叫著暱稱,梁姿萱抬起頭露出一個苦笑,“我忘記帶錢包和手機了,所以在這裡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認識的人。”

“走吧,”紀央璃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開口便是甕聲甕氣的鼻音,“我請你吃飯。”

“誒——”美眸乍亮,表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小璃你人好好哦!”

排隊買飯的過程中,梁姿萱始終在紀央璃身後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內容不外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八卦與明星新聞。儘管紀央璃始終表現出興致缺缺,卻也沒有影響到她的興致,她仍舊自顧自地說得高興。

“咦?小璃你不喜歡吃胡蘿蔔嗎?”梁姿萱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紀央璃從飯菜中挑出胡蘿蔔來,“胡蘿蔔對眼睛和皮膚都好,女生最好是多吃一點哦。”

紀央璃溫溫一笑:“我不愛吃。”

那抹笑容卻沒有到達眼底。

梁姿萱看起來的確是餓了,沒有再東拉西扯地聊天,低頭專心地對付著面前的那份蛋包飯。

長相漂亮,人緣好,無憂無慮,連吃相都這麼討人喜歡的女生。

那份嫉妒卻彷彿已經消散無蹤,另外一種微妙的情緒頂開乾涸龜裂的地表破土而出。

——你知道嗎。

——你喜歡的人,正在喜歡著我。

5

兩天後就是高一年段足球賽。

第一輪抽籤,紀央璃所在的高一3班對上隔壁高一2班,梁姿萱興致高漲地組織班上的女生一起搞了一個拉拉隊,卻被人揶揄“醉翁之意不在酒”,證據再明顯不過。

高一2班足球隊的前鋒是瞿光夏。

沒有了靈魂核心人物,剩下的拉拉隊女生稀稀拉拉的助威聲實在撐不了場面,十分鐘後索性收拾了行頭回到觀眾當中,專心去看比賽。

因為被勒令要求全班參與,紀央璃只好也頂著寒風站在操場旁邊,縮著脖子,鼻腔裡堵得難受。儘管球場上攻防還算緊張,身邊亦氣氛熱烈,她始終無法全身心地投入進去。

直到二班的某個男生一腳長傳將球精準地送到邊線,視線的左側斜斜切出一個人影,奔跑時彷彿挾著強大的氣流,銳不可當地帶球攻入禁區,面對前來阻擋的後衛,精湛的腳法彷彿魔術表演,在所有人尚且目不暇接之際,假動作騙過守門員,腳背輕推,將球輕鬆送入球門。

行雲流水般的表演一氣呵成。全場怔了約莫兩秒,首先打破沉寂的是上半場結束的哨音。

高二2班由前鋒瞿光夏率先破門,僵持了30分鐘的比分在中場休息之前,被改寫為1比0。

高二2班的休息區內瞬間爆發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歡呼聲。

進球功臣被男生們勾肩搭背地擁在中間,總是淡然出塵的面龐在這一刻卻變得意氣風發,露出牙齒的笑容有種孩童般的快樂。

心跳得失去規律。

原本冰涼的手心漸漸變得炙熱,指尖微微地脹疼,血液在血管中奔騰衝撞,沙沙作響。

紀央璃怔怔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心,緩緩地捂上面頰,才發現原來那裡也與手心擁有著相同的溫度。

眼前再度浮現男生飛揚的髮梢,倏然躍起的身姿如風一般嘯然而過。

那一瞬,她彷彿也隨他一起奔跑。

“輸了一球而已,下半場再追回來就是了啊。”體委適時地打著氣。

不知道是誰買來了一箱礦泉水,幾個班裡的女生嘰嘰喳喳地去拿,交換著興奮神色,然後不辭辛苦地跑到球場中央,送到男生的手裡。

送水的舉動讓女生們紛紛效仿,不知是誰也往紀央璃手中塞了一瓶,她自然沒有隨大流的自覺,怔怔地低頭看著不知道是該喝還是該扔,只覺得面前的光線忽然被人擋住,抬頭卻又是落了滿眼的陽光。

大約是下午三四點光景。

遮擋住太陽的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遊走,淡淡的暖意卻不是來自於那個億萬光年以外的發光體,而是面前那個人垂眸的表情,將暖流輸往四肢百骸。

“謝謝。”先是莫名其妙地道了聲謝,還未等紀央璃反應過來,瞿光夏徑自伸手拿走了她手中還未開瓶的礦泉水。

“誒?”她手裡一空,只聽耳畔傳來瓶蓋被扭開的“噼啪”聲,抬眸便看見男生仰起頭大口灌水的模樣,喉結上下滑動著,晶瑩的水珠順著唇角滑落下來,低下頭時草草地用袖子抹去,然後露出暢快滿足的笑容來。

其實紀央璃大概可以想到沒有女生為他送水的原因。

儘管擁有一定的人氣,卻始終被貼著梁姿萱的標籤,沒有人會不自量力地去和校花較勁,自然早早地就把目標轉移到了別人的身上。

“姿萱今天沒有來,你們班的休息區在另外一頭……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紀央璃表面一派風平浪靜,壓抑著胸口微妙的悸動,努力保持著淡然的模樣。

男生將空瓶捏扁,象徵性地看了看對面的休息區,然後再回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一抬頭就看見你拿著水傻站在這裡,還是離你近麼?”

紀央璃的眸光有幾秒鐘的恍惚。

不曉得算不算是一語雙關。

比起不相干的其他人。

比起那些早已走樣的緋聞。

——還是離你更近啊。

6

元宵節之後的一個星期,學校給住校的每個學生都發了一盒糯米糰子,放在信箱格子裡等人自己去拿,也算是應景了。

紀央璃一邊吃著糯米糰子一邊看書,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有人敲門。漫不經心地趿著拖鞋去開門,發現來人是學姐莫黛,她這才立刻收起懶散的表情,將學姐讓進屋裡。

“昨天剛好回家一趟,這是你媽媽託我帶來的感冒藥。”因為兩家住得近,家長關係也好,莫黛自然也與紀央璃有點不深不淺的交情。優秀的莫黛一直是紀媽媽要求紀央璃模仿和學習的對象,而因為從某些方面來說性格算是相似,紀央璃對這位學姐也始終抱持著淡淡的好感。

“謝謝學姐!”紀央璃接過不算太小的一包藥,吸了吸鼻子苦笑了一下,“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啊。”

“她說打電話的時候聽你還是鼻音很重,所以拜託我給你捎過來。家長就是這樣,總是圖個安心!”莫黛像是十分了解她的感受,莞爾一笑,隨即又從背後拿出一盒糯米糰子,“喏,是學校發的,見你還沒有拿,就順手幫你帶上來了。”

“誒?”嘴裡還殘留著豆沙的香味,女生不由自主地捲了捲舌頭,“我已經吃過了啊。”

莫黛也是一愣:“可是我看見你的信箱裡還擺著,所以……可能是你拿錯了?”

不知道為什麼胸口陡然一沉,她強撐起笑容:“會不會是學姐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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