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家欣
目前最火的綜藝是《創造101》，應該沒人有異議。“地獄空蕩蕩，王菊在土創”，菊姐一夜爆紅到讓人納悶的程度。不過就算菊姐不下場，也會有“桃姐”、“蘭姐”、“牡丹姐”、“石榴姐”。畢竟，人家有五十多個小姐姐呢。《創造101》剛播一個月，目測起碼還有2個月閱遍群芳。
然而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在群眾菊言菊語自比陶潛的時候，“國內第一女團”SNH48的第五屆總選業已啟動，只是動靜可要小得多了。
自5月11日SNH48官方宣佈總選正式啟動以來，目前各隊成員已經陸續放出拉票視頻，粉絲們也摩拳擦掌、積極造勢。
拉票的意思當然是讓粉絲愛的供養——專屬投票EP《森林法則》已發售，成員在MV中上演了一出真人版荒島吃雞，爾虞我詐、互相殘殺。雖是網易遊戲的合作曲，倒也符合“砥礪前行”的總選主題和現實。
去年的第四屆總選中，粉絲總計投出300萬張選票，這意味著 絲芭傳媒從總選選票中獲得的直接收入就超過1億元。 而今年的總選規模更超往年，上海的SNH48、北京的BEJ48、廣州的GNZ48、瀋陽的SHY48、重慶的CKG48五團齊趕考，66個夢想席位將被共計303名成員爭奪，正好是101女孩的3倍。
一個成團新選秀，一個團內老總選，巧的是，同樣的配方， 日韓合作的女團選秀《produce48》和AKB48的總選舉，也在這個時間點啟動了 。新老交替與陣痛融合，秋元康老師似乎總能為我們的女團發展預先寫好劇本。
半年前，MAMA頒獎禮日本場，以日韓女團小姐姐們為人肉背景，AKB48製作人秋元康宣佈啟動《produce48》。他決定： 將AKB48的C位送到韓國參加選秀。
齒輪迅速咬合，輪廓逐漸清晰。對中日韓三國來說，夏天，都是女團的季節，但最終只能屬於一個女團。
48系的天塌了
今年SNH48總選的看點很明晰： 李藝彤和黃婷婷的冠軍之爭 。相信不少人和硬糖君一樣還記得去年李藝彤惜敗鞠婧禕的超real亞軍感言：“明年第一的位置是我的！我一旦坐上去，就不會輕易下來！”
當時很多自媒體用“嚇人”來形容這段話。隨後，圍繞TOP3鞠婧禕、李藝彤、黃婷婷及其周邊，展開了塑料姐妹花文武打。
硬糖君簡單複述下這大半年來48波瀾壯闊但又不值一提的撕逼史：
總選臺上李藝彤霸氣外露，但鞠婧禕並未接招。成功出圈的鞠婧禕將舞臺留給了李藝彤和黃婷婷，正式畢業單飛。但李黃二人卻並未能抓住機會，反而上演了一場窩裡鬥。
先是李藝彤取關黃婷婷INS，接著雙方又因表演問題在朋友圈正面開剛。隨後，在李藝彤生日歌曲投票中，有不少粉絲投了“卡黃cp”（李藝彤、黃婷婷CP）的合唱曲，徹底觸怒李藝彤。事件以李藝彤在直播裡直言希望集資投票的cp粉“炸成一朵煙花”達到頂峰。
曾經團隊裡最火的“卡黃CP”撕去了溫情脈脈的面紗，內部撕逼不說還對身為衣食父母的粉絲大放厥詞。直播事件後，不止李藝彤面臨脫粉危機，連48系都被帶衰。
隨著事件發酵，2017年11月，第三屆總選第四名曾豔芬宣佈退團。比起李黃二人的互扯頭花，硬糖君其實覺得 曾豔芬的離開更值得揣摩，暴露出了48系的真問題。
曾豔芬小號微博
雖然曾豔芬的離開表面上是女團內部撕逼、公司僱傭問題。但從曾豔芬事前事後的言行不難看出，
她是和自己的粉絲、和寄託在48模式上的偶像事業產生了無法和解的矛盾。無法“出村”成為真正明星的痛苦；宅男粉絲對其“戀人圈養”而非“偶像養成”的心理投射；個人偶像理念與48系現實的南轅北轍，這些都不只是曾豔芬一個人面臨的問題，是每個48系少女面臨的真問題。
曾豔芬出走後，SNH48的新聞都圍繞在區塊鏈、AI、虛擬偶像這些似是而非的女團跨界故事。任何商業都如此，沒有實際內容的時候，“故事”就顯得格外重要。
直到最近，“ GNZ48前成員杜雨薇給《陰陽師》畫手當小三 ”的醜聞闖入大眾視野，成功引起了一輪對48系的關注。
不過，這次關注的重點是： 這樣也能進48？感覺我也能出道！
杜雨薇
國產48作為曾經的AKB姐妹團，似有孽緣天定。去年AKB48因須藤凜凜花總選當場宣佈在職結婚，搞得全團雞飛狗跳。今年國內48系就出現了杜雨薇事件。難道偶像女團的變天，都要以情感事件作為標誌性拐點？ 失控，似乎成為了48系的年度關鍵詞。
既然已經失控，不如徹底撒把。《produce48》的橫空出世是令人震驚的。
韓國Mnet電視臺的《produce101》，在經歷了選男團和選女團的2季之後，人們甚至覺得，接下來已經沒有東西可玩了。誰都沒想到節目組腦洞這麼大，直接把101改成48，和日本的AKB48聯姻了。
秋元康顯然也是非常重視這個企劃，看看他送去韓國選秀的成員：既有柏木由紀、宮崎美穗、松井珠理奈等隨著AKB成軍一路走來的大前輩，也有白間美瑠、宮脇咲良這種扛起次世代大梁的潛力股。《produce48》主題曲的c位就是宮脇咲良。
日本國民女團AKB的C位自降身份，與韓國無名練習生爭奪出道名額 ，實在太過違和，反差太強烈，讓人竟無語凝噎。
從日本觀眾角度來說，AKB的粉絲層與K-POP的粉絲層明顯不是一路人。雖然我們這些老阿姨還春眠不覺曉，但2018年已經是00後的成年元年。對於沒有經歷過AKB48鼎盛時期的新一代年輕粉絲，再多的輝煌也只是歷史。而歷史，總是枯燥乏味的。
一方面，日本網民覺得AKB“已經是盡頭了”；另一方面，K-POP的粉絲覺得“AKB能跳舞？”，“歌、外型都跟韓國差太多了”，輿論反響相當消極。
當秋元康都只能送AKB去韓國再造，是否意味著： 48模式已經走到了存亡之秋？
超越、舊菊們的101
當初，AKB48以“身邊可觸碰偶像”的概念，給女團帶來了顛覆性思路，也造就了其稱霸10多年的江湖地位。而“總選舉”就是充分調動粉絲積極性和購買力的一次狂歡，人們可以通過購買專輯，將成員推上C位。
從產品邏輯上看，現在的101全民製作人投票和48總選似乎沒什麼不同，都是賦予用戶更多決定權。
但又確乎不同。從人們驚訝杜雨薇的資質竟然也能進48，到群眾diss楊超越和王菊“實力不夠，人設來湊”，可以清晰看到：女團選秀的門檻變高了。
以前幾乎就是選素人，沒實力不要緊，肯吃苦夠努力，人們還是會為你的夢想買單，養成系嘛。但看了太多“你的夢想是什麼”，我們又開始希望女團能提供更多可觀賞性，而不是靠“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來混淆視聽。 中國的女團選秀，從日本模式向韓國模式轉變，開始從練習生裡挑人。
不過，一時間我們也達不到韓國那種千錘百煉的工業化流水線生產，在情感上，也還是需要有一些共情，需要能帶動路人一起嗨的點。於是， 前有“全村的希望”楊超越，後有全民的“社會我菊姐”。
到底哪種人設才真正時髦？也許，並不是歐美範或者傻白甜或者別的屬性，在中國女團選秀中佔了絕對上風，只是人們有了更多的審美趣味。在練習生基礎上的“一鍋燜”，讓孟美岐、吳宣儀、yamy、楊超越、王菊同臺競技成為可能。
不侷限於一種審美，是“101模式”優於“48模式”的重要原因之一。
女團對男性觀眾和女性觀眾來說，本就運行著兩套審美。何妨整合成一個容得下王菊也容得下楊超越的新女團。要做這件事，確實要靠網綜大眾投票，才能達到這種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效果。
這其實也很符合秋元康最近提到的自己對女團的製作理念： “一種常見的模式是，大家聚在一起來給選手打分，最後看誰的分數多。但我認為這種模式未必一定好，還是應該20個人每個人挑選各自喜歡的人，這樣才能夠多樣化。”
誰在定義女團？
AKB48作為亞洲影響力巨大的女團原生模式和樣板，現在跑去韓國從頭開始，外界無非把這種行為理解為它的沒落和自救。
從《produce101》到《produce48》，節目主旨都是為壟斷型經紀公司之外的練習生爭取突圍機會，這正好與感受到自家侷限的日本AKB不謀而合。她們去韓國，藉助Mnet電視臺、藉助韓國民眾、日韓合作的話題度，來謀求新的變革。即使風險很大，也必須背水一戰。
限制時間內的經紀約完全由一家掌控，對目前被各利益方撕扯消耗的AKB來說，也不失為值得考察的模式，由此敲開韓國市場的大門，在日本國內掀起新一輪話題，為次世代成員積累經驗，則是最好的結果了。
而在我國，在經紀公司和電視臺之外，目前最有力的造星平臺就是視頻網站。無論是《偶像練習生》還是《創造101》，都是視頻平臺推動的產物。從超女到101女孩，平臺總是在女團變革中佔據關鍵地位，只是現在主角從傳統媒體轉變成了互聯網，後者有相對的自由度，有強力的推廣手段和渠道。
在這種背景下，女團選秀本身，正在從強產品向強渠道轉變，從選實力向選屬性轉變，有毒的表情包，永遠比精彩的歌舞流傳得更廣、更深入，這是媒介變遷的必然，也是審美演進的結果。
2017年5月C輪過後，絲芭傳媒的估值已超 50億元 。2017年總選，snh48也再次刷新了自己的成績。但盛衰禍福相伴相生，“重新定義女團”是最近的時髦口號。能定義女團的，不是王菊也不是李藝彤，而是用戶。而女團的歷史和現在證明：這個用戶，大概不是宅男，而是基佬和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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