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收費站遇到的一些奇異事(五十八)

我在收費站遇到的一些奇異事(五十八)

一行人換衣服,上廁所,拿箱子,上崗接班。上一班的班長陳鴨子笑著說:“驢子,下午大門口熱鬧極了,那家來了很多人,又是燒紙,還請了和尚來,可惜你們沒看到。不過,也許你們運氣好,夜裡能看到什麼也說不定。”

驢子笑罵道:“要是有什麼,我就叫它去你家找你。”

鴨子一聽,臉都白了,說:“王班長,你們忙,兄弟先走了。”說完,急衝衝的帶著隊下崗去了。

打掃衛生,檢查崗亭有沒有破損,做完一切,小朱姐說:“班長,我和小沈今晚想睡在收費亭裡。”

看來她們是害怕,才不想下去睡。驢子想了想說:“也好,大毛猴子,你們睡站裡去。把亭子讓給小朱姐。”

禿子說:“猴子,別怕,有大毛呢。如果有危險,大毛老相好的會來救他。”

大毛罵道:“死禿子,你在崗上小心點,二點到五點是陰氣最重的時候,祝你遇到那個東西。”

猴子嘴裡咕嚕了幾句,不敢回嘴,不情願地跟大毛去了站區。看著他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我的心裡無由來的升起一陣子寒意。

我看年表,十點二十,我和禿子走到備用收費亭睡下,由於心裡想著那件事,總覺得在黑暗處有一雙眼睛看著我。翻來覆去,身邊的禿子不一會就打起了呼嚕,我想著想著,慢慢睡著了。感覺沒過一會,就被外邊驢子叫醒,再看看錶,二點了,輪到我值班。

 半夜二點被人硬生生從美夢中叫醒,這種痛苦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我迷迷糊糊地起來穿上外衣,走出來,被亭子外面的冷風一吹,整個人感覺舒服了許多。與驢子和二百五交接班。驢子把一把鈔票丟到我的面前說:“別數了,這破收費站,收了半夜就只有三百多塊,遲早有一天要倒閉。”我接過那把零錢,苦笑著,坐到收費亭裡,接下來的三個小時,我就靠數錢打發時間了。

我反覆點著手裡的錢,把皺的地方展平了,把破的地方小心的貼好,反反覆覆,數了又數,沒辦法,這夜裡二點多,四周黑呼呼靜悄悄的,除了收費大棚下的點點燈光,目力所及之處沒人沒車,鬼也沒有一個,坐在收費亭裡不許看書,不許吃東西,不許睡覺,不數錢還能做什麼呢?

“今天好安靜啊,怎麼連鬼都看不到一個了。”我手上無意識的數著錢,心裡想著:“沒道理啊,今天是那個人的頭七,然道他在我睡覺的時候已經回來過了?為什麼沒聽驢子說呢。對了,肯定是驢子人品太差,鬼都不想理他。”想著想著,我不禁又搖搖頭,唉,恐怕這世上因為無聊而想著見鬼的人,我算是第一個吧。

死驢子把收費亭裡的暖氣開得很高,雖說現在是深秋,可夜裡還沒冷到那種程度。我有點透不氣來,便打開窗戶,把頭伸出去呼吸一下涼爽的空氣。一陣風吹來,好爽啊,我吐出一口胸中的悶氣,突然聽到從收費站大門口那邊傳來隱隱的哭聲。

我的娘啊,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正想著那個死鬼為什麼還沒來,他就來了。看來今天夜裡不會無聊了。我睜大眼睛向大門口看去,大門那邊沒有路燈,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只有那斷斷續續的哭聲,淒涼悲哀,隨著風聲傳來。大門離收費大棚有一百多米,我坐在燈火通明的收費亭裡,聽著鬼哭,卻並不感到害怕。

那邊收費亭的窗戶打開了,傳來禿子的聲音:“楚啊,楚啊,睡著沒有?別睡了,有情況。”

我說:“叫什麼叫,醒著呢。你也聽到了。”

禿子說:“他孃的,你說我們怎麼這麼倒黴,怎麼又讓我們遇上了。怎麼辦?去看看?”雖然禿子是罵人,可從他的語氣裡,我居然聽出了的快樂和興奮。你奶奶的,死禿子,見鬼又不是去相親,這麼激動做什麼。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如果讓你天天半夜坐在一個高不過二米,寬不過一米五的小亭子裡,還不許你做這做那,只許枯坐著,恐怕你早就瘋了。人一瘋,那做什麼事都可以理解了。

這時,那哭聲彷彿大了一點,在這半夜裡聽來無比的悽慘。我說:“你不要命了,我聽家裡老人說,頭七夜回來的鬼魂,是不能惹的。要是不小心惹上了,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丟了小命。”

禿子說:“我們又不惹他,輕輕走過去看看他長什麼樣子。”

我說:“長什麼樣子?扁的。那天你也在場,你不是也看見了。”

那個村民被公交車撞上,車子的前後輪都從他身上壓過,整個人都扁了,腦漿腸子什麼的塗了一地。事後,交警是用鐵鍬才把他的屍體從地上鏟走的。想到這裡,我不由打了個寒蟬,好象看到大門口有一個沒頭的鬼魂在哭泣。

“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要去看你自己去。我只對女鬼有興趣。”我一口打破了禿子的夢想:“媽的,雖說是見鬼,我還是挑剔的,按我的審美觀念,只看容貌好的,至於那些個難看的,沒頭的,還是不見為好。”

禿子被我說得有點噁心,想了想,說:“可惜啊,頭七夜裡的回魂,可惜啊。人生難得一見。如果是美女就好了。”

我笑罵道:“去你的,死禿子,整天想著美女。連鬼都不放過。”

禿子說:“還好意思說我,不知是誰睡覺做夢都在叫紫衣這個名字。剛才睡覺時你又叫了。人家又不欠你的錢,天天晚裡叫,你煩不煩。”

我無語。死禿子你有種。我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

這時,大門的哭聲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禿子,它是不是走了。”

禿子傾耳聽了一會,說:“好象是消失了。”

這時,那哭聲突然又傳了過來,而且聽聲音,已經不在大門口,好象就是收費大棚旁邊的野地裡。

我嚇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不會吧,這鬼還真敢過來啊。

剛才說不怕鬼,一是因為離著遠,二是這裡燈火通明的,心裡沒什麼感覺。可現在那鬼哭聲就是我們周圍,而且又看不到人影,如何不叫我害怕。

我嚇得把窗戶關上,隔著玻璃叫道:“禿子你不是想去看嗎?它過來了,你去看看。”

禿子也嚇得把窗戶關上了,他也是嘴上狠,說:“去你的,要去一起去。”

那鬼好象知道我們害怕,哭聲時有時無,就是收費大棚旁邊轉。偏偏那野地裡黑呼呼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只聽到哭聲不停的傳來。

我躲在收費亭裡, 儘量不去想外面的哭聲。只覺得全身發冷,雖然抱著暖氣也無法抵擋那種發自骨頭裡的寒氣。這時我多希望能有一輛汽車經過,跟司機聊兩句也是好的,我肯定不收他的過路費,可這該死的公路上什麼都沒有,一眼看過去,漆黑一片,連天上的星星也不見了。

終於,禿子忍不住了,打開窗戶,大聲罵道:“操,他媽的是誰在裝鬼?死出來。”

說來也怪,禿子罵了這一聲,那哭聲居然消失了。我仔細聽了幾分鐘,窗外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

禿子得意洋洋的說:“走,楚水,我們看看去,到底是什麼玩意。”

那鬼被禿子一罵,居然不敢發出聲音,說明也沒什麼可怕的,我看看前方,沒有車子,膽子也上來了,便打開收費亭的門,跟禿子向路過走去。

秋未冬初的路邊,正是野草枯黃的時候。就著路燈的光線,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半人高的野草在秋風中隨風飄舞,帶著一絲絲死亡的味道。

禿子手裡拿著橡膠警棍,一邊走一邊說:“他媽的,老子今天到要看看是什麼玩意,大半夜不睡覺,來這逗老子玩。”

我緊跟著禿子,心裡暗暗佩服他的膽量。

禿子膽子雖然大,卻也不是沒膽。他走到路燈光線的邊沿,停了下來。他也不敢到公路下邊的野地裡去。

禿子揮舞著橡膠警棍,裝腔作勢的說:“出來,看見你了。再不出來,老子下去抓著你,打個半死。”

隨著禿子的罵聲,前方黑暗處的野草堆突然抖動起來,一個人形物體出現在那裡,而且還在向我們走來。

禿子想不到真有東西在那裡,被嚇著了,整個人僵在那裡,啪的一聲,警棍掉到地上。我的呼吸急促起來,頭上冒出了冷汗,和禿子一樣,直接石化。

我的親孃啊,這是什麼玩意?禿子,咱們好好待在收費亭裡就是了,外邊這麼冷,幹嘛非要跑出來。好奇心害死貓,古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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